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诚勿扰2》就是苦恼人的笑
即全无意义,全无价值,放在那里甚至污染了空气,蚕食了心灵。持这“鉴定”在22日晚场看完口碑跟《让子弹飞》完全迥异的电影,从戏院走出来一行十个人,冷冽的马路上,零下温度却谁都不想就此打道回府,但又不像刚参加了一场有多High的派对,人人面色凝重,欲言又止,见状我便提议:总不成把一块铅带上床吧?聊聊去!
不易分享观后感的一部片,原因通常有二:(一)银幕上“看不见”自己,期待着借代入感带来的快感全然落空;(二)自己是出现在银幕上了,但若不迎合心目中的“我”,“看见”还不如“看不见”。简单地说,电影,对于大多数人都是一面“镜子”,照见不如影视天堂预期的自己,或口诛笔伐,或掷石抗议,都会是朝向反射物而不是朝向本人吧。《非诚勿扰2》令人必须以“烂片”冠名来宣泄对它的不满与反感,我看第一件也是与期望相去太远所致:“贺岁片”不应是普世同欢,开开心心的吗?干什么,也是“凭什么”,冯小刚王朔葛优的黄金组合,竟给大家“献上”了这样开场尚在扮鬼脸,后半已全变成哭丧脸的大悲剧?名为“颠覆”的处理,在剧场尚较常见,换了在更大众化的商业电影里,不难理解观众为何大举躁动:承诺的是伊士曼七彩(柯达彩色电影胶片格式),真正放映时,原来是黑白方块银幕———这个比喻,说明了在欢乐与哀伤之间,在振奋与无奈电影天堂之间,在无我与自私之间,在逃避与面对之间,在观看与思考之间,《非2》丢出来的To be or not to be,是多么把身陷两难的哈姆雷特王子强加给了毫无心理准备扮演这角色的观众们。
情况教我想起多年前也是贺岁片但不获大众认同的《天下无贼》。片中一对主角,尤其是男主人公刘德华,观众就是没有在他身上看见“自己”。与秦奋几乎一样的“性格缺点”,是他们都爱“自我完成”。是不是距离造成的美感?我发现好莱坞或欧陆电影中出现“悲剧英雄”时,我们的观众总是相对欣赏,或包容。换了这个光环戴在自己人头上,他最好是“民族之光”,如李小龙,又或“反英雄”,如周星驰。李与周看似南辕北辙,其实一样是反映男性自我的最佳“镜子”:每当觉得“自我”受到压逼,代入任何一个他们演过的角色,都能让灵魂坐上沙发椅轻松一阵。
不似《非2》中的秦奋,明明年逾半百,明明功成身退,“偏连追一个不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都要搞到这样忍辱负重”。说得好听是“一往情深”,说得难听是“不自量力”,还要把重担一个扛完又加一个。这样的“老好人”,在年轻人眼中敢情是“窝囊”,在中年人眼中则是“唇亡齿寒”———两者殊途同归,就是绝对不会把秦奋视为“另一个我”。
因为,他太有“心”而无“力”了。看着,替他累,自己更“累”———现实,不已有太多太多解决不了的问题在等待我们?为何花上昂贵的票价进入桃花源似的世界里,却还要与它们迎头撞上?兼且,现实中没得选择的大多数人都不似秦奋般拥有条件风花雪月,而他,还不好好代替大众在银幕上“享受人生”,却是轧上“情种”与“圣人”的合体,不断试练我们对于“受苦”的快播电影天堂忍耐力,害得大家坐不是,提早离场也不是。更不要说“男女之爱”的主题,演至半场忽然转入叫做“生命是什么”的跑道上———对于不少人来说,探讨人生哲理的“跑”,是“跑题”。
葛优作为“秦奋”在片中实在没有“大振夫纲”。相反,帽子常常戴得近乎“自卑”的低,但人格高尚(人寿保险的受益人是不愿嫁给他的女子)——然而,“高”又高在不是最获观众认同的地方:“高明”一点,他就不用永远处于情感被动的一方,使他像个等候“丈夫”回家的“弃妇”多于是个“男人”。就如罗兰·巴特在《恋人絮语》中所写:“一个在等待中,受折磨的人,会奇迹地变得女性化。男人之所以显得女性化并非因为角色颠倒,而是坠入了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