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

小秋钰在给小鸡喂食

小秋钰与奶奶睡觉的床上,铺着冰凉的竹席子，单薄的被子上面满是油渍。

董珉岐老师在教小秋钰认字

小秋钰与婆婆爷爷坐在自家屋前

昨日，巴蜀小学,学生们展示寒假里写的小说。 记者 徐元宾 摄

丰都县彭家坝小学一年级的小秋钰每天在学校食堂捡拾地上的饭粒，老师和同学没想到，她在“密谋”着一件大事：在自家的柴房里喂20只小鸡。她说，“董老师要走了，我要养20只鸡，等鸡长大了就可以卖钱让我读书”。是的，一直资助她的董老师因为怀孕要离开学校了，小秋钰的读书梦还能继续吗？昨日，她对记者吐露了自己的心声。
1　　出生半年生母出走了
小秋钰今年6岁，家住丰都县董家镇关圣场村6组，昨日，记者专程去看望了她。红朴朴的脸蛋，脏兮兮的样儿，是小秋钰给人的第一印象。她上身穿着与她身高有些不相符的薄防寒服，显得略长，里面套着两件红蓝色的毛线衣，下身穿着两条单薄的裤子，站在初春寒风中瑟瑟发抖。
62岁的爷爷黄泽模噙泪告诉记者，6年多来因家境贫寒，他从未给小秋钰买过一件新衣服，她穿的衣服全是好心人送的。“这身衣服从年前开始穿，至少有一个月了。”爷爷抹了抹泪说，家中共有两套这样的衣服，可供换洗。2004年5月，小秋钰的妈妈非婚生下她，那时爸爸因盗窃耕牛，尚在服刑。半年后，妈妈因忍受不住大山的清苦，离家出走至今，音信杳无。此后，小秋钰遂与爷爷奶奶相依为命。小秋钰爸爸出狱后，远赴上海打工，每年春节才回来一次，他从来没有寄过钱回家。在大山中，全家人一年的总收入不足2000元。每当看到同龄人的妈妈回家团圆，小秋钰就倚在破烂的门槛边，咬着嘴唇，呆呆地望着前面弯弯曲曲的小路。
2　　父亲回家很少还打她
问起想不想妈妈，小秋钰童真的眼神里流露出了一种期盼。她先是怔了怔，然后抬头望了望远处，低下头，抿了抿嘴说，“想，但是……”
没有妈妈，小秋钰把希望寄托在爸爸身上，希望能得到爸爸的关爱。然而，她错了。黄泽模说，小秋钰的爸爸把她当成了包袱，当有人给他介绍对象时，对方了解情况后，都嫌他有小孩而不了了之。今年春节前夕，小秋钰的爸爸回到了家。远远地看着爸爸回来了，小秋钰满怀高兴，心想爸爸一定会给她买回好吃的。然而，她得到的却是爸爸的殴打。小秋钰的奶奶鲁光媛抽泣着称，儿子回家耍了20多天，至少打了小秋钰5次。她说，他稍不顺心，抓起小秋钰就打。黄泽模说，今年正月初二，他叫小秋钰去帮他买东西，结果孙女行动慢了点，被打后躲在柴屋痛哭了10多分钟。
在小秋钰眼中，爸爸俨然是一个恶魔。她说，以后不再想爸爸回来了，“因为他一回来，就要打我。”
3　　趴教室窗台偷偷听课
昨天，记者在小秋钰家里看到，她家是用石头砌成的两层房子。二楼楼板全是木板，站在上面抖动较大。小秋钰与奶奶在二楼同睡一床，卧室的墙上有一个1平方米的窗户，一块遮窗的破烂的布帘，在寒风中摇曳着，风吹进来，冷得人直打哆嗦。
床上的稻草上面，铺着一床冰凉的竹席子，一床单薄的被子没有被套，上面满是油渍。记者上前拎了拎，被子很轻。小秋钰告诉记者，晚上她和奶奶和衣而睡，有时半夜会被冻醒。在这样的家境下，小秋钰4岁起就到附近场镇上捡废品卖。黄泽模说，塑料瓶子每公斤可卖2.5元，每天小秋钰都能捡回好几个，一个月下来，也能挣回好几十块钱。小秋钰的家，离附近的彭家坝小学约5公里远。2010年上半年，她有时会跟随村里的孩子到学校去，当别的孩子走进教室上课后，她就趴在教室外的窗台上，眼巴巴地朝里张望，偷偷听课。
4　　好心老师接她同吃住
过了一段时间，小秋钰的命运有了转机，她遇到了支教的董珉岐老师。董老师家在铜梁县城，父母都是医生。昨天，董老师回忆说，“去年9月，小秋钰在爷爷陪伴下来到学校报名读读书，我对她有印象，在此之前，她常趴在教室外听课”。
获知小秋钰的情况后，董老师主动把她接到身边照顾，让她在自己家里免费吃饭。董老师说，小秋钰与她同住了至少4个月，在2010年放寒假前不久，她因想爷爷奶奶，主动回到了家，此后开始走读。董老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给小秋钰洗澡时，一股恶臭味扑来，让她险些呕吐。那晚，董老师流泪了：“没妈的孩子像棵草，这话一点不假。”在董老师眼中，小秋钰比同龄孩子更懂事，有时她太忙，小秋钰就把衣服脱下来自己洗，有时还帮董老师捆柴、烧火做饭。62岁的邻居杜昌英婆婆称，小秋钰有时还与奶奶一起下田插秧，让他们十分感动。董老师说，小秋钰没有上过幼儿园，也没有上过学前班，基础不太好，目前她正利用空余时间给她补课。
5　　因老师怀孕变得沉默
