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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悬疑惊悚小说------------ 《天坑》

长篇悬疑惊悚小说------------ 《天坑》

《天坑》   
     北岭鬼盗著

                            第一章  初到淳青

    我接到老邓发来的加急电报时,正在单位里和一帮年轻人唠嗑儿,跟他们讲以前在部队里当潜水员时遇到的奇闻异事。
    那是一九八五年三月十三日,我将永远记得这一天。
    单位收发室的老头把电报交到我手里时,我还没意识到这封电报将改变我的一生。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一定毫不犹豫地把电报狠狠撕成碎片,再划燃一根火柴,将其变作一团灰烬。
    在这里,我必须要先作一个自我介绍。
    我叫黄宁,原本是福建某部海军两栖侦察队的一名普通队员,专攻潜水,也就所谓的蛙人。我于一九八三年退役,离开部队转业到一个县城做起了文职工作。当然,说是文职,偶尔我也会被单位领导派去县里水库,潜水打捞点落水物品。
    收到老邓电报的时候,我正好在县城工作了两年整。
    老邓是我在部队时的老教官,全名邓建国。当年训练我们潜水时,整天就知道绷个脸训斥手下的士兵,但是私底下还算不错,手下更是有点真功夫,所以我们都服他,称呼他为邓头儿。
    拿到电报时我还纳闷,老邓为什么会给我发电报呢。打开电报单后,我不禁顿时愣住了。
    老邓在电报里说,他接到上级命令去淳青县水库执行任务。到了地方后,他才发现这个水库面积辽阔,其中岛屿甚多,水下情势也极其复杂。而这次所执行的任务,情况很特殊,上级领导不允许带太多人,配的都是些背枪的新兵蛋子。老邓想来想去,觉得需要几个帮手,于是想起了当年在部队里潜水技术最好的我和丁根。
    老邓立刻给我和丁根分别发了电报,希望我们能向单位请个假,过去帮个手,也就是下水打捞点东西,三五天足够。老规矩,部队给发津贴,而且还不会少。
    电报最后面,留下了一个淳青县接待站的地址。老邓说,接待站里日夜都留有值班人员,专门等我和丁根。老邓希望我俩最好能尽快赶过去。
    老邓的电报写得甚是啰唆,看篇幅足有千余字。在部队里就是好啊,发电报就像写信一样,随便写多少字都可以。想想自己,去电信局发封电报还得斟词酌句地尽量少用字,人比人气死人呀!
    看着电报,我不禁回忆起两年前在部队里渡过的难忘岁月。
    当年在部队里,我与丁根是老邓最为得意的弟子。我们曾冒着生命危险一同下海铺设海底电缆,还曾在全军大比武活动里联手拿过奖章。不过自从退伍后,我便与他失去了联络,我一直都想再和他见上一面。于是我立刻屁颠屁颠地捏着电报,找到单位领导请假。
    恰好单位里没啥急事,县城水库也到了春天枯水期,好几天也没人请我下水打捞,再加上我说了一句“这是部队的政治任务”,单位领导便准了我的假,还一再叮嘱千万别把政治任务给办砸了。
    我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好行李出发了。淳青县离我工作的县城并不远,坐上班车也就不到一天的路程。我赶到淳青的时候,天还没到黄昏,按照老教官所说的地址,很快我找到了那个所谓的接待站。
    淳青县是座很小的县城,城中仅有四条相互交错的长街,将整座县城切割成了一个井字。
    接待站就在井字边缘靠近水库的地方,这是一个及其简陋的门面房,位于一条偏僻巷子的最里端。接待站门口摆着两张破桌子,压块毛玻璃,上头放了几个茶缸,桌子边放了几把椅子。
    可让我意外的是,接待站门外并没有人在等我。
    站在桌子边,我心里直犯嘀咕,怎么没人呢?老邓不是说他专门安排了人等我们吗?
    往里瞅瞅,门面房里头还有一间屋,烟蒙蒙的。是失火了吗?我吓了一跳,正准备高声呼喊时,却忽然嗅到了一股香烟的味道,不禁立刻哑然失笑。
    原来是一大帮人躲在里面一间屋里吞云吐雾聚众抽烟呢。我心想,莫非这里就是邓头的大本营,一群烟鬼聚到一起了?可他不是说情况特殊人手不齐吗,怎么会聚了这么多人,难道我那铁哥好兄弟丁根提前一步先到了?
    我正犹豫要不要进去打声招呼,却看到从里面屋里走出一个人。我一看到这个人就乐了。我认识他,他是一个海军潜水的蛙人老前辈。早年金门局势紧张时,这位老前辈曾在水鬼战里打出了威风。一九七五年局势缓和后,老前辈就跟邓头一起做起了教官,我刚参军受训时,还经常见他来找邓头喝酒。
    他姓罗,别人都管他叫罗队。
坑里有啥
第二章不欢而散


罗队双眼通红,大概最近熬夜太多了吧。还好他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热情地走上前来,握住我的手,说:“哎哟!黄宁同志来了,来的好啊!好啊,来的好啊!”

他那汗津津的双手把我握得很不舒服,我跟着罗队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邓头和丁根呢?天都快黑了,还没回来?”

罗队皱着眉头说道:“丁根还没有来呢,老邓早上就去水库调查情况去了,不会这么快回来。你先进来,认识下大伙,有些情况也需要给你说说。”

我进到里屋,瞅半天才看清楚,烟腾腾的地方只不过是个狭窄的小屋,靠墙摆了几张板凳。有五六个模样看上去很是生涩的年轻人坐在那里抽烟,都低着头,闷声不响的,看起来也不太像是当兵的。

穿过里屋,靠墙的地方有个小门。推开门,门后是个院子,院子两侧全是一间间小屋。

罗队招呼我进院子,进了院子后,我偷着朝两侧的几间房里瞅了一眼。透过窗户,我看到里面堆着一垛垛麻袋。天知道麻袋里藏着什么,反正肯定很重要就是了,因为屋外有好几个背枪的年轻人正在看守。

我留意了一下这几个背枪的年轻人,他们虽然穿着军装,但是衣服帽子上没有番号标志,能够辨明身份的东西都被刻意取掉了。

我感觉有些疑惑,不安的感觉如雨后的蔓藤攀援植物,渐渐在心中滋生。

最后,我们终于来到尽头处一间稍大的屋子里。

我可真没想不到,外面看起来破破的门面房,里头别有洞天,还居然挺大的。

我不禁心想,与其说这是一个接待站,还不如说是一个据点堡垒。

罗队一进门,朝左右看了一眼,就拍拍巴掌大声说道:“同志们注意了,给大家介绍个人,这位新来的同志叫黄宁,是老邓的得意高足,也是咱们现在最缺的水下蛟龙。大家一起来欢迎黄宁同志的加入!”

屋里只有四个人,三男一女,其中一人还有点面熟。他们听到罗队的话后,都噼里啪啦鼓起了掌。

没料到罗队这老胖子来这一手,我顿时脸上有点挂不住,赶紧手足无措地摆手谦虚:“都别客气,千万别客气。跟大伙一起干活是我黄宁的光荣,大家好大家好!”

罗队满意的笑笑,示意屋子里的人停止鼓掌:“晚点,还有个叫丁根的蛙人高手过来一起参加打捞行动,到时候咱们的事儿就好办了!你们也都自我介绍下吧,老古,你先来。”

这四个人都很热情,立刻做起了自我介绍。

一会儿工夫,我就认识了屋子里的四个人,还都不是一个单位的,看起来彼此间也不是很熟。

那个叫老古的全名是古近平,六十多岁,淳青县渔政监督管理的副主任,算是半个地主的身份,专门协助杂务。据他介绍,他也懂水性,在这里工作了许多年,对于水库里星罗棋布的上千岛屿非常熟悉。也就是说,他是这项任务里的活地图,进出水库的向导。

一个年轻严肃的军官叫做郑剑,只是自我介绍说隶属于海军,带了一些现役士兵来帮忙。说完后,他便闭上嘴一言不发,坐到一边抽烟去了。这家伙看上起阴沉老练,神色上有种严重的危机感,看得出是个狠角色。

接下来介绍的是个年轻姑娘,名叫张丽恒,二十岁出头,是省水产厅派来的干部。她模样一般,算不上很漂亮,但气质却不错,也挺耐看的。我不仅有点好奇,这么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出现在这男人的领域里呢?但我还是立刻微笑着同她打了一声招呼。

剩下最后一个人,就是我看上去有些眼熟的人,叫鲁同春,是海军里的一个中层领导,五十岁左右。我以前曾在部队里见过他,不过那时候和他打交道不多,只是知道他的名字而已。不过此刻看起来,他倒有点像是这屋里的指挥员。

让我感觉奇怪的是,这四个人都不是一个单位的,而且彼此间看上去也不是很熟,为什么却都聚在了这里呢?

