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代重歼：朝鲜战争为何停在“三八线”
新中国成立之后，人民军队参加的第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外战争就是朝鲜战争。实际上，朝鲜战争开始于6月25日，而中国却迟至10月份才加入战局。因而我们所参加的那一阶段的朝鲜战争应该被称为抗美援朝。朝鲜战争开始于北纬三十八度线，结束于“三八线”。抗美援朝，中国人民志愿军从鸭绿江畔一直将战线推进到“三八线”。
朝鲜战争是美国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所进行的第一场大规模战争，集中了美国相当一部分军力。当时的中国正处于刚刚解放，百废待新。经历了一百余年被掠夺历史的中国可谓满目苍夷。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是唯一一个本土没有受到战火大规模洗礼的大国，其时正如日中天。在有确切情报证实中国介入朝鲜战争之前，美国方面一直不相信中国敢于这样做。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新生的国家，从世界头号强国那夺下了本已吃到口中的朝鲜半岛北部。这场战争大大提升了中国的国际地位，让世界对中国刮目相看。悬殊的力量对比之下，为何能够取得一个不错的结果？相对于朝鲜战争时期，中国的国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可是，国力上升的同时，朝鲜半岛的形势却并没有向着于我国有利的方向发展。朝鲜半岛历来和中国的国家安全有紧密的联系，在历史上长期作为中国国家安全边界存在。唇亡齿寒，朝鲜半岛形势的恶化值得中国人去深思。追溯往事，让我们看看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朝鲜半岛的战局是如何被稳定在“三八线”的。
朝鲜战争的含义不止是战场上所看到的那些因素在左右结局，战场外的因素同样对于战争结局有重要的作用。笔者在本文中分战场上和战场外两个方面来回首朝鲜战争。
想到朝鲜战争，我们首先联想到的大概是“松骨峰”、“上甘岭”这样的词汇吧。正因为这样的词汇足以让我们感受到莫名的激动。志愿军喊着“保家卫国”的口号坚毅地走上朝鲜的战场。其士气之高昂，意志之坚决都是美国人所难以比拟的。别看美国人也雄心勃勃，实际上却是属于狂妄的一类。双方没有交手前，美国人或许还能斗志满满。真正在志愿军身上吃了苦头之后，美国人的信心就在逃跑中被扔到了身后。美国人是带着先进的飞机、坦克、大炮走上朝鲜战场的。在美国大兵眼里，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在武器性能上与美国抗衡。曾经见过这样一个说法——离开了最先进的武器，美国人什么也不是。也许有些夸张，但却不乏真实性。美国人对于火力的依赖恐怕在世界强国军队里面是绝无仅有的。当他们在战场上，对自己武器所能够发挥的作用丧失了信心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斗志已经受到了侵蚀。相反，志愿军也在朝鲜战场上有不少败绩，出现过整师全军覆没的情况，却并没有影响志愿军高昂的斗志。志愿军是一支从工农红军开始经过数十年发展才取得革命胜利的光荣队伍。面对强敌的失败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陌生的事情。他们在失败中成长，最终走向成功。志愿军战士比美国大兵更能理解什么叫愈挫愈勇，失败对双方的影响也就截然不同。国外有学者认为志愿军战士的英勇是意识形态造成的疯狂状态。要知道，志愿军战士当时的文化水平不会很高，未必大部分人就能真正意义上理解意识形态的作用。他们的英勇有很大因素是因为他们知道，身后就是祖国的大好河山。恰恰是美国大兵，才是在为意识形态而战。美国总统给大兵们的理由是遏制社会主义在亚洲的扩张。实际上，却是美国国家利益占了主导地位。美国士兵文化水平高，自然不会人人都信总统的鬼话。多种因素的作用，志愿军在士气和意志上压倒美国大兵就不让人惊讶了。
