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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悬疑小说——《画密》

长篇悬疑小说——《画密》

长篇悬疑小说——《画密》   

猛玛象 著



序 幕

公元1127年,北宋靖康二年的早春。金人大兵压境,京师汴梁的外城失守,烽火燃起,汴梁城变得满目疮痍。
金兵肆虐的笑声,臣民无助的哀怨,仿佛在叹息这座古城的命运。金人每日要勒索金银珠宝,钱财女人,京师沦陷。朝廷不堪重负,唯有一走了之才能解脱这乱世的烦恼。
宋徽宗赵佶的身体颤抖着,依偎在情人李师师的怀抱里,希望这一刻的软玉温香,能抚平他心中的忧伤。
两只小毛驴拉着一辆华丽的小车,穿过京师的朱雀门向南而来。赵佶一只手握着情人玉手,一手抓着一个精美的卷轴,似乎这个卷轴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小车刚刚出城,忽然遇到一队金兵。两个金兵用寒冷的刀锋划开车帘,顿时眼前一亮:车里面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还有一个面如玉冠的中年人。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金兵队长厉声询问。
另一个金兵笑嘻嘻地说:“好像是条大鱼,男的捉回去打个皮开肉绽,不怕不从实招来;女的就献给完颜宗望大元帅。”
赵佶脸色苍白,鼓足勇气说:“我是大宋太上皇,你们休得无礼。”
两个金兵大吃一惊,没想到真网到了一条大鱼!押着驴车回到金营,两个金兵把赵佶押下车时,赵佶的手里还紧紧地抓着那个卷轴。一个金兵把刀架在赵佶的脖子上,才把卷轴从他的手里夺下来。
赵佶叹息一声:“天亡大宋。”
金兵本来以为是什么宝贝,但是抖开来一看,不过是一幅长卷,上面画着树木、河流、街市、人物,钤盖着鲜红的双龙小印,卷首有赵佶亲题的五个大字——清明上河图。
两个金兵有些失望,把长卷送进内府库存,而赵佶和他的情人李师师则被直接带到大元帅完颜宗望的面前。李师师是一代名妓,歌舞皆精,容颜倾城,完颜宗望不敢自己享用,将她送给金太宗完颜晟,后来不知所踪。赵佶则被掳到五国城,几年之后抑郁而死。
《清明上河图》却流落人间,伴随着无数历史的风云变化和传奇历险,它的秘密湮没在历史的红尘中无人知晓。其数次被收进皇宫,又数次被盗出宫,它的经历神秘莫测,诡异难寻,无数人为它疯狂为它痴迷,而且有种秘密传说笼罩着《清明上河图》,即一个灵验无比的诅咒:重宝国器,必有德者居之;奸邪得之,必遭天谴!
1964年10月17日 24:19台州 梁萍是为田顺自杀的,用裤带扣在拘留室的铁窗上自缢了,发现时,已断了气。杜丽很同情她,这个女人没有罪,田顺的罪不能强加在她身上。但她也知道,梁萍如果不死,从此以后也会饱受非议和责难,甚至会被列入重点管制对象。特务老婆的帽子,臭不可闻。双重的打击,让这个可怜的女人选择了用这种方式结束生命。 杨秀英似乎也嗅出了什么,死活不愿意再交代了,只好将其暂押在另一个拘留室里。 看守的失责让许则安大为恼火,为了避免这类事情再次发生,把杨秀英的看守从两人提高到了四人,并没收了一切特嫌可能用来自杀的物品。 杜丽去看了杨秀英,刚才讯问时,她明显感觉到杨秀英对田顺的关切之情,这是女人的敏感。她想,不管杨秀英是不是女特务,女人终归是女人,情感性的动物。也许能以田顺为引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打开杨秀英紧闭的心。 苦口婆心,说了半个小时,该说的话都说了,可杨秀英就是不松口。 杜丽有些失望,杨秀英不松口,只有三个理由。一,她是个特务死党,坚决顽抗到底;二,她真的不是特务,说不出什么;三,有某种威胁让她不敢说,不肯说。 第一、第二个理由,杜丽觉得都不太像,那么,是什么让她害怕,不敢开口呢?杜丽看着面无表情的杨秀英,有点捉摸不透这个女人的心思。 “如果你想到什么,可以直接叫我,我会帮你的。”杜丽诚恳地说,杨秀英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但终于没说出来。 