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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法联军洗劫圆明园 《纽约时报》报道实录

英法联军洗劫圆明园 《纽约时报》报道实录

  1860年10月9日 据英军随营记者佚名报道:

  英军宿营地,距北京东北大门一英里。我们于6日再次扎营。同天夜晚,清国皇室的颐和园、圆明园被联军占领。昨天,小迈克斯、巴夏礼、亨利.洛奇等被清方释放并已回到公使馆。

  我4日从离通州六英里的宿营地给你们发了一封信,现在这封信很可能已经到了你们手中。那封信发出的第二天,联军为了寻找鞑靼军队而开始搜索行军,当时预计四五英里外就会发现他们的大队人马。但这两支部队的前锋搜索过大片的乡村后,并未发现敌人的踪影,甚至就连一个丢弃的营帐也未见到。我们于下午1点钟停止搜索。侦察分队是昨天夜晚派出的,他们曾与鞑靼人的哨兵遭遇。鞑靼人向他们开了三枪。6日一大早,我们又出发了,但当我们最终发现鞑靼军队曾驻扎的位置时,一切早已寂然无声了。

  这一带建有一些非常高的砖窑,站在上面可以清楚地望到五英里外北京城的几座城门和城墙里面的其他建筑。我军继续追击,穿越了一片林木茂密的乡村地带。这时,我们发现了一些土木工事。这些工事沿着这座首都的北面延伸,离北京城约有一英里远近。在这些土木工事附近不到半英里的距离内有些房屋,在这时我们终于发现了一些鞑靼人。英国皇家骑兵队向他们发起了猛烈攻击,迫使对方丢下八名死伤队员逃走,而骑兵队在这场小突击中有一人受伤。

  防御工事阻断了一条通往北京东北大门的笔直大道,我们就在这些工事上掘开一个60~80码的缺口,正与那条大道的宽度相同。部队从这个缺口进入,然后向右转,停到了我们现在站的地方。这时我们发现在防御工事的内部还建筑了一道40~50英尺高的副堤,这要是掌握在一支精锐部队手中,的确是一道非常坚固的防线,恐怕英国军队的大队人马就驻扎不到这里了。

  为何我军没按计划继续向圆明园挺进尚不得而知。而法军和我军的骑兵队,连同一些炮兵则按计划向圆明园进发。但法军落后于我军两个小时才到达那里。彼时,已到达那里的英军部队正在等待着其余部队。当法国人到达时,英军指挥官提议与他们合作。法国人要求英军绕到园后去切断鞑靼人的退路,而他们自己则从正面进攻皇家园林。法国人的确进攻了,他们发现圆明园中有300名太监在负责,另外只有40名男人在掌管着花园,他们中只有20人有武器。皇家园林方面只进行了微弱的抵抗,两名太监被杀,而法军有两名军官受伤。接着,法军就占领了这座皇家园林。
  据说我军没再继续前进的原因是发现一支鞑靼军队出了北京东北大门,并且在往南的方向消失,因此我们应该追击他们。我想这是个假情报。

  从我们宿营地工事的外面,沿着一条曲折的路到位于西北方向的圆明园,大约有五英里的路程。在马戛尔尼阁下的公使馆中,斯当东的文章以及其他一些有关大清国的作品都对圆明园进行了描述。然而,最近这两天发生在那里的景象却是任何笔杆子都无法恰当描述的。不分青红皂白的抢掠被认可。贵宾接待厅、国宾客房和私人卧室、招待室、女人化妆室,以及其他庭园的每个房间都被洗劫一空。清国制或外国制的艺术品有的被带走,有的体积太大无法搬走就把它们砸毁掉。还有装饰用的墙格、屏风、玉饰、瓷器、钟表、窗帘和家具,没有哪件东西能逃过劫难。数不清的衣橱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服装、外套,每件都用华贵的丝绸和金线刺绣着大清皇室特有的龙纹,另外还有统靴、头饰、扇子等等。事实上,房间里面几乎到处都是这些东西。储藏室装满了成匹成匹的上等丝绸,一捆一捆地摆放着。这些丝绸在广州光买一匹就要花20~30美元。粗略估算,这些房间里的丝绸肯定有七八万匹之多。它们被扔在地上随意践踏,以至于地板上厚厚地铺满了一层。人们拿着它们彼此投来投去,所有人都尽其所能拿走了他们所看中的丝绸。这些丝绸装了很多车,捆绑这些车辆用的不是绳子而是丝绸。整个法军营地都被这些抢劫来的丝绸堆满了,法国人用它们来做营帐、床铺、被单等。