美国人最大的优势就是武器装备。在朝鲜战争初期，志愿军大部分还没有摆脱小米加步枪的状态，而美式装备已经成为最强装备的代名词。制空权从一开始就落到了美国人手里。后来出现了“米格走廊”，却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制空权的归属。对朝鲜战争有一定研究的朋友一定很清楚，“米格走廊”只不过是朝鲜半岛上空的一片狭长地带罢了，根本不足以对志愿军地面部队形成有效的空中掩护，更不要说对地支援了。在战机的质量上，双方的差距倒并非特别大。可是数量上的差距就很明显了。加之飞行经验不是以士气和意志就可以完全替代的，空中的巨大劣势也是可以想象的。海洋方面，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就更没有可以与美国交手的力量。制海权比之制空权更加没有悬念。
朝鲜战争不同于美国在上个世纪末这个世纪初所进行的战争，陆地战场的意义要远远胜于现在。在朝鲜战争中，空军和海军对陆军所能发挥的作用要远远小于当代。即便在当代战争中，大部分战争的最后胜利仍然要以陆地胜利为核心，可见在当年的条件下，陆地战场的重要性。志愿军的最强点也恰恰是陆军。只有发挥好陆军的优势，我们才有在朝鲜战场上不败的基础。在抗日战争结束后，解放军打了三年的解放战争，志愿军已经是百战雄师。一部分美军军官不缺乏经验，但大多数士兵却没有参加过实战，在实战经验方面自然要逊色颇多。朝鲜的地形虽然不排斥坦克的的使用，但也不利于装甲部队冲击。美国人的机械化优势并不能像欧洲战场一样得到充分的发挥。美国的陆军兵器技术也没有到进行不对称打击的程度。双方技术差距很大，却不至于形成绝对代差。
志愿军利用各种战略战术以尽量达成和美国的平衡甚至通过地面的优势维持整个战场的平衡。美国有技术兵器即火力上的优势，志愿军就集中兵力和火力以达成与美军抗衡的目的。志愿军不能在空中和美国人抗衡，就发挥坑道作战的传统，占据地下的优势。美国人的火力优势在白天发挥，志愿军就利用夜晚贴上去。通过各种战法，将优势力量充分发挥出来，才最终在“三八线”上和美国人达成战场上的平衡。
从双方都没有进入总体战的状态来看，朝鲜战争的结果更多是决定于战场外的事情。士兵讲究士气和意志，国家也不例外。当年的中国领导人是以毛泽东为首的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他们当年的大气魄是今人难以企及的。并非说我们现在的领导人就不如当年，而是说当年他们能够做到“打输了就当晚解放几年”的心态。现在，我们国家经过了五十多年的发展，摊子大了，顾虑也就多了，也无可厚非。朝鲜战争期间，我国领导人集中大量人力物力去参与朝鲜战争的行动就可以看出中国并没有可能在彻底失败之前退出朝鲜的可能性。美国则顾虑大得多。从当年的情况来看，朝鲜半岛并非美国战略线的决定性组成部分。失去了韩国，美国人还能够以日本为据点打造新的战略线。在和中国开打之后，美国人是想赢怕输。
美国在那个时期的最大对手不是中国，而是苏联。美国在朝鲜战场上的主要对手却不是苏联，而是中国。美国自然就没有决心将战争进行到底。即便最终美国可能获得全面胜利，他也不得不考虑到效益。的确，战争对于中国造成的伤害可能要远远超过了美国。可是中国用潜力拼美国实力的同时，苏联却还在以一个相对旁观的身份注视着美国。核心利益上，美国不愿意因为和中国的冲突而在与苏联的竞争中落下风。
从利益的角度上来看，美国所能够获得的也不是特别多。朝鲜半岛的战争体现最多的还是意识形态的冲突，而不是实际利益。美国即使拿下了整个朝鲜半岛，也不能从纯实力的角度上给社会主义阵营造成决定性的损伤。最大的可能是意识形态上对社会主义的打击间接影响到社会主义阵营各国的稳定。这种可能性是无法计算利益大小的，类似于猜测。一旦美国兵临鸭绿江，就将直接面对数百万中国军队的压力。远东方向并非苏联的中心地区，即便对苏联造成一定的压力，也不会是决定性的。美国和苏联的争夺重点在欧洲地区。欧洲地区有美国最重要的盟友，也是美国在和苏联的争霸中占据优势地位的重要因素。在远东方向被牵制大量兵力，似乎得不偿失。
美国在总体实力上的巨大优势也由于种种客观因素制约而难以在朝鲜战场上发挥出来。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美国的后勤补给线过于漫长。据统计，美国人在朝鲜每用一车汽油，就要花费六车汽油来运输。美国的对手并不是日本这类资源匮乏的国家，而是中国。加之苏联庞大资源体系也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中国，美国的总体实力优势在朝鲜战场上并没有很明显地体现出来。同时，美国必须要考虑到全球战略，也不可能将手上的兵力完全集中在远东地区。欧洲等地占去了美国相对于中国本就不雄厚的人力资源中的很大一部分。