就当杜丽想开门离开时,听见“啪”的一声响,杨秀英身边的杯子应声粉碎,杨秀英尖叫起来。有刺客!杜丽扑了过去,把杨秀英推到墙的死角,又一声“啪”,子弹击中杨秀英刚才的位置,在墙上溅起一团白色粉末。 还是狙击,从小铁窗射进来的子弹。 杜丽压住杨秀英,取出手枪,但不敢伸头去看,因为她知道,对方可能已经再次瞄准了她们。 第一次是幸运,第二次的机敏,第三次露头,就是愚蠢了。 公安处遭枪击是严重的政治事件,公安处马上进入一级戒备,熟悉狙击的李猛在杀手开第一枪的时候,就初步判明了方向,开第二枪时,他确定了对方的位置,是离公安处600米外的十字街钟楼顶层。抓住杀手,刻不容缓。李猛和赵大勇急速赶往供销大楼截击。 拘留室里,杨秀英惊魂未定,吓得发抖。看来,她并没有视死如归。杜丽在确定安全后,把她转移到了另一个比较隐蔽的房间。 “救救我,他们想杀我灭口。”杨秀英脸色苍白,拉住杜丽。 “别怕,我们会保护你的。”杜丽说。 “他们一直想杀我们,这是一场阴谋。” 他们?他们是谁?杜丽听不太明白杨秀英的话。 “别紧张,在这里你很安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争取立功。” 杨秀英低头深思了一会儿,说:“我是被田顺发展进特务组织的,但我真的爱他,从学生时代就爱他。为了他,我可以做一切事情。” 爱是没错的,就怕爱错了人。杜丽想。 “在这个特务组织里,你负责什么工作?” “联络员,也就是递递情报什么的,负责跟一个代号叫米兰的单线联系。” “米兰?”杜丽暗喜,隐语中的“米兰”终于有眉目了,“米兰的真实身份是谁?” “我不认识她,从没见过面,每次我都是按田顺的吩咐,把情报送到指定的地点,米兰就来秘密取走了。” 杜丽略感失望,也许田顺知道米兰,可惜田顺已死,米兰的身份又是个谜了。 “那你知道蜥蜴吗?” “蜥蜴?”杨秀英一脸茫然。 这有点出乎杜丽的意料,杨秀英根本不知道蜥蜴,当然也不是蜥蜴组织的人。她只是一个外围的小特务,被人利用,一把工具而已。杨秀英不禁为这个痴情的女人感到悲哀。 “你刚才说的他们,是谁?”杜丽问。 杨秀英的脸上显出惧怕的表情:“我们这个组织代号晨光,田顺前几天跟我说,晨光被怀疑出了内鬼,上面将会执行清除行动,我们自身难保。我想,陈瓯就是被他们清除的。我不敢交代问题,就是怕也被清除,但想不到……想不到他们还是下了黑手。” 杜丽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蜥蜴那么残忍地杀死“自己人”。除了灭口,原来是为了保证实施暗杀M首长计划,先得把出了问题的“毒瘤”给剔除掉,割肉疗伤,魄力也真够大的。 蜥蜴其实并不轻松,有了“内鬼”,这个特务“子组织”就变得极不可靠,很可能被一网打尽,影响整个潜伏特务网的安全。蜥蜴急于甩掉“病变”的尾巴,跟103一样,他同样面临着复杂的问题。 杜丽暗暗为“山鬼”捏了一把汗。 1964年10月17日 24:52台州 十字街钟楼九层高,是台州当时最高的大楼,有点模仿上海外滩海关钟楼的西洋造型。除了收音机里的整点报时,钟楼顶上的四面西式大钟成了人们生活计时最重要的参照。 李猛和赵大勇赶到杀手射击现场的时候,早已人去楼空。楼下供销社的值班职工睡眼朦胧,呵欠连天,对潜入特务一事如堕五里雾中。警察都跑上钟楼了,才豁然清醒。 现场勘察很容易就还原出特务的行踪:杀手利用开锁技术,直接从门口进来,然后径直上了九层楼顶,在平台处对公安处的拘留室窗口进行伏击。开完两枪后,又从原路退出。这是一个极其沉静、老练的对手,不慌不忙,不急不躁,不会惊动任何人。 李猛和赵大勇在平台上勘察,发现杀手第一枪未打准的原因,是平台上风太大。风力是影响狙击精度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那么远的距离,第一枪竟能击中杨秀英身前的茶杯,也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了。 没有留下任何东西,连弹壳都被捡回去了。 “夜猫”赵大勇还是在平台角落里发现了奇怪的东西,“看,这是什么?” 