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介于重口味与恶口味之间
《武侠》有“科学武侠、微观武侠”概念,兼具向张彻《独臂刀》致敬意图,再杂糅云南腾冲美景民俗,点缀金城武的一口四川温江话,其实质当然是以精确的商业算计打通所谓武侠片“任督”二脉,让喜欢打的观众奔甄子丹而去,喜欢美剧的观众奔金城武侦破过程而去,各取所爱。
《武侠》前后两部分很不一样,前半部远好过后半部,刘金喜身份暴露后,故事滞重,甚至难以自圆。前半部是“地气”,后半部是“戾气”,加一起即如两股气贯穿往窜体内,非一气呵成。
归隐、暴露、泯恩仇,三段形成《武侠》。无疑,陈可辛拿捏得最好的是归隐一章。无论是腾冲美景,汤唯笑容,还是村妇民歌,都让观者自内心动容。《武侠》影像很棒,结合风土民情,将刘金喜倦鸟归林的闲逸以及不愿杀戮的切身环境临摹得很真实,给后半部的强烈对比埋下情绪伏笔。
“暴露”一段结合徐百九神道侦破,自说自话、心理活动、贴身跟踪,观者被悬念感驱使。毕竟刘金喜伪装能力极强,暴露真身过程神秘而复杂,加之金城武、甄子丹的对手文戏异彩纷呈,也算交足功课。
问题出在后面一章,七十二地煞作为一庞大有组织机构,所有人行为乖张,举动毫无正常逻辑,如陷心魔,此设计落入数十年前港产武侠片情节窠臼,即坏蛋脸谱化,行为无原则化,举动暴怒化。
最不忍见的还是《武侠》的重口味及血腥感,不少篇幅涉及对孩童的虐杀,16岁以下少儿其实不宜观看。如果放到西方,王羽演的七十二地煞头领根本不可能是真人,他一定是变形恶魔,但在《武侠》里他是真人,居然虐待四岁的孙子。这些剧情无疑会给观众形成如此印象:用最强反差情节挑衅神经,迫使他们既不忍也不舍。
也许有人会说,武侠片不死人怎么可能?我认为暴力血腥也可更有技巧,这需要某种自审式文化自觉。《武侠》里不断闪回的浮尸脸,灭门惨案里对孩童举起的屠刀,必须用这些东西推进情节吗?它们不可替代吗?武侠片不是“死人比赛”,不应该浓墨重彩贩卖“杀戮”二字的刺激、猎奇、残暴色彩。
幸而《武侠》还没堕入恶口味的深渊,结局终归阳光,家庭生活再度起航,这其实也算一种“侠”气,侠要救人第一位是救家人。在重口味与恶口味之间,陈可辛追寻着他对票房、梦想、致敬、江湖等多重关键词的欲求,很难说他成功了,快播电影因为像陈可辛这样有相当艺术能力的导演本身也应是当下的“侠”,要有更多超越银幕之外的责任和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