  昨天下午,一群法国人拿着棍子又到各房间去搜寻了一遍,打碎了剩下的每样东西——镜子、屏风、面板等等。据说,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给他们的同胞——也就是被释放的战俘报仇,因为这些战俘受到了对方残暴的对待。联军的宪兵队守卫着一座装有巨量金块和银锭的宝库,这些财宝将由英国人和法国人瓜分。

  被毁坏的财产总价值估计能达到联军要求赔偿金额中的大部分。在圆明园的一间贵宾接待厅,人们发现了额尔金阁下签署的《天津条约》的英文版和汉文版。它被人扔在地上,躺在一堆被打碎的物品中间,直到那份英文条约明显地吸引住了发现它的人的目光。

  英军总司令下了一道命令,要求军官和士兵们把抢来的所有物品上交,并公开拍卖,拍卖所得归部队所有,后来就这样做了。所有人都允许按他们自己估计的价钱占有他们已经拿走的物品,并且人们对这次拍卖的拍卖品拥有接受或拒绝的选择权。很多精美古董和纪念品就这样以一种纯象征性的价格归个人所有了。全部拍卖额有22000英镑(按当时比价,折合白银不到10万两),而这笔财富的价值估计为61000英镑。拍卖得到的钱作为奖金当场分发了。

  总司令决定,只有那些在这五天中从最近一个野餐地点行军而来的人才能参与奖金分配,而所有其他人,包括通州兵站以及别处的人都没份儿。人们对此决定表示强烈不满。
  总司令以及其他将军们没有参与奖金分配。部队送了一个价值连城的金盂给总司令。几乎所有拍卖品都在市场上卖到了相当高的价格,涂有瓷釉彩饰的镶边花瓶以及其他一些装饰品完全卖到了和上海同类物品差不多的价钱。这些物品曾经为咸丰皇帝所拥有,这个事实让任何东西都会身价倍增。卖场设在喇嘛寺,英军总部就位于那里,其间的景色值得艺术家的画笔仔细描绘。如果当初大清国的皇帝陛下能把圆明园中的一切完美无缺地移交过来的话,那它将会卖出一个天价,可惜有3/4以上的东西被法国人毁坏或掠走了。

  这个地方四周满是大型的围猎场、花园和墓地,一些高大伟岸的树木掩映其间。弯弯的溪流上修了许多石桥,现今此地正是枯水的季节。有几条石头铺砌的道路从圆明园开始向远方延伸。有一条路正好穿过法国人的营地,他们把营帐安扎在两座大荷塘的水边。据报,法国人今天将离开那里到我们左边的位置来安营,他们希望攻占北京城的西直门,也就是现在惟一还开着的城门,但被拒绝了。因为那样的话,我们诱使皇帝的弟弟恭亲王从他已逃往的外省返回京城的计划就要落空,他就会无法再回到城里。

  我们计划占领城北这个靠近宿营地的城门,并且我们会在奉命向此地集结的加农炮抵达时立即行动。我并不知道这之后还会做什么。人们推测,部队任何情况下都不会进入北京城,但会允许军官们携带通行证进城。对圆明园内部彻底的破坏,只不过是对清国皇帝桀骜不驯以及清国人对待战俘之方式的一个小小的惩罚,如果人们还记得的话,英国公使阿美士德阁下就是在圆明园遭到侮辱的,而那些战俘则是在执行和平使命时被俘的。然而,圆明园正在经受的这种惩罚尽管是应得的,却可能是不恰当的,因为这样做的结果不仅仅是彻底毁灭了一个现今政府,而更是让我们无法组建一个在我们保护之下的新政府(如果我们想组建这样一个政府的话)。