大家介绍完,鲁同春对我的加入再次表示了热烈欢迎。语气间,我感觉他们几个都正在一筹莫展的当口,肯定是工作中碰到了什么难题。

当我提出自己的疑问后,鲁同春叹了口气,说道:“黄同志,咱们这次的任务是上头派下来的,具体到底是要干什么,我此时还不能全都说出来。也怪我们思想麻痹,本以为岛上的事情很好办,不需要海军的蛙人帮忙。可是进去一次后,发现问题很复杂,非常复杂,还相当危险,有些情况根本就说不清楚。出事的那片水域已经被郑剑带来的人严密封锁起来了,你可要考虑清楚,这次的任务决不能泄露出去。”

我被他说的一阵紧张,出事?不就是一个水库嘛,无非里面的岛屿多了点,那能出啥大事儿?居然有渔政管理的,有水产厅的,还有邻省的海军官兵,这都怎么给凑到一起的,真是乱七八糟。

鲁同春接着说道:“老邓说他天黑前就能回来,所以黄同志你就先好好休息,明天起个大早,早点出发。记住,不要乱问,也不要出去闲逛!上头对这次任务的保密工作很重视,就这门口的街面上我都很难搞清楚,有多少兄弟单位的人在暗中警戒。”

我一楞:“鲁领导,您还没说出了啥事儿呢?总得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要不我可不干。”

我就是这么一个人,心里想什么,嘴里就说什么。

鲁同春却苦笑道:“不是我不说,是根本说不清楚,有些又是上头命令不让说的,所以还是你明天去了自己看吧。”

我有点恼怒:“派下活来还不说为什么?神神秘秘,鬼鬼祟祟的,这样的事我可不相干!反正我退伍了,纯粹是帮忙的,你们也管不了我。干脆你们等丁根来了,和他一起去吧!”

我这句话一说出来,鲁同春的脸顿时有点挂不住了,他满面严霜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冷冷说道:“好吧,小黄,你先住下考虑考虑吧。如果你真不想干,我们不会勉强你的。”

随后,我被鲁同春带出了屋外,一个穿着便装看着像士兵模样的年轻人把我带出了接待站,安排我在旁边一幢小楼里住下。

这次会面也就算不欢而散了,我已经做好打道回府的心理准备。其实并非我胆小,而是不愿意被人当枪使。

如果换回当兵那年月,我肯定不会问什么的,只管服从命令就是,毕竟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嘛。可现在我已经脱了军装,再叫我下水干活,起码得给我说说清楚。哪能一碗温吞水就想把我打发了,还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我看见就烦,所以我打定主意就算在家里闲死也不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没办法,我这人一向就是这点不好,疑心太重。

毕竟不是当兵的热血年代,我刚产生了娶个老婆成家的念头,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深入水库,连什么任务都不知道,更别提有没有危险了。

所以我气鼓鼓的拂袖而去。
第三章 老邓遇险


当天夜里,我住在一间还算干净的单人间里。

隔壁不知道住的是谁,半夜老是不停压低了喉咙低声说话,虽然音量不是很大,但不吵不闹的谈话声却无孔不入,弄得我怎么都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那就找点事来做吧。于是我干脆站了起来,将耳朵贴在墙上,想听听隔壁究竟是聊什么。可声音实在是太含糊了,我根本就听不清楚。那嗡嗡的谈话声就像苍蝇一样,绕过墙壁直往我耳朵里钻。勉强折腾到半夜,我总算有了点困意,却忽然嗅到一股怪异的恶臭味从窗外飘进屋里。

我白天根本没嗅到过这种臭味,但现在即使关上窗户也挡不住。我仔细辨别一下,有点像死猫死狗死老鼠的臭味。而随着这恶臭的袭来,隔壁也停止了对话,变作沉默。

这不知何处而来的恶臭味把我给折腾得更是难以入睡,我想出去避一避,却想起鲁同春关于不许外出闲逛的叮嘱,于是只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着烧饼。

天快亮了,味道总算是渐渐散去。我刚想睡着,就听见“咚咚”的脚步声,正急促地跑到我门口。

“砰砰”的敲门声让我懊恼得直想破口大骂。看看手表,还是凌晨时分,窗外刚蒙蒙有了一点点亮。照这个折腾法,我是没法睡觉了,只好万分不情愿地穿好衣服,拉开了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却是那个前一天才认识的小姑娘,水产厅的干部张丽恒。

看到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我顿时眼睛一亮,把恼怒的心情抛到了九霄云外。我赶紧笑呵呵的招呼:“是小张啊,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张丽恒却语气慌张地着急说道:“黄同志,你快去看看吧,他们都去水库码头了。”

我诧异地问:“去码头干什么?出啥事了?”

张丽恒答道:“好像是老邓出事了!”

我一听这句话,,瞌睡劲儿顿时消失了。老邓出事了?他出什么事了?他什么时候回接待站的?怎么没和我见个面。

此刻,与小姑娘套近乎耍贫嘴的想法全都烟消云散了,我着急地高声叫道:“走,快带我去看看。”

我顾不上洗脸刷牙,胡乱系好扣子,跟着张丽恒,高一脚低一脚地赶紧跑到了码头。

码头在县城外,离接待站不远。

我刚来到码头,发现这里静悄悄的。影影绰绰之间,我看见一辆吉普车,正孤零零停在码头边的岸上。远远望去,我看到这辆车是草绿色的,没挂牌子,但肯定是军用的那种。车旁,一个人影也没有。

左右看看毫无线索,我疑惑的问张丽恒:“你不是说他们都来码头了吗?怎么一个人都没看到?”

张丽恒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是听见有人外出的响动后,出来问门卫,才知道他们都到码头来了。”

我指着吉普车问道:“这车就是他们开来的吗?”

张丽恒迟疑片刻后,说:“应该不是!这辆车是上头派给老邓的公车,平日里他宝贝得很,谁都不让开。昨天带队进水库后,我记得老邓明明停在车场里,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我瞅了瞅周围,确实没有人,只好说道:“走,过去看看!”

我们跑过去一看,停在那儿的吉普车象是给水洗过一样,外头很是干净。试着拉拉车门,拉不开,却隐隐有点松动,应该是没给车门上锁。我凑近了又仔细看了几眼,发现车门缝不知道给什么东西卡住了,搞得有点变形。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出过事故,给别的车撞过。

我围着吉普车转了一圈,发现周围的砂地上,有好多杂乱的脚印,一长溜脚尖都朝着一个方向。我顺着脚印的方向看去,是码头靠着的一座矮山方向,山上长的都是些稀稀拉拉的树丛,看起来有不少人往矮山上跑了过去。

我正想招呼张丽恒一起过去看看,就听见张丽恒站在车头处喊我过去。

走到车头处,顺着张丽恒指的地方一看,发现点不正常的地方。车头上有两个浅浅的脚印,一个踩在前玻璃和车盖的接缝处,另一个踩在车盖子上,还沾得有砂子。脚印的力道很大,把铁皮都踩得有点稍显变形。

有谁曾经爬到了车顶上?

张丽恒又用手一指:“看,上面还有!”

车顶上是那种绿色的帆篷,清晰的也印有半个脚印。我叫张丽恒在下头等着,自己则小心翼翼地爬上去看了看。

车顶上啥也没有,除了边缘部分的半个脚印外,就只剩两个脚印。这两个脚印非常规矩的并拢在一起,印迹非常深。看情形,估计这个留下脚印的人,在车顶上蹲了不短的时间。

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有个人爬到车顶上蹲着?

爬下车顶,我挠挠头,有点想不明白眼前这事情。

这时,我忽然听到从矮山那边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我和张丽恒循声望去,就看见老古和鲁同春带着好几个年轻人,抬着一个人正往车这边走来。

我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难道老邓果真出事了?

我赶紧迎上前去,看到这几个年轻人抬着的人,千真万确就是邓建国。

老邓的头发湿淋淋的,象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脸色苍白,双眼紧闭,耷拉着脑袋,浑身稀软的昏迷不醒。我急坏了,赶紧蹲下身体,小心察看老邓究竟受了什么伤,却诧异地发现他身体完好无损,全身没有一处伤口,也没有出血的地方。翻了翻他的眼睑,他的眼珠子还会转,可就是说不出话来。

不管怎么,老邓出意外是不争的事实。我们不敢再作耽搁,赶紧把陷入深度昏迷的老邓送回了接待站。

此时,天已经亮了。我看到回接待站的路上多出不少便衣在警戒,把气氛搞得更是紧张神秘。

医院的救护车很快就来了,接了昏迷的老邓后便呼啸而去。

等救护车离开后,我终于找到了罗队,把他扯到了一遍,急切地问:“到底出什么事了?水库里是不是有什么怪物?老邓就是被那怪物给伤了?你快告诉我!”

