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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前农民过年,一个人一顿能吃一颗猪头

三十年前农民过年,一个人一顿能吃一颗猪头

三十年前农民过年,一个人一顿能吃一颗猪头

我说的毛时代主要是指我已经记事的七十年代,也就是三十来年前。说起老毛时代,说起农业社那阵子(我们这里人习惯上把人民公社时期都说成是农业社),过来人总离不开两个字:饿、穷,说老毛那时候把人往死饿。农民能吃饱肚子,已经是老邓上台以后八十年代的事了。

七十年代的“忆苦思甜”运动,是上面号召和组织的。我们县小河乡一位村干部跟我讲,当年,上面来的人选定他们队里一位老贫农“忆苦思甜”,这位老实巴交的农民就说:我们旧社会不吃糠。结果,他当然没有资格做那个报告。

其实,旧社会也有吃糠的。延安地区安塞县一位老农,当过队里的保管会计,他还记得“大跃进”那年头,11万个工里,3万个工是跟种庄稼有关,再就是炼钢之类的瞎折腾。他说,胡宗南来那年(47年)兵荒马乱,耽误了种庄稼,吃过一段糠,再吃糠就是农业社了。

我们这里人民公社时期的广大贫下中农,很少听说哪户人家不吃糠,甚至糠还不是最难吃的东西。我在延安宝塔区一户农家“赶事”(丧葬嫁娶之类我们这里叫“过事”),我问一位七十多岁的老汉吃过糠没有,旁边另一位也是七十多岁的老婆婆就赶紧说:“吃糠,那是农业社。”

我们县社员的口粮分配,76年人均284斤,72年甚至是171斤。延安地区一位当了二十一年大队会计的老农说,他们人均分粮一直不超过200斤。再就是自留地以及房前屋后的产出。文革学大寨以后,自留地减到占耕地的5%以下。本来也可以打一点粮,但大白菜之类一定要种,每家每户都要腌几大缸,一年四季吃。

经常听农民讲,现在的猪比老毛时代的人吃得好。现在的农民会说他们一年拿几百斤几千斤粮食喂猪。但在毛时代,人都没得吃能轮到猪吗?我一个朋友说,他家的猪,如果不加点骨粉什么的,光喂玉米,猪还不吃呢。

去年正月到吴起县一亲戚家拜年,女儿出嫁了,儿子上大学,就五十多岁的两口子务农。他们杀了两头猪,差不多八百斤肉,是喂了不到一年半用了三千来斤粮食。另外还养了三头牛,十多只羊。昨天,又到一家亲戚家里,也是五十来岁的两口子,养六十多只羊,一头猪杀了五百斤肉。这么大的猪,主要都是用粮食喂的。

现在杀一百来斤猪(肉,不是毛重)那算是小的。在毛时代,比如七十年代,我们这里一头猪一般就杀五、六十斤以下,七、八十斤算是大猪,很少听说什么地方有上百斤的猪。

刚说的那户亲戚,他们家在毛时代人民公社时期就杀过三十斤的猪。我曾经在不同地方跟许多人聊起过,杀二十来斤猪的事常能听到。我们县畔沟乡有兄弟两家竟然不约而同的杀了二十五斤。我听到的杀的最小的猪是十八斤,一只手将猪提起来,另一只手拿小刀一抹就完事。

但毛时代的“任务猪”却是有规格限制的,一般必须要到六十斤才可以上交。要杀六十斤的肉,毛重大概就要到一百斤。一个生产队,可能今年张家交明年李家,也有主动要求交“任务猪”的,就为了那点钱粮(记得毛重1斤4毛多钱,再加上大概几十斤粮食)。

有个过来人跟孙子讲,爷爷小时候就爱过年,早几个月就盼上了。孙子问,你盼过年干什么啊。爷爷说,盼什么?盼吃啊!能吃白面馍馍,能吃肉!其实,一年充其量就那么几十斤肉,够不了几顿吃的。而白面馍馍,里面还要调上玉米面,也许三十吃一顿,初一就成豆渣了。

农民杀猪一般要等到过年,也有不杀的,就跟邻居亲戚借几斤。一个人吃一颗猪头的事,我听不同地方的人讲过多次。去年夏天,我坐在我们县龙洲村一个坝梁上跟几个农民拉家常。我说,当年我们队谁谁谁一个人吃一颗猪头。一位当地人就说,他们队有个婆姨,大年初一跟人哭诉,说她年三十晚上切好猪头肉端到炕上,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等她忙完别的事回过身来,她男人就已经将一颗猪头的肉吃得一点不剩了!

其实,那种事发生在那个年代并不奇怪。一来毛时代的农民肚子里没有油水,他们饭量大肉量大,二来那时候的猪头毕竟小。现在,拿二、三十斤的猪头来,谁能吃得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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