董老师已怀有4个月的身孕，是今年6月预产期董老师。昨天，董老师哽咽着说，2010年底，她妈妈经常给她打电话来关心她，问她何时请产假，何时回老家生小孩，母女俩常在电话中聊天。没想到这些话，却深深地“刺激”了小秋钰。
董老师发现，原本性格就十分内向的小秋钰，此后显得更加内向了，有时呆呆地望着她，一言不发。
让董老师没有料到的是，此后小秋钰却瞒着她，在自己的“后花园”秘密地谋划着一件让她感动得流泪的事。
黄泽模告诉记者，2010年放寒假的前几天，小秋钰像往常一样，放学后一路拾荒回到家后，突然叫他帮忙把堆放在柴屋里的废品拿去卖掉，称自己想买点小鸡来喂。黄泽模认为她可能是搞起好耍，便没有拒绝。随后，黄泽模背着那堆废品，到附近的收购站卖了30元，帮她买回了20只小鸡，每只1.5元。
6　　突然带剩饭回家喂鸡
小秋钰每天在学校吃中午饭，饭钱学校全免。但此后让爷爷有些不解的是，小秋钰几乎每天都要用盒子带回一点剩饭，一回到家后，就用来喂鸡。一粒，两粒，五粒，十粒……小秋钰的一名同班同学证实说，他曾好几次看到小秋钰弯腰从地上捡起同学掉下的饭粒，然后放进一个盒子里，同学问她用来做什么，她只是神秘一笑。
邻居黄泽中说，他多次看到小秋钰拿着铁锹，四处挖蚯蚓，每挖到一条就小心地放进一个玻璃瓶中装起来。他说，问她挖来干什么，她说要喂小鸡。
昨天中午饭后，小秋钰用一个碗装着吃剩下的饭粒，然后抓出一把，朝一群小鸡扔去，边扔边“咕咕”地逗它们。见有饭粒可食，小鸡一下子围了上来，争相啄食。随后，她捉起一只生病的小鸡，坐在一堆稻草前，把它捧在手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仿佛这群鸡就是她未来上学的救命稻草。她是那么的爱惜小鸡。小鸡在她手中有气无力地挣扎着，两只小翅膀时而扑打她的小手，时而停了下来。小秋钰小心翼翼地把小鸡放了下来，呆坐在稻草堆前，看着它慢慢地朝鸡群靠近，脸上露出欣慰之情。
7　　原是悄悄养鸡攒学费
董珉岐老师的丈夫陈飞说，春节后他去小秋钰家探望，发现她正在喂小鸡。经过追问，小秋钰才满脸通红地说，董老师要走了，想等小鸡长大后卖掉来供自己念书。
陈飞顿时热泪盈眶，心想，要是自己不去看望小秋钰，这个秘密不知何时才能被道破。当晚，董老师听完丈夫的转述后，感动得失声痛哭了起来。
昨天，董老师说，她在彭家坝小学共支教了3年，被孩子们的纯朴感动着。她将在预产期到来前夕，回铜梁娘家生小孩，当产假完后还将回到孩子们中间，希望能继续留下来执教。彭家坝小学校长熊中权告诉记者，自小秋钰上学以来，除学杂费全免外，书本费和午餐费也是全免。
随着时间的流逝，再过三个多月，董老师就要走了，当初小秋钰为什么想到要喂鸡呢？她先是低着头，然后抿着嘴告诉记者，尽管现在所有的费用都是董老师或学校全免的，但如果董老师走后，她要读住读的话，担心负担不起生活费。
新闻面对面
董老师走时，想送她鸡娃
记者：你舍得董老师离开吗？
小秋钰：（摇了摇头，一直不说话）
记者：想用什么来回报董老师？
小秋钰：（怔了怔，望了记者几分钟，脸红了起来，怯怯地说）她走那天，我，我想送她一只小鸡娃。
记者：董老师对你好吗？
小秋钰：（流泪）很好哇，我在她家吃住，还帮我补课。
记者：以后能挣钱了，你要感谢爷爷奶奶吗？
小秋钰：我要给他们买糖吃（说完傻笑起来,跑开了）。
爱心互动
市民带儿子现场接受教育
绿叶义工负责人胡承亮介绍说，小秋钰的事迹是前段时间他们走访时获知的，后来发到了网上，引起较强烈的反响。
家住江北的雷女士称，她是流着泪看完小秋钰事迹的帖子的。昨天，她带着6岁的儿子，开着车与绿叶义工一道，来看望小秋钰，想让儿子现场接受教育。同时她还给小秋钰买来了糖果和衣服等。绿叶义工也给小秋钰带去了两套衣服和一些文具等。本报记者也向小秋钰表示了心意，祝她健康快乐地成长。
本报联手市慈善总会募捐


昨天，本报记者全面了解小秋钰的状况后，马上在小秋钰的家致电市慈善总会相关负责人，希望能给这个不幸、善良的小女孩提供帮助。
该负责人闻讯后，马上托本报公布捐赠账号。爱心人士可以把爱心款打进该账号中，他们会将收到的款及时交到相关部门手中，监督捐款的使用。收款单位：重庆市慈善总会；银行账号:500102022010470010965;开户银行:交通银行重庆分行人民路支行。本报同时也开通救助热线023—966965，如果有市民想捐助小秋钰，可与本报及时取得联系。
本组稿件由首席记者 黄平 实习记者 张巍 采写
(本文来源：华龙网-重庆商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