罗队看看周围没人,一脸沮丧的对我说:“有些情况,是上头命令不让说的,我也确实没有办法,黄宁你得理解理解。好歹你也是当兵的出身,知道部队里的规矩!”

我又急又气,老邓这个教官虽然不是个仁慈的主儿,对我们训练时也从没讲过情面,可平日里如果有谁不小心受点伤,他总是能弄来些偏方摆治好。我一直对他的印象非常好,否则也不会一接到电报就毫不迟疑地赶过来。

我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但听到罗队的话,也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老邓现在不明不白地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很难过。我已经决定好了,我不走了!我一定好好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儿。”我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您一定要告诉我,你们是从哪里发现老邓的?”

罗队脸上露出了和缓的神情,他点了点头,对我说:“黄宁,我非常感谢你所作出的决定。说实话,之前老邓一直念叨你和丁根呢!他老是说你俩咋还不来,难道有啥事儿给耽搁了?”接着,他又说道,“刚才我们是在山坡的树丛里发现老邓的。当时,他一个人蹲在树丛里,歪着脑袋往上看,不知道在干啥。老古叫了他一下,他就突然猛地倒在了地上,连头都没回一下。老古说,老邓看上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一般。”

我可不相信老邓会被什么古怪东西给吓晕过去。

老邓这个人的胆子非常大。当教官的时候,有时会向我们提起水底沉船里的尸体,一个个泡的肿胀肥大。他担心我们不理解,甚至亲自模仿那些尸体,摆出一副被水泡的眼珠暴凸的恐怖模样。他还常常独自一个人深夜出海潜水,从不顾忌涨潮退潮时水流的改变,那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现在罗队说他给吓晕,打死我都不信。就凭他那胆量,又怎么可能被什么古怪东西给吓倒呢?

邓头去了医院,罗队又不肯对我明言到底出了啥事儿,让我一筹莫展。

正在这时,身为领头人的鲁同春向我走了过来,一脸凝重的告诉我:“黄宁同志,你是不是真的决定要走了,不参加这次打捞行动?”

我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没错,我已经决定不走了!我要留下来和你们一起,好好查查老邓到底怎么了,是什么东西把他害成这个样子的。我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数,一查到底!”

鲁同春沉吟片刻后,说:“我也不相信你看到老邓遭遇后,会忍心一走了之。事到如今……罗队,我刚请示过上级,你去把人都叫来,赶紧出发。黄宁同志也不能一直闷在鼓里,我把一些大伙还不知道的资料,在不违反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一起说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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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两个秘密


在接待站的那间大屋里,鲁同春扫了一眼坐在面前的我、罗队、老古、郑剑与张丽恒后,掷地有声地说道:“在我们面前这个淳青水库里,确实发生了一些极为离奇的事情。而部队领导已经下了死命令,要求对这些离奇事件进行严格保密!”

鲁同春告诉我们,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某军区一架小型的直升飞机,在执行任务时穿越淳青水库,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失踪了。据分析,很有可能是因为机械故障造成飞机坠毁,而飞机掉下来后,沉入了水库湖底。所以淳青县的渔政安监管理部门和省水产厅就按照惯例,协同作战,一起搜索打捞这失踪的飞机。

可是找了几天后,还是没有找到失踪的飞机。上级有点着急,担心拖的时间久了,直升飞机上携带的秘密给泄露出去。但又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上级没有明说飞机上有什么东西,于是径直找到海军的蛙人部队,点名让老邓前来协助搜索失事飞机。

老邓是领导放心的人,技术又过硬,所以他被点名也是顺理成章的事。

郑剑也是领导点名选来这里的,他还带了一百多人帮老邓做些警戒和搬运的活儿。

不过,让老邓生气的是,领导并没有给他配备更多的潜水高手。根据情报资料,那失事飞机并非沉在水底,而是在水库湖区深处的某个岛上。上级领导还拿出地图告诉老邓,黑匣子信号显示,失事飞机就在湖区中央的一片岛中,只要有老邓和罗队两个教官级别的高手坐镇就足够使了,而且这件事也不能让知道的人太多了。

老邓没有办法,只好遵命来到淳青县。第一次进水库湖区时,他带了好几条船,直奔发现黑匣子信号的那片水域。来自渔政部门老古古近平也跟着去了,毕竟他熟悉这片水域。

回来之后,老邓就向罗队建议,说这事儿有点邪门,得找人帮忙。罗队年龄偏大,这么多年一直当干部,早就丢下了水里头的本事。他这几年发福得厉害,已经凸起了肚子,充其量只能给老邓准备下手打打杂。鲁同春请示上级后,于是就有了那封召集我与丁根的加急电报。

之所以会召集退伍的我和丁根来淳安县下水帮忙,是因为上级领导不愿意让部队的现役水兵牵涉太多。

还有两件事情是我们都不知道的,现在这个当临时领导的鲁同春终于透露出来。

第一,失事飞机的黑匣子,不知为何一直在不停的缓慢移动,使用卫星和雷达都无法准确定位。

第二件事则更加怪异——老邓在水库湖区发现了奇怪尸体。

那具尸体就是老邓在前往湖区的途中发现的。老邓从水中钩起那具尸体后,立刻发现不是最近才溺死的。那死尸的脑袋很奇怪,从鼻梁的部分斜斜向后,非常整齐的给削掉了,脑壳子里面的东西也都凝固成铁黑色的肉团,臭得要命。

这两个秘密,真是有点古怪。

黑匣子竟然还在缓慢移动?难道是被一条大鱼给吞了?可不是说黑匣子落在了湖区深处某个小岛上了吗?难道小岛上有条河,而黑匣子恰好就落在了河中,顺水漂浮?可过了这么久,黑匣子早应该被冲到了水库里,凭老邓和老罗的水平,还怕找不到吗?为什么还要把我和丁根叫来?

至于那具奇怪的尸体,是因为病变还是谋杀而变成了这样的呢?不过就算是谋杀,也是以前发生的事了,为什么会让老邓与罗队感觉事态严重呢?

鲁同春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给我们说呢?

我的心里不禁泛起了一个又一个的疑团。

而这时,鲁同春见屋里的人都沉寂无语,似乎都在深思,他打破了沉默,对我们说:“现在就请古近平同志介绍一下淳青水库的情况吧。”

老古站了起来,朗声说道:“淳青水库,始建于一九四二年,一九四五年年初完工。坝址在淳青县外五十三公里的衢土县,抬高了水位的江面淹没了邻近一千零七十八个山头,那些露出水面的山头便变成了新的岛屿,所以淳青水库又被称为千岛水库。解放后,又于一九五三年对水库进行了扩容,面积增加了接近一倍。”

听到老古的话,我顿时吃了一惊。

水库始建的一九四二年至一九四五年,那时淳青县与衢土县不正是被侵华日军占领的期间吗?难道这个水库竟是当时的日本占领军所兴建的吗?

我还没来得及提出疑问,老古已经做出了说明:“淳青水库确实是由侵华日军主持兴建的。据史料分析,淳青县与衢土县都位于清流江上游,下游则是国民政府与日军拼死抵抗的战场。日军自四一年开始,便与抗日军队在战场上搏杀,却始终未能占到任何便宜。于是有日本水利专家向侵华日军大头目冈村宁次献计,称在淳青县与衢土县之间的清流江修建水库蓄水,一旦水库建成,只要开闸放水,就能将下游的战场完全淹没,淹死所有抵抗军的士兵。”

老古的话不禁令我大为震惊。日本人的计谋确实阴险,也很致命。

但在历史课本上,除了花园口开闸放水之外,我并没读到其他地方有因为水库开闸而被淹没的史实记录。难道当年日本人的阴谋并没有得逞吗?

