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游北京》 精华
“北京真漂亮!”妻激动地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是吗?好好玩哈。”我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和妻的感情很好,只是对人对事对物的态度偶尔略有区别,但几无争执。
回头一想,妻说的也对。上次我路过北京,一下火车就买个面包打的到天安门。站在金水桥头,对面就是人民英雄纪念碑。再一回头就是天安门。红墙如旗,琉璃如金,毛主席的画像颇有深意地望着广场上如织的人流。过了金水桥,进了天安门,就望见了故宫。红墙更高了,但正在维修。我只好绕墙转到王府井买了点东西,就飞往别处了。北京真是值得一游。
一向以为,要游一个不错地方,得像精读一本不错的书。无人陪,有茶伴,不必担心金钱随时光流逝。但这么一想,就想起一位年近退休的同事。他年轻时为了“亲眼看看我的祖国”,身揣百元游遍全国,吃馒头睡车站,这是颇要一番决心和意志的。如果挣了足够的钱,且预后并无大忧,我倒也想“亲眼看看我的祖国”。但妻笑我:“你那是蜗牛观花。退休前时间不行,退休后身体不行,有走马看花的机会,就将就看吧。”回头一想,妻说的也对。
妻这次随合唱团赴京,每人一千五,单位岀钱,门票自费,旅行社安排导游全程陪同,是一次难得的走马观花的机会。妻要我自掏一千五也去。我还是不喜欢走马看花,不想去,让妻扫兴了,幸好妻也没多说什么。
尽管如此,却还是嘱妻带好相机,多照点风景回来让我“观”一“观”。一路上她都给我发短信报告行踪。一会儿到颐和园了,一会儿到圆明园了,天安门、故宫、水立方、鸟巢。“整个团简直就是忙着照相买东西!有个老老外都热晕倒了!”听妻这么一说,我就担心了。这么热的天,这么点时间,能看多少风景?恐怕只有回来细细看照片了。幸好妻又发来“北京真漂亮!”的短信,可见不虚此行,我也就稍微安心了,于是又盼着她给我带回来可“观”的风景。
妻参加的是国际合唱节,有来自欧亚非拉的合唱团,场面应算不小了。无初选,交钱即可参赛,所以水平参差不齐。妻所在的合唱团轻松摘得银奖,领了奖杯,每人发一件纪念衫和一枚纪念章就载誉而归。
妻一回来,迫不及待地打开相机把照片拷到电脑上要饱我眼福。还真是可“观”!都让我有眼花缭乱之感。难怪要“走马看花”哪,真要“蜗牛观花”,还不要一月两月啊?尽管是看照片,倒也留下了颇深的印象。鸟巢、水立方的现代奇幻自不必说,故宫和两园的非凡气势的确令人叹为观止——这皇帝工作和休息的地方真是不一般哪!但最让我眼睛一亮的,却是乾清宫前的一尊青铜龙龟,龙头龙爪,却是龟身,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设计的初衷十分明了——皇帝万寿无疆。可背着一个龟壳的龙还是龙么?还能“见龙在田”、“或跃在渊”、“飞龙在天”、“亢龙有悔”么?封建王朝走向它的末路,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再看太和殿,是皇帝早朝的地方。殿前那么大的广场!那么多的阶梯!大臣们要上朝,得走上老半天。一路上或交头接耳,或琢磨心事,最后跪在皇帝脚下山呼万岁,上了年纪的大臣未必吃得消。那个“老老外”晕倒就是证明嘛。以龙的气势走着龟步,遭人擒拿,当是难免的事。
看了这么多照片,我记住了龙龟。龙龟漂亮吗?我以为不。放着龙龟的地方呢?我也以为不。但不漂亮并不一定不美。我以为,美,即令人心灵震颤的形式。不管这种震颤或弱或强,或暂或久。龙龟,以及放着龙龟的地方,以其精美的形式完成对某一历史命题的精准表达,必会震颤那些可“观”的心灵,无疑,是美的!
“漂亮吧?有机会亲自去看看。”妻似乎觉着我后悔当初没有去了,安慰我。“真美!你看了就等于我看了嘛!”我由衷地回道。妻一愣,然后就幸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