  战俘们在我们逼近首都时被立即释放了,这证明只有采用强硬的策略才对付得了清国政府。我们指望在这之后仍坚持同样的做法,决不接受不满足我们要求的任何条款。在其余战犯获得释放之前我们是否继续向北京城内进军还不清楚。但假如僧格林沁将军不顾他的部队在各方面都遭到失败的现实仍一意孤行的话,那我们恐怕也只好那样做了,否则永远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我们到达这里后的日出时分,炮兵部队鸣响了21响炮声,向我方那些已经被大清国释放的战俘、我们的骑兵队以及我们其他的炮兵队通报位置。他们似乎错过了我们而继续向圆明园方向搜索前进,指望在那里能找到自己的部队。

  据报,清国皇帝已经逃到了他的热河行宫。马戛尔尼阁下就是在那里被召见的。据说皇帝身边还跟随着他的13个妻妾。

  另外,加农炮联队已经抵达。预料与我军正对的北京城门明天就会遭到轰击。有人传说圆明园的一部分起火了。里面的建筑物很多且较分散,然而我估计他们很可能会被全部摧毁。由于战俘们受到了清国人残暴的对待,我们对清国人的憎恶之情真是太强烈了。
  另一则有关圆明园事态的单独描述

  法国纵队和英军科尔.帕特尔骑兵旅一同向圆明园进军。英国纵队更靠近北京城,在我们占据的村庄附近发现了大量敌人。而法国人则攻入了圆明园,在与守卫太监们发生的冲突中只有两人阵亡、两人受伤。第二天,没有发现法国人那边的任何动静,英国人鸣放了21响炮声以吸引他们的注意。在上午晚些时候,总司令终于得知了法国人的确切位置。额尔金勋爵、华若翰先生、H.格兰特阁下、R.纳皮尔阁下以及他们各自的工作组成员向圆明园进发。他们发现法国人已经在圆明园舒适地扎下了营帐,并且大量最贵重的物品已经被拿走,留给英国人的尽是一些笨重的不那么值钱的东西,或至少是那些他们无法搬走的东西。

  怎样形容都无法道出这所御花园的辉煌、绚丽和壮美。它的入口处或接待厅都铺砌着大理石,并且用最华贵的格调漆成了美丽的金色、天蓝色和绯红色。

  皇帝的宝座用雕刻精美的木料制成,而其坐垫则是用黄金做成的龙来镶饰,这让所有的人都感到羡慕。皇家园林里面的每个房间和客厅都布置得非常漂亮,成卷的丝绸、锦缎和织纱都有极好的做工。贵妇用的装饰带和薄头巾现在穿戴在法国士兵的身上和头上,他们在这方面似乎沿用了我们爱尔兰人的风俗习惯。玉器和陶瓷都具有极高的价值,而许多陶瓷肯定会让世界上的古董爱好者们赏心悦目。

  有一柄供观赏用的宝剑,插在刻有英式盾形纹章的剑鞘之内,上面镶嵌着宝石,年代非常久远了,它引起了人们的思索和遐想。最新的《天津条约》也被人们发现了。所有抢掠来的物品数量之多让人们几乎不知道到底该把哪些东西带走。丝绸的数量可以通过下面人们想到的装运方法略见一斑,那就是,皇家使用过的银钵、瓷瓶、罐壶等都使用最昂贵的绸缎来包裹。

  皇宫里的女人们都不见了踪影,而她们那些小小的日本宠物狗,有点像查尔斯王子的西班牙猎犬那种,还在烦乱地到处奔跑着。威妥玛先生把一些珍贵的书籍和文件保护起来,我想,他这样做是为了大英图书馆。

  清国皇帝是前天离开的,但我想我们还不知道他的目的地。据说,法国人中间曾发生过一阵恐慌,以致他们撤出了圆明园。不过,当警报平息时他们又折了回来。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就是,我们的法国盟军会很好地照顾他们自己。(摘自:《帝国的回忆》 当代中国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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