当我提问后,老古答道:“很遗憾,当日本人决定修建水库,并着手兴建时,抵抗军为了保存实力,便撤出了战场。日本人还没正式修水库,就达到了军事上的目的。不过,为了继续保持威慑力,日本人仍然兴建了这个水库。他们认为,只要有这个水库的存在,抵抗军就不敢进逼日军在清流江沿岸修建的军事据点。”

“那后来呢?咱们中国人又是怎么在这里打败日本人的?”张丽恒饶有兴趣地开口问道。

老古笑了笑,说:“日本人修水库,当然不能让他们自己来修,所有的劳工都是在附近强行征兆的中国人。中国人当然是不愿意为日本人诚心做事的,所以在水库完工即将蓄水时,劳工中发生起义,再加上抵抗军接应,在水库蓄水之前,中国军队便打了胜仗,接管了这个水库。也正因为中国军队获得了水库的控制权,下游日军据点担心水库开闸会水淹七军,于是立刻连滚带爬逃走了。”

不得不说,建在上游的水库对于下游来说,是一个极有分量的威慑力量。

谈完了水库的历史,老古又提到了先前老邓所发现的那具奇怪尸体。

他说,水库已经建成这么多年了,却发现了死于非命的尸体,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碰到的事情。不过,前一段时间水库区域曾经发生过小型地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震的原因,引起地质变化,而让藏在湖底的尸体给浮了起来。

听到这里,鲁同春突然打断了老古的话。他站了起来,说:“老古的这个猜测,非常有道理。在这里,我可以向你们再透露一点关于尸体的情况。”

鲁同春告诉我们,根据老邓的说法,水底下应该不止一具尸体。发现尸体的那片水域,附近一大片面积都有可疑情况,所以他回来后又与罗队俩人仔细看了看尸体脑袋上那整齐的切口,一致认定这尸体肯定不是被鱼咬掉半截脑袋的。这说明那片水域当年被水淹没前,曾经发生过骇人听闻的命案!

而且这还不算最出奇的。

在接待站里,众人又辨认了一番这尸体身上的衣服。虽然给水泡得难以辨认,但架不住接待站里众多诸葛亮的研究,费了好大劲,人们终于搞明白这是个当兵的军人尸体。尸体打着绑腿,衣服上还有生锈的领章等小饰物。而正是从这些小饰物,老邓终于确认了尸体的身份——他是一个民国时期地方军阀的士兵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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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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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说,期待续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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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奔赴现场 那具尸体竟会是民国时期地方军阀的士兵遗体? 真是邪门了! 这里被谁淹没前虽然是荒山野岭,到处都是原始森林,可再怎么说附近都有村镇。如果尸体不止这一具,早就应该被人发现了,为什么居然能保存到现在,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漂了出来,悬在水里呢? 鲁同春还告诉我们,这件事实在是过于离奇,得知尸体身份后,谁也不敢走漏消息,连夜汇报给了领导。之后得到的答复很简单,要求工作组在打捞飞机黑匣子的同时,顺便搞清楚尸体是怎么回事儿,写出一份详细的报告来。 我瞧瞧鲁同春,发现这家伙正神色不动的看着我们,脸上阴晴不定的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鲁同春的表情立刻令我怀疑起,他肯定还有东西瞒着我们。不过人家是当官的,骗骗我们这些小喽罗,也是正常的。 于是我对鲁同春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尸体在哪里?” 鲁同春无奈的一摊手,说:“不行啊,尸体实在太臭,经过上级同意,昨天夜里已经给烧了。” “在哪烧的?” “就在你们昨天夜里住的那幢小楼里。”鲁同春笑嘻嘻地答道。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敢情昨天夜里嗅到的那股恶臭,原来就是焚烧那具古怪尸体时所产生的。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咒骂,这家伙居然在我们的住处里烧尸体,这也太缺德了吧? 罗队看着我们怒目而视,赶忙岔开话题,问道:“昨天晚上老邓回来时,是谁先发现的?有没有说什么?为什么整到天都快亮了?” 郑剑接口回答道:“这我知道,是我手下人站的岗。天快亮时,站岗哨兵发现邓建国一个人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就开车直奔码头方向。因为是熟人,站岗哨兵也就没有阻拦,而是立刻向我汇报。得到汇报后,我就赶紧追到码头,结果只看见邓建国的吉普车空荡荡摆在那儿。码头上连个船的影子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如果不是老古看见地上的脚印子,还发现不了他。” 我听的一呆,愣了半晌,忽然问郑剑:“罗队说,发现老邓时,他是蹲在那树丛里,还仰着脖儿向上看。那你的兵是否搜索附近周围寻找线索?总不可能老邓半夜回来,开上车跑去码头,就为了上山发晕吧?” 郑剑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什么线索,任何异常的情况都没有,邓建国带去的船和人都不见了!” 郑剑的回答令所有人都直挠头,不知道怎么办好。 鲁同春又说道:“老邓进了医院,目前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在黄宁同志精通水性,咱们还是可以去现场勘察的,早日完成任务,也好给老邓和失踪的同志们一个说法,大家以为呢?” 我沉吟道:“关于那架失事的直升飞机,是不是只要找到黑匣子就算完成任务?飞机上携带的军事机密,不用我们去操心吧?” 鲁同春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应该是吧,虽然失事飞机上头确实搭载的有军区的秘密,但是上级没有命令我们打捞飞机,只说黑匣子一定要找到。至于顺便查查尸体的秘密,我个人认为咱们能避开就尽量不要去动为好,除非条件许可,又发现了新的尸体,那就顺手捞上来统一处理掉。毕竟这是水库,吓坏了老百姓不好,何况又污染水质。” 我看看鲁同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个话都模棱两可的,让我们下头这些办事的人,全靠脑袋去猜才能办事,这不是很容易办错事吗? 还是先别管飞机上的军事机密了,我最关心的还是老邓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于是我转头问老古:“在这之前,老邓一共去过几次出事的水域?每次去了多长时间?除了那具尸体之外,都还带回了些什么成果? 老古答道:“老邓总共去过三次。他也就第一次下水时间长点,第二次只停了半天,捞上来一具尸体就匆匆赶了回来。昨天是第三次,他等不到你和丁根同志,执意说有麻烦必须尽快去解决掉,带了一条船,连同七八个人慌慌张张的就去了。”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唉,要是老邓早一天发电报来,我就和他照上面了。或许有我陪着他,就不会惹来现在的麻烦事了吧。 我又想到了丁根那家伙。他也太不像话,老领导专门叫他来,到现在都还没个人影,到底干嘛去了。我记得丁根退伍后,复员的单位离这儿也不远啊。 鲁同春拍拍巴掌说道:“好了好了,我看咱们今天就再去一趟,老邓虽然进了医院,但老古也知道那地方怎么走。黄宁同志,你和老古搭把手,郑剑再多派些人手跟上,争取马到成功!” 而这时,张丽恒也赶紧站起来,说道:“我也要去!” 鲁同春不耐烦的一摆手:“不行不行,这是部队的事情,你们地方上的同志解决不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办吧!” 张丽恒不乐意了:“这淳青水库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单位可不能不知道。再说,上头派我来,不是让我坐在这儿听报告的。” 可不管她说什么,鲁同春就是不同意。张丽恒这小姑娘也犯了驴脾气,很倔的说道:“鲁同志,别忘记是谁命令你要我参加行动的。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让他跟你说说?” 张丽恒的话倒令我有点糊涂了,这小姑娘难道还有什么不简单的背景吗? 只见鲁同春迟疑了片刻,陷入了深思。他似乎很忌惮小姑娘嘴里说的那个下命令的人,于是只僵持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张丽恒的要求。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们收拾完装备就登船出发。不过说实话,张丽恒这个倔强的小姑娘让我产生了一点难以言说的想法。 淳青水库虽然是内陆的水库,水面却异常辽阔,中间分布着无数岛屿,浮游生物也不多,把湖水显得湛蓝无比,我们坐着船在水上走得很是惬意。看着眼前的美景,张丽恒甚至还坐在船头哼起了流行歌曲来。 老古指指点点地介绍说,整个淳青水库分为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中心五大湖区,长约一百五十公里。最宽处达十余公里,最深处有一百余米,面积比杭州西湖大一百多倍,蓄水量比西湖大三千多倍,足有将近六百平方公里,快赶上新加坡的国土面积了。 坐在船头,我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美丽的湖景,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军用飞机跑来这内陆的湖泊做什么事儿?黑匣子为什么在缓慢的移动?难道被什么大鱼给吃了?可我记得黑匣子都是红色或者橙红色的,外壳坚实,象这个军用直升机上的,至少有三、四块砖头垒在一起那么大。怎么会有这么不长眼的大鱼,吞下个红色铁疙瘩,还能悠哉游哉的水里游?如果不是大鱼,又会是什么个情况?总不成跟那民国的士兵尸体有关系? 飞机失事后,黑匣子上有定位信标,相当于无线电发射机,可以自动发射出特定频率,便于营救人员寻找。可我看到郑剑的兵搬运了许多麻袋上船,有些一看就是重武器,还有不少仪器,我都叫不出名字来,搞的就跟去打仗一样。士兵都是荷枪实弹,一个个面色凝重,更没人说起哪个是追踪黑匣子的专用仪器? 除了他们之外,一起上船的人里头,有三四个人形迹可疑,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便衣,拿着的东西都用黑布罩着看不到。而郑剑也是默契的不闻不问,那几个人不凉不热的也不与别人交谈,让我很是好奇这些人的身份。 差不多走了快一天,下午四、五点钟时候,我们的船,航行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老古跑过来跟我说,他第一次同老邓一起进来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停的船。在这里有一个相当大的石头岛,竖起在水面上。 言语之间,我也看到了老古口中所说的那个大石头岛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眼前这个大石头岛,奇形怪状、,面目狰狞地拦在了水面上。岛上光秃秃的,没长任何树木,只在山顶上似乎有绿色的树枝晃悠,跟一路过来碰到的绿色岛屿差别很大。这老古不错,果真是个合格的渔政监督人员,记水路记的相当好。在烟波浩淼的水面上,他没有迷路,没有走冤枉路,竟然直接带到了地方,真不错,是个人才啊! 不过,此时老古又说,在这个石头岛附近,还有很多小岛与暗礁,水情复杂,所以不能再让船朝前开了,让驾驶员把船停在了距离石头岛不远的水面上。 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两个钟头,我准备收拾收拾潜水的装备,就潜下水去摸摸情况。 可郑剑却拦住我,说道:“不行!黄宁同志。你曾经是个老兵了,比我经验要多,按理说我不该阻拦你。可是出发前,鲁指挥要我全面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而我的兵才刚开始布防,还没有做好警戒,你不能下水!” 居然要做好警戒后才能下水,不就是捞个黑匣子吗?这水面上有个什么警戒布防可做?可瞅瞅郑剑那严肃的模样,我知道这个人是很讲原则的标准军人。所以我只好无奈地放下潜水装备,打消了下水的念头。 而这时,我却听到小姑娘张丽恒突然在船头叫了起来:“你们快来看,水里头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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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奔赴现场