几片小石子,指甲般大小,排成一个小三角,中间又放了一粒圆形的,像一只眼睛。 赵大勇只是好奇,但李猛的心却像平湖里乍起了秋风,波动了,疑惑了。 是他?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已经死了!不可能再回来的。 李猛感到窒息,慢慢蹲下去,抚触小石子,却像碰到烧红的热石似的缩回了手。 “怎么了?”赵大勇看了看李猛,李猛的表现让他感到奇怪。 “没什么。”李猛从强烈的情绪中回复过来,回答。 陈思被解救的那一刻,刚好是那两个假警察把蓝荧荧的毒针针尖对准他颈部的时刻。他的秘密被发现了,假警察已经等不及“上面”的命令,不得不决定,马上消灭他。 谢天谢地,他们的毒针还没扎下来,门就被踢开了。五六个警察举着枪冲进来。 “不许动,举起手来。” 乖乖地举起了手,反抗没有任何意义。 五、神秘来客 在街边早点铺,张思翰一连喝了三碗热豆浆,盘子里的驴打滚也一扫而空,然后抿着嘴唇问:“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婉佳点了点头说:“算上这一顿,你欠我八千多了。” 张思翰说:“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婉佳认真地问:“为什么放弃在美国的优厚生活回到中国?” 张思翰神色凛然,一字一字地道:“为了《清明上河图》!” “你觉得那真是一幅藏宝图吗?” 张思翰说:“保密。” “那你谈谈你的研究成果,关于《清明上河图》的?” 张思翰摇了摇头说:“抱歉,不能。” 婉佳正色说:“张思翰,我可要提醒你,我现在是你最大的债主,你有给我提供新闻线索的义务。” 张思翰说:“那也不能说。” “为了给你还钱,我快要破产了,你就不能动点恻隐之心、怜悯之情?”婉佳摆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十分抱歉,能说的在会场上说了,不能说的,打死也不说。” 婉佳瞪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说:“有什么不能说,刚才你还出卖自己的色相来着。” 张思翰纠正她说:“她是我女朋友。” “张思翰!”婉佳大叫着他的名字,“你别狡辩,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像她一样,让你出卖色相抵债。” 张思翰不想解释什么了,仿佛是越描越黑,站起身说:“我很感谢你的早点,还有你的慷慨解囊,但是我必须严守这些秘密,至少现在不能公之于众。” “是吗,我可不相信你的秘密,能在我的手下挺过三分钟!”有人冷冰冰地说。 张思翰猛然回头,身后出现六个幽灵般的黑衣人,戴着黑色的面具,虽然他们身材矮小,但是他们的肌肉很强壮,那个卖早点的大妈已经不见了,神秘而压抑的气氛在空气里紧缩。 “你们是什么人?”张思翰问。 “你不需要知道。”一个黑衣人说,两个黑衣人架起婉佳的胳膊就向外走,婉佳低声说“救我。”张思翰冲上去打倒了两个黑衣人,但是疲软的感觉阵阵侵袭着他的大脑,他立刻反应过来,刚才的粥里被下过药。他四肢无力浑身软软地倒了下去,两个黑衣人抓起他向外门就走。 门外停着三辆日本雅阁,张思翰被拖到雅阁前面,正要被塞进车厢,六辆黑色奔驰仿佛神兵天降,从一个拐角飞冲过来,前堵后截把三辆雅阁围得水泄不透。从第一辆奔驰车上跳下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穿着一身灰色的休闲装,戴着黑色的墨镜,脸上的线条有棱有角,显得相当刚毅而气派。 黑衣人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但灰衣人的出手相当快,令人眼花缭乱,三拳两脚就让黑衣人横躺下去一片。最后一个黑衣人拔出一把短刀,从后面猛扎灰衣人的腰眼。灰衣人转身一扭,黑衣人的身体横着飞了出去,短刀丢在地上,他的手腕显然已经被折断了! 其余几辆奔驰车上走下来的都是身材高大、肌肉鼓鼓的保镖,他们也戴黑色墨镜,看着黑衣人都趴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一个秃头老者走过来,径直走到张思翰的面前,看着他说:“张思翰博士,你好。” “你好。”