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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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春节了，看到这幅图的时候，有趣的是，我首先想到的一个词竟然是“国破家亡”。只是，这个“亡”字，倒也不是“灭亡”的意思，而更接近于“亡命天涯”的“逃亡”。我不知道，有多少中国人正为了活命而“逃亡”，又有多少中国的家庭，“亡”于这种生活的无奈和残酷。“妻离子散”的“家亡”之路，其根源想来统计局是无法给出答案，幸运的是，很久以前，还有那么一个成语，歪打正着出背后的故事。
很多年以前，据说孔子也曾亡命于某条不知名的乡间小道上，带着寥寥几个学生；只是不知道，他的背上，是否也背着这样大大的行囊？子曰的“仁义”，终于不是被曲解了的那样高尚；一如佛陀口里的“善良”，无所谓褒贬，骨子里其实是一副“空”的模样。好大一个圈子折腾下来，慨叹一句“道之不行，已知矣”，也无非是明了了“天行有常”。百家争鸣的春秋过后，是遍地的烽烟与刀枪。贵胄和蚁民的血，原来一样可以养活苍蝇和蚂蝗。
潘多拉星球上的故事，揭示了最高贵的人性，掺和着最卑鄙的伎俩，描摹出最精美的画面，却用了最粗糙的情节来包装。梦里骑着大鸟翱翔的英雄，现实里不过是一个瘫痪了的退伍战士，理想终究只是理想。不舍得放弃家园的不只是外星人，但敢于揭竿而起的，终于只有外星人。对付“钉子户”的方法有很多，最差的才是官方纵火，通常是让他们自己把火点上。更何况，要不是赶时间，请几个中国教练去多进行一些外围动作，外星人最后也只会关注补偿的“公平”与否，而不会在乎那棵树的生死存亡。
让一个农耕文明的百姓离家出走，需要付出的暴力，显然要比“圈地运动”更多。不知道有多少“自愿”的迁徙背后，都有着血淋淋的人间惨剧——哦，习惯了，也就无所谓惨。手段纵然多样，归结起来，也无非是“威逼利诱”两手。至于如何区分是“造福”还是“利诱”，在不能通过选票体现的时候，大可以看看火车站的行囊。当无数瑟缩地手义无反顾地伸向“油锅”里，去抢大老爷们施舍的几个铜钱，显然，背后有一种比“油锅”更可怕的力量。那么，比“妻离子散”、“矿难”“尘肺病”更可怕的，又是什么呢？
“生存是最大的人权”——我知道他们明白这句话，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们更明白，至少，没有人比他们把这句话用得更好。有趣的是，每次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都是用来辩护，因为，别有用心的老外的确是很难明白这句话。不是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而是不明白这句话的“用法”。一如越来越多的中国人难以明白，为什么别人给出那么好的拆迁条件，都给建现代化的“学校、医院”了，那帮外星人都不愿意搬家？简直不可理喻嘛，当然要打。
过年了，总算可以回家。当子女的，可以尽尽孝，哪怕进不起医院治不起病，至少可以帮父母做点好吃的；当父母的，可以抱抱自己的孩子，哪怕将来读了大学也找不到工作，但也还是要叮嘱他好好学习。天理早已是笑话，人伦，又已是多么奢侈的事情。当“人权”降低到“生存”的底线，的确“无坚不摧”了。只是，当一家人连团聚都成为一种奢望，生存的利剑斩掉的，绝不只是老迈的父母和稚嫩的儿女，也不只是所谓百善之首的“孝”。
人味儿没了，我们不说；只是，偶尔，我们会精神恍惚地说一句：“这些年的年味儿越来越少……”
家或许很远，但我们总还是要回去，无论它多穷，无论票多么难买。熙熙攘攘的站台上，那攒动的人头，是这个民族最后的力量，“回家”的力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