那具尸体竟会是民国时期地方军阀的士兵遗体?

真是邪门了!

这里被谁淹没前虽然是荒山野岭,到处都是原始森林,可再怎么说附近都有村镇。如果尸体不止这一具,早就应该被人发现了,为什么居然能保存到现在,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漂了出来,悬在水里呢?

鲁同春还告诉我们,这件事实在是过于离奇,得知尸体身份后,谁也不敢走漏消息,连夜汇报给了领导。之后得到的答复很简单,要求工作组在打捞飞机黑匣子的同时,顺便搞清楚尸体是怎么回事儿,写出一份详细的报告来。

我瞧瞧鲁同春,发现这家伙正神色不动的看着我们,脸上阴晴不定的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鲁同春的表情立刻令我怀疑起,他肯定还有东西瞒着我们。不过人家是当官的,骗骗我们这些小喽罗,也是正常的。

于是我对鲁同春说道:“能不能让我看看尸体在哪里?”

鲁同春无奈的一摊手,说:“不行啊,尸体实在太臭,经过上级同意,昨天夜里已经给烧了。”

“在哪烧的?”

“就在你们昨天夜里住的那幢小楼里。”鲁同春笑嘻嘻地答道。

我这时才恍然大悟,敢情昨天夜里嗅到的那股恶臭,原来就是焚烧那具古怪尸体时所产生的。我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咒骂,这家伙居然在我们的住处里烧尸体,这也太缺德了吧?

罗队看着我们怒目而视,赶忙岔开话题,问道:“昨天晚上老邓回来时,是谁先发现的?有没有说什么?为什么整到天都快亮了?”

郑剑接口回答道:“这我知道,是我手下人站的岗。天快亮时,站岗哨兵发现邓建国一个人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就开车直奔码头方向。因为是熟人,站岗哨兵也就没有阻拦,而是立刻向我汇报。得到汇报后,我就赶紧追到码头,结果只看见邓建国的吉普车空荡荡摆在那儿。码头上连个船的影子都没有,也没有一个人,如果不是老古看见地上的脚印子,还发现不了他。”

我听的一呆,愣了半晌,忽然问郑剑:“罗队说,发现老邓时,他是蹲在那树丛里,还仰着脖儿向上看。那你的兵是否搜索附近周围寻找线索?总不可能老邓半夜回来,开上车跑去码头,就为了上山发晕吧?”

郑剑摇了摇头,答道:“没有什么线索,任何异常的情况都没有,邓建国带去的船和人都不见了!”

郑剑的回答令所有人都直挠头,不知道怎么办好。

鲁同春又说道:“老邓进了医院,目前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在黄宁同志精通水性,咱们还是可以去现场勘察的,早日完成任务,也好给老邓和失踪的同志们一个说法,大家以为呢?”

我沉吟道:“关于那架失事的直升飞机,是不是只要找到黑匣子就算完成任务?飞机上携带的军事机密,不用我们去操心吧?”

鲁同春想了想回答道:“这个……应该是吧,虽然失事飞机上头确实搭载的有军区的秘密,但是上级没有命令我们打捞飞机,只说黑匣子一定要找到。至于顺便查查尸体的秘密,我个人认为咱们能避开就尽量不要去动为好,除非条件许可,又发现了新的尸体,那就顺手捞上来统一处理掉。毕竟这是水库,吓坏了老百姓不好,何况又污染水质。”

我看看鲁同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个话都模棱两可的,让我们下头这些办事的人,全靠脑袋去猜才能办事,这不是很容易办错事吗?

还是先别管飞机上的军事机密了,我最关心的还是老邓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于是我转头问老古:“在这之前,老邓一共去过几次出事的水域?每次去了多长时间?除了那具尸体之外,都还带回了些什么成果?

老古答道:“老邓总共去过三次。他也就第一次下水时间长点,第二次只停了半天,捞上来一具尸体就匆匆赶了回来。昨天是第三次,他等不到你和丁根同志,执意说有麻烦必须尽快去解决掉,带了一条船,连同七八个人慌慌张张的就去了。”

我忍不住拍了一下大腿,唉,要是老邓早一天发电报来,我就和他照上面了。或许有我陪着他,就不会惹来现在的麻烦事了吧。

我又想到了丁根那家伙。他也太不像话,老领导专门叫他来,到现在都还没个人影,到底干嘛去了。我记得丁根退伍后,复员的单位离这儿也不远啊。

鲁同春拍拍巴掌说道:“好了好了,我看咱们今天就再去一趟,老邓虽然进了医院,但老古也知道那地方怎么走。黄宁同志,你和老古搭把手,郑剑再多派些人手跟上,争取马到成功!”

而这时,张丽恒也赶紧站起来,说道:“我也要去!”

鲁同春不耐烦的一摆手:“不行不行,这是部队的事情,你们地方上的同志解决不了,还是我们自己来办吧!”

张丽恒不乐意了:“这淳青水库一旦出了什么意外,我们单位可不能不知道。再说,上头派我来,不是让我坐在这儿听报告的。”

可不管她说什么,鲁同春就是不同意。张丽恒这小姑娘也犯了驴脾气,很倔的说道:“鲁同志,别忘记是谁命令你要我参加行动的。要不要我打电话给他,让他跟你说说?”

张丽恒的话倒令我有点糊涂了,这小姑娘难道还有什么不简单的背景吗?

只见鲁同春迟疑了片刻,陷入了深思。他似乎很忌惮小姑娘嘴里说的那个下命令的人,于是只僵持了一会儿,便点头同意了张丽恒的要求。

这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我们收拾完装备就登船出发。不过说实话,张丽恒这个倔强的小姑娘让我产生了一点难以言说的想法。

淳青水库虽然是内陆的水库,水面却异常辽阔,中间分布着无数岛屿,浮游生物也不多,把湖水显得湛蓝无比,我们坐着船在水上走得很是惬意。看着眼前的美景,张丽恒甚至还坐在船头哼起了流行歌曲来。

老古指指点点地介绍说,整个淳青水库分为东北、东南、西北、西南、中心五大湖区,长约一百五十公里。最宽处达十余公里,最深处有一百余米,面积比杭州西湖大一百多倍,蓄水量比西湖大三千多倍,足有将近六百平方公里,快赶上新加坡的国土面积了。

坐在船头,我却根本没有心思去欣赏美丽的湖景,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军用飞机跑来这内陆的湖泊做什么事儿?黑匣子为什么在缓慢的移动?难道被什么大鱼给吃了?可我记得黑匣子都是红色或者橙红色的,外壳坚实,象这个军用直升机上的,至少有三、四块砖头垒在一起那么大。怎么会有这么不长眼的大鱼,吞下个红色铁疙瘩,还能悠哉游哉的水里游?如果不是大鱼,又会是什么个情况?总不成跟那民国的士兵尸体有关系?

