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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的爱情,满足谁的幻想,装饰谁的梦?(

杨贵妃的爱情,满足谁的幻想,装饰谁的梦?(

杨贵妃的爱情,满足谁的幻想,装饰谁的梦?
——盛世难追忆,长恨无绝期

中国人最讲究“气韵”,做人要有浩浩汤汤的正气,写文章要有汪洋恣肆的大气,连谈场恋爱都要荡气回肠。近来再读《蒙曼说唐"长恨歌》,不禁想,若不是李杨二人的爱情被白居易谱成了一曲绵绵不尽、气韵生动的长恨歌,这场爬满虱子的华丽爱情是否也会在街谈巷议中失却最后的一丝圣洁,而杨玉环,也会成为和妹喜、妲己、褒姒一般的亡国祸水吧。

既然李杨的爱情,不仅是院墙宫闱里飘出的半截余香,也不仅是亭台院落中朗诵的一段诗文,那么,这场慷慨悲歌的爱情到底满足了谁了幻想,又装饰了谁的梦?

我们总爱说,李杨爱情打动我们是因为,它讲述的也是平凡的爱情。看电视剧里(对,就是那个《杨贵妃秘史》,你想娱乐吗?你想被雷被耍被嘲笑智商吗?请看芒果台吧。广告结束),情意绵绵的“三郎”,羞羞答答的玉环,又是三角恋,又是婚外情的,不都是普通百姓一地鸡毛满心疲惫的生活吗?

可是,如果它真的只是平凡百姓的一场风花雪月的故事,除了乱伦的噱头外,没有华丽的背景,没有奢侈的道具,没有“春寒赐浴华清池”,没有“一骑红尘妃子笑”,没有霓裳羽衣,没有云鬓花颜,即便“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誓言再真挚再感人再惊天动地,也不过是紫薇格格和尔康大叔“山无棱,天地合”的老夫少妻版罢了。

那么,看官若要追问,千百年来人们追忆怀念的,难道只是“华清温泉”“霓裳羽衣”这些华丽但虚无的物质空壳吗?当然不是,且看《蒙曼说唐"长恨歌》中关于马嵬坡之变的一段论述,也许能有所启发:(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第八章)

“……杀杨国忠,才是这场政变的主要目标,至于杨贵妃之死,只能说是这个事情的副产品。
既然政变的目标不是杨贵妃,为什么后来杨贵妃会成为人们记忆中的主角呢?我想,这就是人们的心理问题了。什么心理呢?

首先就是对弱者的同情。……更何况是杨贵妃这样一个绝代佳人呢。有道是"悲剧就是把美的东西打碎给人看",在所有悲剧之中,还有比佳人惨死更动人心弦的吗!

第二个心理就是对盛世的缅怀。安史之乱后,大唐的盛世也就一去不复返了,生活在唐后期的人们对那段安定、繁荣的历史产生了深深的缅怀之情。……她的惨死,也就成为盛世终结的标志。”

盛世的缅怀,一下子触到了痛处。

杨玉环和妲己褒姒是不同的,虽在民间的传说里,她们都以倾城之姿颠覆了一个王朝的美梦,但,妲己所侍之商纣王和褒姒所侍之周幽王,都是荒淫暴虐无恶不作,百姓苦不堪言,所处的时代早已千疮百孔奄奄一息。而杨玉环的“三郎”不失为一代明君,在艰险的政治环境中创造了开元盛世,虽然后期政治腐朽,但百姓的生活依然是富足安详。安史之乱后,家国盛世一去不回。元稹有一首诗,深婉地道出了人们对曾经的富贵繁华,怀着怎样的微妙情感: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人在孤独寂寥时所怀念的繁华,往往比真实的光景,还要热闹、繁华上十倍。这位白头宫娥缅怀的盛世图景,平凡百姓没有吗?或许,在他们眼中,李杨爱情中的那些穷奢极欲的点缀,正是盛唐繁荣的象征,他们极力渲染这份爱情,只是想再感受一次繁华的温度,嗅一嗅空气里残留的脂粉香气罢了。

这里,又忽然想到张爱玲《倾城之恋》中那段“平凡夫妻”的动人剖白:“他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在这兵荒马乱的时代,个人主义者是无处容身的,可是总有地方容得下一对平凡的夫妻。”

范柳原再风流倜傥,白流苏再淑女名媛,在兵荒马乱之时,也是可以抛下一切,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可唐玄宗能吗?他掌握了帝王的权力,享受了帝王的富贵,又怎能在危难之时,撂下肩头的担子呢?他们不是平凡的夫妻,所以,乱世,自然是容不得他们的。

当然,每一段爱情里,自然都有平易而令人动容的因素,不否认,李杨二人的爱情美梦里,俗世的欢愉,肯定占绝大多数。只是这份欢愉也被包装上了一层金箔,真正的普通人,是无法消受的。

平凡无法触摸,盛世亦难追忆,绵绵的长恨,自然茫茫无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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