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爷:“这赌场开在别处,也许不是大事儿。但在周村就得有所防备!”他用老江湖的目光看着儿子,“小赌,是客人互赌你抽头,这大赌是客人和庄家赌。江浙菁英,关东豪义,”他在眼前画个小圈,“时不常在周村一现真身,这是你要防备的!你把吴师爷叫来,咱爷儿俩立个文书,划一块家产给你。”儿子想争辩,他抬手阻止,“我是盼着你发财,但我也得防着别人发你的财!——有个文书,大也不过把你那块赔进去!”
新成站起:“爹,孟三爷的赌术名震中国,有他给咱当‘大帅’您老大可放心。嘿嘿。”
王老爷轻蔑一笑:“天外有天。就按我说的办!新成,你也是小三十的人了,有些事我也不好过度阻拦,但这赌,”头摇动,“终归不是大道!”他自嘲地一笑,“四代进士,一门书香,到你这里竟开了赌场。唉。”说罢叹气。王太太从西厢房出来,先给丈夫添茶,坐下后为儿子解窘:“老爷,新成是想挣钱,又不自家下场子。”她转向儿子,“按你爹说的办,把吴师爷请来。”说时给儿子使眼色。
儿子的眉毛立起来:“和杨痨病商量?他还敢坏规矩?”
王老爷有点烦:“新成,切记口净,你叫人家外号干什么?人家身子不好碍你什么事儿?”
新成:“是,是,是。爹。叫杨掌柜的干什么?”
王老爷:“茧子是大年,论说是个旺相事儿,刘胖子也把俩县的蚕子定下了,我本想挤挤他,把价钱往下压压,可现在乡下人挺难,我给他的那价钱——”
新成:“低了?”
王老爷点点头:“是低点儿了。这个价钱刘胖子根本收不来!”他为难地摇头,“改口吧,我又回不过脖儿来,不改吧,又怕别人收了去。我得和杨掌柜的商量商量。在周村,除了咱就算他那机坊大。”
新成轻蔑一笑:“杨痨病不敢收!我料他没有这个胆儿!王家一口价,历来如此!爹,你甭担心,用不了五天老刘就得服了气!他再拖蛾子就能出来!”王老爷站起来,细细地看看儿子:“你这赌场还没开,咋先这么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