飞机失事后,黑匣子上有定位信标,相当于无线电发射机,可以自动发射出特定频率,便于营救人员寻找。可我看到郑剑的兵搬运了许多麻袋上船,有些一看就是重武器,还有不少仪器,我都叫不出名字来,搞的就跟去打仗一样。士兵都是荷枪实弹,一个个面色凝重,更没人说起哪个是追踪黑匣子的专用仪器?

除了他们之外,一起上船的人里头,有三四个人形迹可疑,穿的不是军装而是便衣,拿着的东西都用黑布罩着看不到。而郑剑也是默契的不闻不问,那几个人不凉不热的也不与别人交谈,让我很是好奇这些人的身份。

差不多走了快一天,下午四、五点钟时候,我们的船,航行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老古跑过来跟我说,他第一次同老邓一起进来时,就是在这个地方停的船。在这里有一个相当大的石头岛,竖起在水面上。

言语之间,我也看到了老古口中所说的那个大石头岛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眼前这个大石头岛,奇形怪状、,面目狰狞地拦在了水面上。岛上光秃秃的,没长任何树木,只在山顶上似乎有绿色的树枝晃悠,跟一路过来碰到的绿色岛屿差别很大。这老古不错,果真是个合格的渔政监督人员,记水路记的相当好。在烟波浩淼的水面上,他没有迷路,没有走冤枉路,竟然直接带到了地方,真不错,是个人才啊!

不过,此时老古又说,在这个石头岛附近,还有很多小岛与暗礁,水情复杂,所以不能再让船朝前开了,让驾驶员把船停在了距离石头岛不远的水面上。

现在离天黑还有一两个钟头,我准备收拾收拾潜水的装备,就潜下水去摸摸情况。

可郑剑却拦住我,说道:“不行!黄宁同志。你曾经是个老兵了,比我经验要多,按理说我不该阻拦你。可是出发前,鲁指挥要我全面负责你们的人身安全。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而我的兵才刚开始布防,还没有做好警戒,你不能下水!”

居然要做好警戒后才能下水,不就是捞个黑匣子吗?这水面上有个什么警戒布防可做?可瞅瞅郑剑那严肃的模样,我知道这个人是很讲原则的标准军人。所以我只好无奈地放下潜水装备,打消了下水的念头。

而这时,我却听到小姑娘张丽恒突然在船头叫了起来:“你们快来看,水里头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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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脸

听到张丽恒的叫声后,我们跟进快步跑到了船头。

循着她的视线望去,我看到在船头正前方,湛蓝的湖水虽然不是很清澈,却也能勉强往下看到一段距离。就在船头不远的水面下,刚好影影绰绰最朦胧的浅水处,有一张白惨惨的脸,正仰面朝天的悬浮在水里。

这脸有点异样,我揉揉眼睛,确信不是湖水折射出来的效果,而是这脸本身就大的出奇。比起正常人的脸,这张脸要大出不止一倍还多。就算是死人脸给水泡的发胀,也不可能肿胀这么多,比例明显不对嘛!

如果不是看到脸上的五官,我都不敢相信这会是个人类的脸。

这五官也长的奇怪,眼睛大睁着,无神的盯着我一动不动,毫无活人的气息。就连嘴巴都错位了,上嘴唇和下嘴唇没有对上号,扁平的耳朵贴紧在脸颊上。至于本来高出一截的鼻子那位置,却只有一坨圆圆的肉,跟谁摆了个象棋子儿似的。最出奇的是五官的位置都很别扭,也很生硬,总觉得给人挪过位置,重新粘上去的一样。

我仔细往那张怪脸的下头看,想闹明白这脸的脖子和躯干在哪儿,却被湖水遮挡住视线,只能看到下头的部分也很大,似乎没穿任何衣服。

张丽恒紧张得下意识地攥住了我的手,说道:“快看,他动了!”

不用她说,我也已经看到那张怪异的大脸在水里慢慢转了过来,似乎要把后脑勺对住我们。

我有点毛骨悚然,不自觉的攥紧张丽恒的手,手心一个劲的冒汗。不过我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决不相信这世界上会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

什么样的艰苦情形我都碰到过,当年老邓训练我们时,用铁丝捆住我们手脚,扔到海里,美其名曰训练求生意识。他一脚一个踢我们下水,只给我们十五分钟从水里爬上船,当时那份冷漠,狠心的嘴角都是一抽一抽的,似乎我们的死活都不放在心上。

还有些时候,下水执行任务,从沉没的船舱里往外拖死人时,残缺不全的尸首让我恶心的几天都吃不下饭。有些无辜溺死的小孩子,惨状不忍卒睹。但我就从来没有碰到过恶鬼僵尸的东西,说白了,那些吓唬人的鬼怪,都是活人编出来吓唬其他活人的!

但是此刻水里这个怪异的大脸,竟然慢慢转了过来,我就有点发寒了。因为我看到这死尸的后脑勺,竟然不是个圆形的,而是像张纸一样,薄薄的一层!

整个脑袋都如同被压路机的圆辊轧过一般,这哪是个人样啊,分明是一块肉饼!

还有些鱼在肉饼周围游动,下意识地游去啮咬肉饼的边缘。而死尸正是在这种轻微碰撞下,在水里缓缓地打着转,又渐渐朝下沉去。当尸体下沉的时候,那些鱼立刻惊恐地四散游开。

似乎这块肉饼曾经经过了什么处理,在水里竟然没有腐烂,那些鱼儿也咬不动。

我们几个扒着船头边看得目瞪口呆的人,都是一头雾水。老邓弄回去的那具尸体,半个脑壳给整齐的削掉了,已经足够奇怪的。现在却又瞧见这个被轧成了肉饼模样的尸体,我不禁疑惑,水里咋会有这样奇怪的浮尸?难道下头有什么古墓破开了?

我提出自己的想法后,老古却摇摇头:“我看不会有古墓。刚才来的路上,我都在算计这个地方在没有蓄水前,属于哪块地盘。虽然不是很确定,按说应该到了衢土县的地界。这石头岛没给水淹没前,应该是附近最高的落霞山。你瞧这山的构造,很象水库西南边铁鞍山的一些山头。以前我去过铁鞍山,那些山里头到处都是溶洞,还有地下暗河。而这样的环境是不适合古墓存在的。”

我知道水库西南边的那座铁鞍山,那是个早都对外开放的观光溶洞,跟我复员后的工作单位不算很远。这里的湖水到处都一样,我就一直以为我们的船是向西南方向走的,现在给老古这么一说,我也犹豫了,或许自己真的迷了方向?

我狐疑地问道:“老古你怎么知道不适合古墓呢?难道你还有这个业余爱好?下班后专门考察咱们国家地下的墓葬学问?”

老古紧张得直摇头:“我怎么可能有这爱好呢,我是随便说说而已。小黄你可别瞎说,这问题不好开玩笑的。我也是听铁鞍山的那些村民说,老坟绝对不能葬在溶洞附近的,那是多年来的习俗,会坏风水的。就算移风易俗破除迷信风水学说,也是解放后的事了,而水库是在解放前就修建好了的。旧社会的人寻址修祖坟,最讲究的就是风水,他们肯定不会在这个地方修墓葬的。”

我想抬手去拍拍老古,安慰他一下,却发现自己还攥着张丽恒的手,忙不迭的赶紧松开,很是不好意思。

我清清嗓子岔开话题问老古:“老邓第一次跟你一起来时,怎么说的这片水域?他可是对水上水下都了解很多的老手了,我想他只要下一趟水就应该明白很多事情的。罗队在医院照顾老邓没来,你应该多少知道点情况吧?”