中国也有自己的顾虑。台湾本来并没有列入美国在远东地区的防卫计划，但是朝鲜战争的爆发，美国派出第七舰队进入台湾海峡。中国和朝鲜同是社会主义阵营也无法改变中国希望解放台湾的想法。显然，中国海军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和美国海军相抗衡。这个角度上，中国不得不考虑朝鲜战争的结果对于中国国家统一的影响。美国还有一件最重要的法宝——核武器。我们在战略上藐视核武器的存在，却不可能在战术上去藐视核武器的使用价值。苏联的核武器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这种核保障也是以苏联的利益为前提的。在那个年代，核武器远没有达到互相毁灭的程度。中国也缺乏应对核讹诈的经验。相信“美国部队从包围圈中逃脱与核讹诈有着一定联系”的说法并非空穴来风。中国刚刚建国，要为自己留下一定的精力去建设，这也是不可避免的。真为了朝鲜半岛南部而动摇国家的根基也是领导人不想看到的事情。总体说来，对于中国的诱惑还是很大的。国际地位和社会主义阵营内的位置都是可以帮助新中国摆脱外交困局的诱惑。不过连苏联也不愿意在当时的情况下挑战美国，使得我们要想在朝鲜半岛上完全战胜美国的代价过大，最终也是放弃的重要原因。
回顾历史，展望未来，似有几分惭愧。笔者以为，在坛坛罐罐多了的情况下，的确需要在各种问题上更加慎重，处理起来也比之当年难度大很多。可是，战略运作的难度大了，实力也增强了，我国仍然大有可为。
国防投入的增加是很必要的。当年中国总人口不过四亿五千万，只有现在的三分之一，却有超过六百万现役军人。通过贷款和筹款，我国被说成“一夜之间成为世界上少数几个空军强国之一”。当年在国防方面的投入比之今日的比例要高得多吧。并非说我们要恢复当年的备战状态，可是也不能继续荒废军备。若在二十年前，我们的军队还可以忍耐。现在，我们的国家和军队忍不起，更等不起。面对着可能的威胁，我们必须建立一支战斗力可观的现代化军队。
军队也不能光是想着等装备，否则也就沦落到了当年美军的精神境地了。不可否认，我军在夜战等朝鲜战场上的优势方面已经不复昨日，但优良的传统不能丢。我们在武器装备上的差距也在缩小，新战法同样很重要。如何在现有装备条件下适应现代化战争的要求是未来战争给中国军队出的一个课题。
与半个世纪前一样，军事上的准备固然很重要，军事之外的准备也不能放松。舆论宣传的工作要做好。全体人民充分认识到朝鲜半岛于我国的重要性，才能在危机爆发时上下一心，众志成城。朝鲜问题还与俄罗斯有很重要的关系，中国自然要拉俄罗斯下水。在不放弃朝鲜问题主导权的同时，让俄罗斯参与，是减轻我国压力的一个重要手段。
不损害朝鲜国家核心利益的同时，要注意我方利益的保障。任何行动，都是以己方或短线或长期的利益为前提的。半个世纪前是为了保家卫国，半个世纪后同样如此。
最重要的一点，任何时刻不能未战先降。即便力量上的绝对差距，也会因为各种因素的牵制加之摩擦（克劳塞维茨理论中的不确定因素）的存在而变得难以预料。也就是说，我们的对手同样必须考虑摩擦的存在。半个世纪前，美国人打不下去并非失去一战之力，有效费比因素，更有战争意志的影响。主观与客观本来就互相之间作用和反作用。主观意志在特定时期对于客观事物的影响也特别大。
时代变了，人的思维也变了。我们不能再以半个世纪前的结果为目标。我们需要在亚洲地区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有计划、有目的地主导朝鲜问题的解决才是将已经延续了半个世纪并还将继续延续的问题做一个妥善的解决。半个世纪前，战线锁定在了“三八线”，那是我们国力不够。再过半个世纪，当朝鲜战争结束100年的时候，希望我们能够将朝鲜问题彻底解决。那个时候，时机也应该到了。统一之后的朝鲜在我国实力的完全覆盖中将不会如某些希望朝鲜半岛永远不统一的同志所想的那样将中国作为自己的对手。
希望我们这一代人能够亲眼看到——百年轮回，涅磐重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