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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婚风雨情》:写给20世纪的绯色悼词

《金婚风雨情》:写给20世纪的绯色悼词

最近两年,好像除了郭敬明还在不断出书之外,中国的作家们基本都没什么动静。我听到的消息是——他们都在埋头写或者准备写“上一个100年”的故事。这不是一个两个人的,而是一大批作家们都在干的事——为过去的100年做个盖棺论定,大家都憋着劲儿给20世纪写悼词,估摸着谁的词儿甩得好谁就有可能扬名立万,超出旁人一大截去,或许能抱着诺贝尔奖的脚丫子什么的也未可知。

  这种对过去的时代进行梳理并占有话语权的愿望,发生在20世纪刚刚过去的第一个十年或许并不是不可理解的事儿。余华说中国人用40年经历了西方人400年才能经历的天壤之别。从一个精神狂热、本能压抑和命运惨烈的时代迅速进入伦理颠覆、浮躁纵欲和众生万象的时代。事实上,余华对时间的划分有些问题。从1979年算起,中国人从政治的漩涡中跌跌撞撞觅得一条生路,不过30年而已。此前1949年到文革结束,也正好是30年。按照中国传统,60年正是一个轮回。

  回首60年的事儿,文学界还在躬耕陇亩,电视界倒是有些尝试。近几年,先后有一些大部头电视剧出现,虽说基本都是从微观角度呈现的,可也能以其中一斑看见时代更替的流年光影。在杨亚洲(在线看影视作品)一些代表作品比如《大浴女》、《家有九凤》中能看到一些书写时代的尝试,不过时间跨度不算太大。反倒是郑晓龙用两部《金婚》(在线观看)(《金婚风雨情》原定名为《金婚2》),101集的篇幅讲述了两个家庭经历的50年。

  两部《金婚》都是按照年份一点点推进剧情的,这和中国人写历史的手法差不多,都是以编年体为主,老老实实讲故事。虽说没有花俏的机巧也没有洒狗血的特技,不够炫也不够传奇,可佟志、文丽和耿直、舒曼金婚50年里的一天一天就是这样普普通通走过来的,就像所有庸常的日子一样并无区别。

  如果诸般要素都一样,根本没有必要弄两部《金婚》,那是拿观众当傻子。《金婚》中,佟志和文丽的婚姻开始于1956年,而《金婚风雨情》中耿直和舒曼成家是在1958年。两年的差距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有些评论称,两对夫妻在社会地位上有差距(佟志是工人,文丽是小学教师;耿直是营长转业的卫生局干部,舒曼是医生后来也成了干部),而这种差距导致了他们一生的差异。其实经历过时代变迁的人都知道,1990年以前,普通干部和工人家庭过得都是差不多的日子,绝没有今天这么大的天差地别。

  佟志夫妻和耿直夫妻的生活圈子不一样,学识不一样,家庭构成不一样,但是面对的基本都是一样的问题:夫妻感情问题,婆媳矛盾问题,子女教育问题……他们面对问题,接受它解决它再忘记它。

  差别首先在感情上:尽管在50年婚姻中,耿直夫妻和佟志夫妻都有几次走到离婚的边缘上,但是用套话来说“性质是不一样的”——佟志曾经移情“精神出轨”,而耿直从未真正爱上舒曼之外的女人。

  不过这种差别并不足以成为两部《金婚》的区分点所在,于共同经历的历史中遭遇的不同命运,是认知《金婚》和《金婚风雨情》的所在。在高度政治化的大环境下,佟志和文丽的生活是平缓的,文革中当逍遥派,没受什么冲击,颇有些高高挂起的样子。这是《金婚》书写时代浅尝辄止的一个特征。《金婚风雨情》也没有正面书写时代的阴郁,但是还算是直面的态度。舒曼的家庭出身影响了耿直的前程,而这种原罪也成了他们以及家庭成员在20年内遭遇风雨的直接原因。

  郑晓龙用两部《金婚》书写了他观察的20世纪,以影像的形式为逝去的100年致悼词。就像大多数悼词的文字一样,歌颂是唯一的主题。两部《金婚》其实是麻醉品,郑晓龙把镜头加装了柔光镜,最终导致我们在电视里看到的,都是PS修饰过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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