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得真快……” 愣了半晌,男子方才悻悻地收起电话,不满地嘀咕着,“早知就不说我们是来寻大王乌贼了,唉,真是麻烦……”
眼前这个满面愁云惨雾的男子,名叫钟晴,中国籍人士,雅典逻林大学毕业,海洋生物学硕士,一周前刚刚过完二十八岁生日,家庭背景复杂。
刚刚在电话里同他罗嗦半天的男女,是被他在私底下称为怪胎夫妻的父母。必须要说明的是,这当爹的是鬼王钟馗的后人,当妈的自称拥有北欧某神族的高贵血统。如此身份,抬出来能吓死一群人。可是,钟晴却从来没有在这对父母身上看到任何符合他们“高贵”出身的行为,惊天动地的大事从来没见他们做过,鸡毛蒜皮的小事到是乐此不疲。为一毛两毛钱跟人砍半个钟头的价,半夜里把白天拿脏话骂人的邻居的车轮子给卸了,诱骗看不顺眼的人自动往游泳池里跳然后在落水前一秒施法把池里的水变没,诸如此类的“壮举”简直不胜枚举。不仅对别人,连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们也没有手下留情。每次只要一想到当年他们一声不吭扔下不到十岁的他,一消失就是七年这件事,钟晴的背脊就阵阵发凉,若不是他钟家还有个奶奶行抚养之责,自己饿死街头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今夫妻两人已是年过半百,而他们的古怪脾性不仅没有收敛,反有愈演愈烈之势。一听到他们说要掺和到寻找大王乌贼这个行动里,钟晴的心都揪紧了。
一个星期前,有消息说在挪威海域发现了疑似绝迹的罕见物种——大王乌贼,逻林大学讯即派出一队科考小组飞赴此地,希望能获得第一手宝贵资料。而钟晴正是这个5人小组的组长,这也是他第一次以负责人的身份领衔带队,断断不能被这对夫妻给搞砸锅了才是。
钟晴使劲儿挠了挠头,他才不怕碰上什么诱惑人的鱼妖呢,要是碰上警告他的人,那才叫他害怕咧,他们一出马,这挪威海还怎么平静得了?!
双手合十,他诚心诚意地祈祷他们一家三口千万不要在海上碰头,也祈祷大王乌贼千万别被这对夫妻碰上,让他们两位安安全全地空手而返是最好不过了!阿弥陀佛!
“钟!”
一个并不陌生的声音忽然从他背后传来。
钟晴回头一看,队伍里唯一的女性成员薇诺尔正搓着双手,哆嗦着用英文冲他喊着。
“别一直站在那儿吹风了!”她冲他招了招手,“下来喝点东西吧,我刚煮好咖啡,还泡了红茶!
“啊,好。”
钟晴应了一声,又对着天空咕哝了一句老天保佑之类的话,方才回过身朝她走去。
“一切正常?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生物?”下楼梯时,钟晴顺口问道。
“没有。”薇诺尔耸耸肩,“恐怕还得多花点时间。但愿消息来源可靠。”
“从照片上拍到的触手长度来看,应该是大王乌贼没错。” 钟晴眉毛一扬,“耐心一点,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个大家伙!”
“嗯!”
二人一路说着,回到了船舱里的休息室。
刚一进门,就有一股浓郁温热的香味扑鼻而来,钟晴嗅了嗅,对薇诺尔笑道:“你煮咖啡的技术真是一流的。”
“所以说把她带来是没错的,虽然专业技术不怎么样,但是总还是有用处的。”坐在桌子旁嚼着曲奇饼的棕发男子看着钟晴他们,戏谑地接过话头。
“我说里克,你干嘛老是针对薇诺尔呢?你跟她有仇吗。”他对面年纪稍长留着络腮胡子的男子翻动着手里的杂志,头也不抬地说。
“关你什么事?专心看你的杂志吧,我……”
“好了好了。”钟晴坐到他们两个中间,板着脸道:“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呢,有时间斗嘴还不如好好想想我们的正经事。我们的目标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发现。”
“就是!靠奚落我就能把大王乌贼引出来吗?你真以为你是个天才呢?!”薇诺尔气呼呼地坐下来,赏了里克一个白眼。
“行了,说正经事。”钟晴瞪了薇诺尔一眼,旋即正色道:“大家都知道,我们这次的行动只有十天时间,我不想无功而返。蓝斯,你有什么看法?”
“目前为止,我们所有的探测仪器似乎都没有发挥作用啊。”名叫蓝斯的男子合上杂志,抬头看着钟晴,“不过,到是可以考虑从大王乌贼的死对头着手。”
“你说抹香鲸?”另一头的里克咽下嘴里的食物,迫不及待地说。
“抹香鲸……”钟晴搓着下巴,思考着该建议的可行性。
薇诺尔眨了眨眼睛,也加入到讨论的队伍里头:“找大王乌贼难,寻抹香鲸却不难。我们可以把追踪仪放置在抹香鲸身上,让它带我们去找它最钟爱的食物。”
“算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但是……”
钟晴话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喊叫给打断了。
“喂喂,头儿,里克,你们所有人赶快到我这里来,出怪事了!!快啊!”
夹杂着咝咝噪音的男人声音从放置在蓝斯旁边的对讲机里传出。
“是布鲁格。”薇诺尔脱口而出。
“快,去驾驶舱。”
钟晴噌一下站起来朝外头冲去。
剩下的三个人不敢耽误,紧跟在他后头飞速奔出了休息室。
不消二十秒,一群人喘着粗气出现在独自驾驶着渔轮的布鲁格——小组最后一位成员的面前。
“出什么事了?”钟晴两步走到布鲁格身边。
“你们看那儿!”歪戴着帽子的布鲁格指着他们的正前方,手指有些微的颤抖。
众人齐唰唰地把目光投向了他所指的方向,纷纷吃了一惊——
借着探照灯的光芒,众人清楚地看到在距离他们的船不到300米的海域上,一艘中型邮轮正直直地朝他们这方驶来,船体上没有任何灯光透出,也听不到任何引擎的声音,这般大的一个钢铁家伙竟然无声无息地浮行在水面上,不紧不慢地接近着他们。在探照灯触及不到范围里,那一大片黑梭梭的轮廓在墨紫色的天空下徐徐移动,无端端地透出一股让人心悸的危险。
“那……那是艘……什么船?!”薇诺尔的舌头有些打结。
里克和蓝斯愣愣地看着前方,半晌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