老古想了想后,对我说,邓教官去过石头山背后,回来后说背后散布着不计其数的小岛,纵横交叉的水道极多,整片水域跟个迷宫一样。要说有没有什么特别出奇的发现,老邓却并没跟老古说,他有啥事都总是和罗队俩人一起商量的。

我看看逐渐快黑下来的天,暗自摇头,似乎很快要下雨了。

今天还是算了吧,别下水了。

我忽然注意到郑剑一直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有说。于是我走到他身边,问:“兄弟,上级不是说咱们的任务就是找那个黑匣子吗?你那个搜索黑匣子信号的仪器呢,赶紧搬出来测试一下吧。定好个大致的方位,我就下水去捞。”

郑剑不言语的看我一眼,压低着嗓门说:“天快黑了,明天再说吧。”

呵,他的想法居然和我一样呢。

船上同行的都是郑剑带来的军人,我们说话的当口,已经放下几条小艇,在水面扼守住这两座石头山的水道,摆好了警戒的阵势。不久,湖面上飘起一片饭菜做好的香味。

没人有兴趣从湖里弄两条鱼来吃,我也是给那水里浮尸闹得直倒胃口。简单吃了两碗糙米饭,我就出来站在船头想事情。

加上没有随船进来的鲁同春和罗队,虽然看上去我们有这么多人,但闹不好在这之外还存在一个暗中的司令部,悄无声息的指挥这次行动。就连张丽恒这个外表清爽俏丽的小姑娘,后头的背景说不定也深不可测。只有我和那个尚未赶来的丁根,是身家清白的局外人,什么情况也不了解。

唉,不管他们了,我得想想老邓这个水性精熟的潜水员,昨天夜里回到淳青县后,急匆匆地跑去开自己的吉普车,他究竟要去哪里?

还有,他的船呢?当时他带出去的七八个呢?难道都失踪了?

对了,蹲在车顶上的那两个脚印,是老邓的!我记得他被抬上救护车时,我曾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穿的鞋子。那是一双军靴,一双外籍士兵常用到的伞兵靴,靴底上头有数百个正反对立的橡胶斜坡,防滑性能一流。而车顶上的脚印,正是这种伞兵靴留下的。

要说老邓是下水作业的人,从哪儿弄这么一双伞兵靴穿?那不方便啊。尤其是靴子上的鞋带,系得乱七八糟,很匆忙地缠在一起。

老邓这一趟到底碰上了什么事情?

从脚印上来分析,老邓应该在车顶蹲了好久。我就假设是什么东西逼得他爬上车顶躲藏,那车下的东西究竟是一种不会往上爬的动物,还是一个企图对老邓不利的什么人?

等到后来发现老邓的时候,他跑到矮山上的树丛里又蹲着,还仰着脖儿往上看。他为什么老是蹲着呢?难道本身已经受伤了?

再假设失事的飞机坠入湖水里,砸破了什么建筑,或者压塌了哪个岛屿。这些岛屿以前都是些山头,难道是山腹里藏了什么东西?

但是飞机的黑匣子又在缓慢的移动,不应该啊?

黑糊糊的水面下,看来隐藏了不少秘密,我充满了好奇,恨不得立刻就下水去一探究竟。

再回到眼前,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该来的雨没有下来,湖面倒是起风了。四处黑洞洞的岛屿象一个个俯伏的怪兽,注视着我们的船,静静地在水面对峙着。

既然想不通这一切事情的缘由,我索性暂且放下这些千头万绪,拉着老古聊起了天。

郑剑不知道在自己的房间里鼓捣什么,吃完饭就一直不出来露个面。张丽恒小姑娘倒是走出来,加入了我们闲聊的阵营。

淳青水库自从建成大坝蓄水那一日起,就一直有不少传说,怪异的事情自然也是很多。

老古告诉我们,在水库西南边,衢土县的新盛乡,正好处在神秘的北纬三十度附近。在那个乡镇辖内,有一个迷洞群,村民传说洞群里共有九十九个大厅。甚至其中不少洞在地底延伸到了淳青县境内。这些洞内部连在一起,九曲八拐,根本没人知道洞的具体数目。

迷洞群内还有暗河,一年四季水流不断。人们从洞中往外抽水,源源不断,不知道这些水都是从哪里流来的,又流到哪里去?很多人猜测,这水可能都流到了水库里。

老古曾经去过一个大的溶洞,顺水漂很远都漂不到头。有时看着明明无路可走了,但潜过去又有一个大厅,四通八达非常容易迷路。顺着洞内暗河,老古断定可以直达水库,但水很凉,而且水下情况不明,再加上附近的山顶上还有天坑,老古也不敢亲自去探个究竟出来。

天坑是个天然的高山湖,坑盆面积很大,估摸有十余平方公里,象个敞口的巨碗,冲天搁在山头上。一下大雨,四面山上的水都滚滚而下,全部灌入迷洞群中。如此巨量的水流汹涌灌入,都没有造成灾害,可见洞群里头很大,而且四通八达。

也有人去过天坑底部,回来后形容说,那里是一大片望不到头的原始丛林,非常容易迷路。据说还有不知名的动物藏在里头,人根本不敢往里走,要是走进去了,肯定死无全尸。

不过这都是传说,做不得真。

还有个更玄乎的传说,在三十年代的民国时期,控制江浙的大军阀孙大耳朵孙传芳,曾经来看过这天坑,还驻军封锁过很长一段时间。当时,孙传芳的军队征集了民夫和很多车马,不知道在天坑做了什么工程,后来全都撤走了。附近还有马帮汉子悄悄说,看到孙大耳朵送了好几个戏班子下天坑,无声无息再也没有出来。

张丽恒听的很专注,这时候插口问道:“会不会老邓弄回去那尸体就是孙传芳的兵?在岸上时候,怎么不见你汇报这么重要的情况呢?”

老古尴尬的说道:“这个……这都是些传说,不足为信的,万一真是瞎猜,给领导指错了方向,那不是影响任务吗?再说我只是个渔政监督的,配合你们打捞出飞机的黑匣子,完成任务就行。我可担心节外生枝的在水库里大动干戈,弄出些不必要的麻烦,那就不好了。”

我不禁笑了笑,故意吓唬道:“老古,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知道传说传说,不少都非常接近事实真相。我跟小张同志说起来算是外地人,有啥我们不知道的,你还得接着说说。咱们现在一条船上,下了水或者进了洞,万一出个好歹,你这水库的管理干部,可是要被问责的。”

说完后,我偷偷朝张丽恒眨了眨眼睛,想提醒她和我一起来捉弄老古。可当我注视着她的时候,却发现她一边说笑,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黑魆魆的湖面,似乎正是思索着什么。

她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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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半夜唱戏声

张丽恒在夜色里,一直显得异常冷静,跟她的外表一点不搭配。我不由暗自佩服这小姑娘,别看她只是一女流之辈,说不定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狠人。

很快她就发现了我的注视,狠狠朝我瞪了一眼后,又假意打了个哈欠,说自己困了,随即进了船舱。不过我却注意到,当她说这个话的时候,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我不禁心里窃喜地暗想,她的脸红与我的注视有关吗?

正当我自作多情的时候,老古却不合时宜地凑上来,对我说:“其实哪,我看那个叫郑剑的家伙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何以见得?”我好奇地问。

老古告诉我,别看鲁同春名义上是咱们这个特别工作组里的总指挥,但很多事他都要在私下与郑剑商量后,才会做出决定。郑剑不显山不露水的,更像是一个幕后的指挥者。老古还从郑剑的手下听到一点口风,听说郑剑是海军某个秘密部门的官员呢,而那个秘密部门,似乎又与情报有关。

对于老古所聊到的秘密部门,我保持沉默不置可否。毕竟我在部队里呆过,知道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

见我沉默,老古又岔开了话题,说:“咱们再回过头来说天坑吧,听说天坑里说有牛精,经常出来作恶。不是吃人,便是糟踏麦子。”

我不禁笑了一下,糟蹋麦子能与吃人相提并论吗?这老古也是想到哪里说到那里。而且我可不相信天坑里会藏有这样的动物,天坑的喀斯特地貌特点与溶洞里的自然环境,根本就不适合大型动物生存。所谓吃人怪兽的说法,应该只是糊弄人的传说罢了。

我不想再和他瞎掰了,于是也作状打了个哈欠,便站起身来告辞,回船舱里睡觉去了。

回到舱中躺在硬硬的床铺上,虽然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与太多谜团,让我心中就像塞了一团棉花,但从昨天夜里到现在,我几乎就没合过眼,所以很快就在微微颠簸的船舱中睡着了。

在朦胧的梦境中,我一会儿看到水面上悬浮着的那张大脸,一会儿又看到陷入重度昏迷的老邓,一会儿又看到一具身着军国军阀部队制服但却只有半张脸的尸体。一张张支离破碎的画面在我的脑海中,不断叠加,令我一次次惊醒,又一次次在疲倦中陷入沉睡。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感觉身体猛地一震,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我警醒地跳下了床,摸着碰疼了的脑袋,心想船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触礁了吗?可是停船后是抛锚固定好了的啊。我正狐疑之际,突然听到船底传来一声“咯啷啷”的金属刮擦声,是有什么东西擦挂到了船底。随之而来的一阵剧烈颠簸,又把我原地一震,震回到床铺上。

我暗叫一声不好,赶紧起身拉开门,站到了船舷旁。

站在船舷上,我感觉到两只脚踏在船板上,一只脚深一只脚浅,这船似乎正随着水波的流动而缓慢移动着。

我再抬起头,看到天已经蒙蒙亮了。船果然在移动,而且正向石头山的方向移动。我超石头山望了一眼,顿时大叫了一声:“不好了!”

