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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迷津渡(茶马古道千江月随笔系列) 精华 推荐

月迷津渡(茶马古道千江月随笔系列) 精华 推荐

 月迷津渡(茶马古道千江月随笔系列)
 
  孟勇
  山川形胜,在历史烟云面前,有的如雁阵齐飞,一飞冲天,名扬天下。有的如神龟入水,由显渐隐,难觅踪影。这在茶马古道上是常有的事,比如丽江,在唐朝的时候,那名气是不能和新津比的。当今,连小学生甚至胎教都会背诵唐人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这前面一句“烽烟望五津”就写的成都新津一带。这川藏茶马古道起点线上的新津县,现在也在搞旅游,其实应该赶快拾起这块金字招牌来。
  这些历史文化遗迹,在巴蜀茶马古道上,有许多许多。茶马古道巴蜀段,可以说是一个文化历史大宝库,就看我们的眼光是仅仅朝向外国还是朝向本土,就看我们的眼光是仅仅朝向地下还是朝向地面,就看我们的眼光是仅仅朝向银子还是兼顾传统。
  这新津地方,用现代的话来说,是新的渡口,是一处水城。用时兴的比较西化的语言又可以说是唐宋以来的“东方威尼斯”。连那位真正来自于意大利威尼斯的探险家马可波罗,在《马可波罗游记.成都府》中也写道:“有一大川,经此大城,川中多鱼,川流甚深......水上船舶甚众,未闻未见者,必不信其有之也。商人运载商货往来上下游,世界之人无有能想象其甚者”。这段描述,已经不用考证,就是说的成都至新津几十公里的水域河道盛况。如果这已经消失了的“东方威尼斯”哪天再横空出世,应该可以属于“神龟出水,由隐渐显,雁阵齐飞,一飞冲天”的景象,可以和云南丽江在上世纪末的“依山崛起”一比高低。这应该叫做“临水复兴”。
  不过,这茶马古道上的新津地界,虽然水运沉落了,还是有许多事儿可以说的。这里虽然和唐宋时茶马古道的水旱码头汇集之处的热闹不能比了,但由于独特的自然环境,在茶马古道上特具水城特色。比如丽江,如果离开曲折回绕千家万户的雪山流水,那也就没有了什么景致和魅力。这新津一个“水”字,既然曾经引得马可波罗这个来自威尼斯水城,见过大西洋世面的老外的赞叹,墙内开花墙外香了。又有王勃、李白、杜甫等一干唐朝雄人的推崇,当今的我辈显然是小瞧了新津,或者说新津怀才不遇。
  我想在新津找些个茶马古道的古迹,比如古栈道呐,青石板上的石头凹槽呐,现在端的是有些难了。王勃诗中说的“烽烟望五津”,上下千年,烟消云散;桥梁无数,津渡长树。只留下“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千古名句,妇孺皆知。而王勃当时是送谁,去到哪里,已经无关紧要,这就是普遍的人文关怀要胜过个体的“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这也是茶马古道上的新津渡口,牵引出了中国传统文化深层次的纹理,并通过胎教和基因一类的形式,永永远远地传承下来了。这是一个民族最高贵的东西,所谓数典忘祖,其实就是指的抛弃了这个。
  走古道,思文化,看今朝。古道有两种:脚走的道路和头想的道理。通行的道路,无论是“烽烟“还是“五津”,都是会消失的,但思想的文化的传统之路,是会与人类共享,与民族永存的。
  新津,顾名思义,就是新渡口,想寻找古道遗迹,已经不容易了,但还是不甘心。新津当时属于古临邛,由于地质多为紫土丘陵,遍植松柏,漫山果木,少有茶树。但这里除了是邛崃和成都通向雅安要塞的重要驿站之外,还是一处加工制作藏茶的大工厂。古时的新津,有许多街道上是制茶的作坊,不分昼夜,挑灯搓茶。那时没有机器,全靠手工,人海战术,效率极低。由于藏茶的需量很大,新津的茶叶加工厂的规模曾经达到相当惊人的程度。笔者赋诗为证:
  江风河雨五更天,满城搓茶夜不眠。
  仙雾飘来失楼台,疑是茶香伴雨来。
  新月朦胧五津渡,鱼闻茶味久徘徊。
  马帮思睡不肯醒,原是等茶心茫然。
