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红楼——薄命凤姐 精华
王熙凤可以说是红楼梦中除宝黛二人之外,最耗曹公笔墨的一位人物,以熙凤为题的回目,甚至要多过黛玉。就是与四大家族荣辱关联的密切性,也非宝黛二人可比:可见其在作者心中的重要性。后人读红楼,多数称赞她的精明才干,而痛恨她的心狠手辣;我倒要为她平反!
要说凤姐天资聪颖,直追钗黛;花容月貌,不亚平袭。谋略胆识,男儿应惭;玲珑剔透,女儿亦妒:实乃脂粉队中的英雄也!就算狠毒泼辣,也实在不是她的错。且看她的出身:书中提到,凤姐“自幼假充男儿教养”,却连字也不认得,这倒奇怪,难道王家的男儿也不识字吗?封建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连贾府的小姐都知书达礼,没理由王家的公子却是文盲,难道王家就不是公侯之家了?!由此看来,凤姐定然出身卑微,可能父亲就是王家庶出。书中王夫人的兄弟只提到王子腾,但显然王子腾不是凤姐的父亲。再看第十四回:“……又有胞兄王仁连家眷回南,(凤姐)一面写家信禀叩父母并带往之物;……”可见凤姐另有父母,居住于金陵。这又说不通了:如果凤姐在金陵长大,那她是不可能如书中所说,和贾珍等“从小儿一处淘气淘了这么大”的;但要说她从小与父母分居两地,却也没有理由。只能作此解释:凤姐父母本居京城,在凤姐出嫁后回了原籍。凤姐不但父亲是庶出,可能生母也是妾,而且早亡,纵有母亲,却不是亲的,加上王家小辈女儿不多,比不上贾家姊妹成群;因此无人教管,从小与兄弟们一起长大,虽然“假充男儿教养”,但没有得到和男儿一样的教育,所以不识字。凤姐嫁给贾琏也说明了这一点:贾琏也是贾赦庶出,正好与凤姐身份登对。可见凤姐之薄命,比黛玉迎春探春更甚!凤姐惋惜探春之言,何尝不是对自己身世的感叹!
凤姐卑贱的出身使她在充满争斗的大家族里倍受歧视,空白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造就了她争强好胜、泼辣尖刻的个性。虽然嫁到了贾家,但凤姐依然要为巩固自己的地位而作奋斗(各位看官可见红楼中争强好胜者皆为身份低微):贾赦一房地位较低,贾琏又是庶出,王夫人也不是她的嫡亲姑妈;所以凤姐使尽了心力去讨贾母和王夫人的欢心,不但承欢膝前,还将荣府大小事务打理的井井有条,就算积劳成疾,也不肯落人褒贬。“协理宁国府”一事,又岂是为了“出风头”那样简单?再看贾府里的下人,“都是一双富贵眼睛”,“人多嘴杂,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听凤姐是怎么说的:“咱们家所有的这些管家奶奶,那一个是好缠的?错一点儿他们就笑话打趣,偏一点儿他们就‘指桑说槐’的抱怨;‘坐山观虎斗’,‘借刀杀人’,‘引火吹风’,‘推倒油瓶不扶’,都是全挂子的武艺;况且我年纪轻,不压人,怨不得不放我在眼里。”这些话是多么深刻的道出了凤姐的举步维艰啊!难道只有颦儿才是“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么?凤姐若是使少了一点心,用少了一点手腕,能压的住他们吗?正如平儿对那些管家婆子所说:“二奶奶要是略差一点儿的,早被你们这些奶奶们治倒了。——饶是这样,得一点儿空儿,还要难她一难!”平儿真乃凤姐知音也!
如果宝黛被奉为追求自由爱情的典范,那么凤姐可以被尊为追求男女平等的先驱了,这比宝黛二人的卿卿我我更来得有现实意义。封建社会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只能从一而终,这种不公平,连黛玉这么聪敏自尊的人都感觉不到,可凤姐已经“身体力行”了:“凡丫头们二爷多看一眼,他有本事当着爷打个烂羊头似的!”——何等爽快厉害!优秀如凤姐,当然有权利要求和贾琏一样的平等地位,那贾琏可有一点比的上熙凤?!就算凤姐真与贾蓉有暧昧,也可以理解;贾琏在外面花天酒地,大家就皆以为常,凤姐有点动静,就成了有违妇道,要受千夫所指了?!在我看来,凤姐的豪气直逼红拂!
不可否认,凤姐对贾瑞尤二姐等人的手段太过毒辣,又贪婪敛财,确是无可原谅,可结合她的出身性格,这又是必有之笔:若不如此,何来凤姐这样真实深刻的形象?曹公伟大处之一就是写实,他笔下的人物,形象、性格都不是凭空捏造,正所谓从来处来,到去处去,绝不完美,却有血有肉,栩栩如生;更兼个性鲜明,掩卷如在眼前!不过也是因此,凤姐才得不到像黛玉那样广泛的同情。实在不公!难道凤姐不想做黛玉吗?出身高贵,满腹经纶,上有贾母溺爱,下有宝玉关怀;一时吟诗葬花,一时临风洒泪;一时担心终身,一时感怀身世。————就算痛苦,痛苦的何等雅致!难道凤姐就注定了要做大俗人的?!日日三更睡,五更起,不但处理贾府的日常繁杂琐碎,就连王府有事,还要过去帮忙,上要供奉贾母邢王二夫人,下要伺候这一群小姑舅,更不用说那些刁奴恶仆了!丈夫又拈花惹草,惟有一平儿可靠,——与黛玉相比,谁更不幸!假使凤姐也从小娇生惯养,读书认字,其成就又何在钗黛之下!我们应该怎么要求凤姐?要求她“出淤泥而不染”?还是“出身低微,人品高贵”?可这现实吗?比起“绛珠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空灵超逸的的形象,凤姐更加活生生、惨痛痛!黛玉得到贾母的宠爱是血缘换来的;凤姐则是用心血换来的!
唉,她容易么?————凤姐的悲剧性又深过钗黛何止一倍!<
如果您喜爱探讨红楼梦话题,醉迷红楼 QQ群诚邀您加盟,群号758934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