石头山的下面,有个黑糊糊的大洞,正张着不规则的大口,吞噬着水库里的湖水。湖水正不停的往大洞里灌,我们的船也顺着水流往里漂。那洞口没有我们的船大,如果不想办法马上让船转向的话,船头肯定会撞上石头山卡在洞口,闹个船毁人亡的下场!

此时天还没大亮,到处雾蒙蒙的,我根本看不见别处是个什么情况。

我有点心慌了。在这水库深处,如果没了船,我就是水性再好也难以脱困。就算有人来救命,都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我们。

我立刻发了狂似的,大喊大叫着让船上的人快起来。我相信以郑剑的谨慎性格,那些站岗放哨的警卫应该早就知道船上遇到的情况了。可奇怪的是,我叫了好几声却根本没有一个人理睬我。

我只好转身,准备回到船舱去拍门,想把他们都叫出来。没想到刚转过身,耳朵里听到一点动静。很奇怪,这绝对不应该是这里会有的声音——鼓声、小锣、号子,还有二胡的声音,那是戏台子上才有的声响,。

漆黑寂静的夜里,唱戏声隐隐约约从远处飘过来,诡异飘忽,分辨不清是从哪个方向来的。

我惊疑不定,这水库深处怎可能有戏班子来搭台演唱呢?肯定是自己的幻觉吧?一定是自己神经太过紧张了!但那“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声音,在空旷漆黑的水面上,慢慢由远处飘过来,越来越清晰刺耳。

这时,一只手突然紧紧摁住了我的肩膀。我猛的一抖,差点使出擒拿的动作来反击,眼角余光一闪,却发现摁住我的人是老古,我才硬生生地把招式凝滞在了空中。

老古把一根手指竖在嘴唇上,做出噤声的手势,示意我千万别出声。然后他又努了努嘴,朝前方望去。

我循着他的视线朝前看过去,顿时大吃一惊。

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浮在水面上,跟我们的船一样,正缓慢往石头山山下的那个大洞漂了过去。这片黑压压的东西上,有一点细小的红光,象个烟头一样微微闪烁,唱戏的声音就从那儿传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想把那闪着红光的东西看个清楚,可就算极尽目力,我也看不清楚那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不过,我可以肯定,这唱戏的声音绝对不是鬼怪作祟,也不可能是真有戏班子在登台表演。

那片黑压压的东西越发漂得缓慢了,我们的船同样减慢了速度。

我回过神来,轻声问老古:“郑剑他们人呢?怎么这船上连个放哨的警卫也没有?要是搁在战时前线,这样带兵的话,咱们早都被敌人割去了脑袋!”

老古摇摇头,说道:“船上没有人了。半夜时候,我听见一点动静,仔细一听是郑剑带着人下船了。水产厅那姓张的小姑娘好像也跟了去,她还和郑剑争吵了几句,反正最后没人来叫咱俩。”

我一听傻了,顿时又惊又怒:“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人来叫我们?难道是把咱俩当特务给隔离了?他们去哪儿了?老古你有没听到?也不拦着点?”

面对我的一连串疑问,老古苦笑道:“郑剑应该是带人上了石头山,他们还吭吭哧哧地驮了什么重东西上去。我看郑剑神色凝重,跟那个小张争吵时,说是奉了军方命令不能带她一起去。郑剑手下的年轻士兵,把子弹都上了膛,我看那架势,哪敢掺和进去啊。我一个渔政部门的平头老百姓,哪敢阻拦?只好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老古的做法,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我仍然疑惑,郑剑为什么会半夜带人上了石头山呢?难道有什么突发情况?可是为什么他又把我和老古闪在这船上呢?

我越想越觉得离奇,他怎么能这么做呢?好歹郑剑是现役军人,我也是个复员的老兵,怎么说都应该是一个阵线的。

咦,不对!他是不是现役军人还真不好说。我一直没见他穿过军装,只是听自我介绍是海军的人。

我瞧了一眼老古的面庞,心里也不自觉打了个突。对于老古身份的真实性,我也开始怀疑起来。这老古虽然看似很热情,处处帮助我们,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却总是很阴沉,脑子里不知道在在什么。尤其是他对我和郑剑都非常好奇,老是在我面前说郑剑的事,说不定他还在郑剑面前搬弄我的是非呢。

说到底,我觉得他面目不清,是友是敌还真不好说。

这么一想,我才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绝对相信的人,顿时觉得心里七上八下,抓不着点实在的东西。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坚持等丁根这个老战友来了后再行动。铁哥们在一起互相照应,比起现在孤立无援,总要好上很多。

我问老古:“郑剑带人下船,不可能把人全都带走吧?这船他就不怕咱俩给他开走,让他回不来?”

老古苦笑道:“开船的人他倒是留下了,但是却把人反锁在驾驶舱里。我刚去看过,还透过门缝问驾驶员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里面的驾驶员就是不出来,还隔着门说,郑剑要他留守船舱是部队的军事命令,除非等他返回,或者另外收到无线电命令,否则绝对不能离开船舱,也不能擅自开门。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旁敲侧击地问了半天,却什么也没问出来。”

这郑剑究竟在搞什么鬼?我都给气糊涂了,忙问道:“现在这船不是抛锚了吗?怎么却在水面上漂移?还有,刚才船底下究竟撞上了什么东西?这郑剑是吃干饭的吗?就这样疏忽大意!”

老古答道:“我也问了这个情况,里头的人也是不晓得咋回事儿。郑剑说天一亮就能回来,最多几个小时,所以才把驾驶舱锁着呢。”

我沉吟片刻,说道:“看来先别管那么多了,船再这么漂着,万一真漂过去撞上石头,或者卡在那个黑糊糊的洞口,咱们可全完了。还有,那一大片黑糊糊得东西,气势汹汹、来意不善,得先解决这些麻烦,等郑剑回来再跟他撕掳清爽!毕竟人家也是个官,闹不好也是执行的上级命令,要真的是军事命令就更占理了。”

不知不觉中,我们这艘船,慢慢地竟真的停了下来,浮在水面上。好像前方石头山下的那个大洞已经给灌满了水,水流速度也平稳下来。

既然撞山的危险没有了,我就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船边水中那一片黑压压的东西上。

看看手表,凌晨六点多,到处还是蒙蒙亮的。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音,就跟快要断气了一样,若有若无却又藕断丝连,直冲我们的耳朵里灌。

老古和我一起,也把注意力放在水面。盯着黑压压一片中的小红点,他猜测道:“那黑压压的玩意儿,是不是什么怪兽?你瞧那红点,会是怪兽的眼睛吗?”

我撇了撇嘴,说道:“应该不会!这世界上哪会存在这么大的独眼怪兽?这玩意儿和我们在水上漂的速度差不多一致,应该不是什么活物。我感觉这倒像是个什么小岛,你瞧上头还影影绰绰,就像长的草一般呢。”

老古惊奇的说道:“这不可能吧,哪有小岛会漂的!”

我突然想起来点什么,赶紧问老古:“我记得这片地方,你是说快到了衢土县的地界了,也就是淳安县的东南方向。刚才咱们一路走来,你有没有感觉到湖里的水有什么变化?比方说水的颜色,水流的速度,水的温度什么的?”

老古低头想了一会儿,抬起头说道:“我平时一向都很留意这些水文资料,但是这一路上,我没发现什么异常。小黄你也是经常和水打交道的,这样问我,是不是也看不出来那片东西是什么?”

我有点沮丧,本来想起了一个可能性,老古却说一路上的水文资料没有异常。我也只好摇摇头说道:“唉,看不出来,你说是一大堆水草吧,却长的有点太低,几乎和水面是平行的。你说是一种沉水植物吧,却刚好浮出水面,有个圆滑的厚边儿!”

老古紧张的说道:“难道真的是水怪?你看那水的颜色多深,水下说不定还有更大的体积藏着。这玩意儿又始终一动不动的,到底在那儿干什么呢?”

我压低嗓子问老古:“你带的有枪不?有了拿出来,我想给它一枪!”

老古的神情顿时变得古怪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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