张思翰微笑着说,“你们来得有点晚。” 秃头老者摘下墨镜,露出一双异常凌厉的眼神。他的脸上有一道伤疤,很深很令人恐惧,他说:“来得刚好。”说完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张思翰面前。 张思翰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像磁铁一样牢牢地钉在照片上。 婉佳从侧面看过去,是一张很清晰的照片,只是照片的内容有些模糊,上面是一行五个潇洒飘逸的瘦金书——清明上河图,下方是一款红色的方形钦印,好像是两条龙纹,一雌一雄,形态古朴庄严,大有皇家气派。 “宋徽宗的瘦金书和双龙印。”婉佳脱口惊呼。 张思翰点了点头:“你怎么得到的?”秃头老者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如果你有兴趣,请跟我来吧。”其实不用秃头老者吩咐,保镖已经搀起张思翰和婉佳上了车。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锁链,在牵引着张思翰的思绪。婉佳在他耳边说:“这种机遇不是每个人都能遇见的,我要抓住时机,写出一则关于国宝《清明上河图》的,可以震惊世界的报道!” 奔驰车队很平静地驶出城外,钻进一片茂密的山峦,一座座小巧精致的别墅,错落在湖光山色之中。 大约半个多小时,在八达岭方向,车队平缓地开进一座别墅。远远望去,这座别墅好像一颗朴实无华的珍珠,镶嵌在一个不起眼的山坳里。远处波光点点,照映在绿色的玻璃墙面上,荡漾着晶莹的山水灵气。 下车以后,张思翰与婉佳在秃头老者的引领下走进别墅,没有看见那个身材高大的灰衣人,可是那个灰衣人的形象深刻地留在他的脑海里。 迎面是一间宽敞的大厅,与其说是会客室,不如说是一间陈列馆。在两侧的墙壁里镶嵌着大大小小的水晶壁橱,里面摆放着稀奇古怪的珍藏,有幽锋闪闪的青铜剑、残破不全的碎羊皮、造型完整的唐三彩、笔力苍劲的甲骨文! 神秘的别墅,神秘的气氛! 婉佳快乐得像一只小鸟,她从没有来过这么神秘的地方,在大厅的正中悬着一张白色的卷轴,上面墨迹遒劲力透纸背,不过书写的却不是汉字,而是一些弯曲似虫的蒙古文字。 身上的药力可能挥发得差不多了,张思翰的脚步又变得坚定有力了。他注意到窗边的大沙发上坐着几个人。几个人都很有特点,从他们的目光来看都很有内涵与来历,其中之一,就是张思翰见过的七爷! 秃头老者顺着一条旋转楼梯,拾阶而上独自离去。 婉佳走到一个水晶橱窗前,说;“好漂亮的瓶子!” 展现在她面前的是一只粉青色的瓷瓶,色泽温润晶莹,瓶身上好似有大块的裂痕。 张思翰来到她的身后,笑着问:“这只瓷瓶大肚子小细脖,好在哪里?” “大肚子,小细脖?你懂不懂欣赏。” 一个人轻声笑了一下,从沙发上直起身,走过来说:“这款瓷瓶可是大有来历,它的名字叫做官窑粉青釉纸搥瓶,是南宋瓷器中的至尊精品,存世极为罕见,全世界不过十几只,曾在香港苏富比拍卖会上创下六千七百多万港元的价格。” 婉佳转身一看,身后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青年,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光细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高档薄毛西装上散发着古龙水的香味。 “你是?”婉佳问。 青年说:“我是这里请来的客人,我的名字叫严世夺,能荣幸地知道你的名字吗?” 婉佳不好意思地说:“我叫婉佳,你好,严先生。” 严世夺说:“婉如秋水,佳人芬芳,人如其名,这是你名字的全称吗?” 婉佳说:“我姓爱新觉罗。” “还是一位格格。”严世夺故意讨好婉佳,又像在故意买弄,站在水晶橱窗前说道,“宋朝有五大名窑,按照排名是汝官哥钧定,官窑是宋徽宗宣和年间在京师汴梁建造的,主要烧制青瓷,大观年间,釉色以月色、粉青、大绿三种颜色最为流行,胎体较厚,釉面是开大片,这是因为胎与釉受热后膨胀系数不同而产生的效果,瓷器足部无釉,烧成后是铁黑色,口部釉薄,微显紫红色胎骨,有紫口铁足的特征。” “严先生果然是鉴定瓷器的名家,见多识广年少有为,谈起宋瓷娓娓道来啊。”