  以上新津的制茶场面,是笔者的艺术性还原,相信在唐宋时期,是并不为过的。但这新津制得好茶,是有据可考的:唐代诗人郑谷,曾在《崃中尝茶》诗中写到新津一带制作的茶:
  “簇簇新英摘露光,
  小江园里火前尝。
  吴僧漫说鸦山好,
  蜀叟休夸鸟嘴香。
  合座半瓯轻泛绿,
  开缄数片浅含黄。”
  可见,在一千多年前,新津这里的茶,就很是了得。难怪这里会成为当时的“茶叶世界工厂”。对于这茶马古道上的大型茶货集散地的今天,其实,杜甫早就为我们指点过迷津——“门泊东吴万里船”,这就是“东方威尼斯”的中国式表述。虽然时过境迁,江河变易,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从诗中,从梦中去把她寻觅回来呢?
  新津所在的成都,现在正打造“世界田园城市”,依我看,只要把杜甫的这句诗还原为现实,就功莫大焉。从李白比之杜甫的清醒素描更显得浪漫无忌的朦胧酒眼看过去,成都新津这一带几十里的水路更是:“濯锦清江万里流,云帆龙舸下扬州”。船在李太白眼里已经成了龙,帆在他眼里已经成了云。短短的水道也成了万里波涛。在李白眼里,濯锦江里,千帆万船,浩浩荡荡,直下江南。这虽然早已不复存在,空留一派色彩缤纷,气势壮阔的回忆。但毕竟令人怦然心动,感慨系之。
  虽然李白笔下的这锦江通航又太汹涌夸张了一些,但在我们当今,这河道停航又未免太滞涩委顿了一些。大概像杜甫说的那样就既优美又适用。无论如何,岷江从都江堰流下来,变成无数条支流,像一柄花扇子,脉络分明,在川西平原呼呼生风,清凉万物。这扇子终于疲倦了,又重新在新津地界将她的风姿秀骨折叠起来,浅唱深睡。
  自唐朝就万古传唱“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新津,今天的岷江,流到这里是什么模样呢?
  这“走遍天下路,难过新津渡”的无数条河流中,有一条最大的叫南河。在新津的历史上,这里有一景叫渔舟唱晚。
  我在新津没有寻着多少山间的茶马古道,但却在茶马古道的这个水旱码头交汇之地,寻到了一处绝美的的江景,这也是茶马古道千江月当中的一轮泛着奇异光芒的古月。
  下面就是这古道旁,长亭边,夕阳下,苍月里的一幅南河渔舟唱晚图:
  橘红的太阳落入西山,将最后柔媚的一眼抛向南河的秋波,平静淡定的江面上涟漪轻荡,细鱼横游,剪燕斜穿。这时,仿佛是李白诗中千船万帆下扬州的船队一齐驰来,蜀锦绫罗突然抖落在南河江面,随波起伏,姹紫嫣红,纷纷扬扬。
  暮色和山峦的背景下,成百只渔船点亮了鱼火,星星点点,越来越多。晚景中惊喜的鱼鹰,像燕子在微风中穿梭那样,在河水里上下沉浮悠游。清风吹来,鼓荡起一圈圈波浪,仿佛橙色落日的珠子,在深蓝的玻璃台面上跃荡。对唱的渔歌此起彼伏响起,短浆和长篙敲击水面,发出琴瑟伴奏之音。满江的鱼儿恨自己没有长着耳朵,争先恐后跃出水面,倾听渔歌的悠扬,观看落日的辉煌。
  正当我驻足新津南河,眼望这古道如画,耳听这渔歌唱晚,遐思这千年沧桑之时,突然一阵异香袭来,在渔歌韵味深长的声音中,仿佛听见了波涛夜惊,风雨骤至,马蹄隆隆,鏦鏦铮铮,金铁皆鸣,衔枚疾走,千军万马,疾驰而来。我在惊心动魄之余定下神来,朝暮霭中四处打望:眼下并无马帮,唯有紫日坠江,渔歌应答,渔火飘荡,鱼跳晚江。我恍然大悟,原来这是新津南河边古传的茶叶作坊里飘散来的茉莉花香,清馨馥郁,沁人心脾,撩人思古之幽情,令我的通感浮现出了白日里寻觅古道而感知的马蹄得得声。这正如欧阳修《秋声赋》的境遇。
  此时,月迷津渡,眼望满江渔火遥对沿岸千竹,我想,我这样“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寻访茶马古道到底是为什么呢?原来是因为想用文字描画出茶马古道万般迷人而又已经有些沉潜隐形的古道风云,不愿意让她“月迷津渡”。因为这茶马古道的历史“奔腾而砰湃”。
追寻前人的足迹,先睡觉,明天品,学习
这是旧茶采自新枝,这是新人脱胎于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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