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他们的背后响起。张思翰被这声音吸引,回头观望,只见一个身材敦实的中年男子走过来,双眼闪亮如漆,脸上带着一种尊贵的傲色。 严世夺疑问道:“你是?” “在下宫本清明,请多指教。”男子很礼貌地伸手与严世夺一握。 此时,张思翰身后有个声音,悄悄地对他说道:“这个日本人好像没把你放在眼里。” 七爷走过来。他本是一个脸颊消瘦的少年,眉眼清秀,一个挺尖的鹰勾鼻,显得十分的耐人寻味,对张思翰说:“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思翰很镇定地说:“好像没有。” “那是我记错了。”七爷对张思翰说,“你应该对这个面具有兴趣?”他好像在试探张思翰。侧面的橱窗里挂着一张金色面具,造型方中带圆,狮鼻阔口,两只圆润的耳朵,下面各有一个耳洞,镶嵌着两颗大宝石,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张思翰说:“我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金面具。” 七爷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私人收藏这样的金面具,以前在金沙遗址博物馆见过,那个金面具和这个金面具的造型不同,是方的,造型简洁古朴,鼻子两边没有鼓起的鼻翼,嘴巴闭成一条直线,显得温和严肃,不像这个面具的风格,如此的张扬狰狞。” 张思翰说:“金沙遗址出土的金面具属于古代蜀国文明,从同批出土的太阳神鸟、玉琮、青铜小立人等文物综合判断,这些文物的艺术造型,铸造工艺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准,说明在古代王朝的衰竭期里,艺术方面也会有相当高的造诣,你看见的金面具,是古蜀王朝制造出来的最后经典,然后它就灭亡了。” 七爷说:“两个面具可有什么联系?” 张思翰笑道:“两个面具完全不是一回事,古蜀文明距今有三千多年的历史,你再看看这个面具,上半部雕刻得十分简单,好像是一只展翅的大鹰,而下半部刻画的图形,代表着三种大自然的力量,分别是火,风,雨。据我所知,这种图腾崇拜属于北方的萨满教,萨满一词最早出现在南宋历史文献《三朝北盟会编》中,是女真语,翻译出来就是巫师一类的人。” “原来这是一个巫师面具。”七爷说,“传说萨满咒语非常灵验,不知道是真是假?” “抱歉。”张思翰说道,“我没研究过语言学,所以不能回答你,这个金面具的造型比较独特,而且纯金打造,应该是宋代的东西,看来它的拥有者绝不是一个泛泛之辈。” “你凭什么来判定它的年代?”宫本清明非常有兴趣地问。 张思翰说:“就凭这张面具上的图案,上面刻画的图案虽然古朴,但是粗糙,还没有达到技艺成熟的境界,打造这个面具的萨满教应该属于初期,有关萨满教在古籍中的记载最早见于南宋,我也见过一个辽代的金面具,和这个面具的造型有一点类似,造型也很圆润,但是眉眼不同,以这两点的关联推断,我初步判定它是宋代的面具。” “说得好,说得精彩,漂亮。”一个声音在大厅上空盘旋着。 众人抬眼一看,巴老在秃头老者的陪同下从旋转的楼梯上慢慢走下来,手里拄着一根漆黑的拐杖,穿着一身金丝锦绣的蒙古袍,袖口和领口绣着灿烂的云卷花边,非常潇洒明艳。 婉佳有些沉不住气,急忙问道:“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又不告诉我们真正的原因?” 巴老笑容可掬,没有回答婉佳的话,而是抬手一指大厅正中那张白色的卷轴说:“那是蒙古文字,写着我的名字——巴图那仁,意思是坚强的太阳!” 婉佳说:“您是蒙古人吗,您拥有这么多稀世收藏,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 “你想采访我吗?”巴图那仁笑得须发张扬,银白色的胡子闪闪发光,“有如此漂亮的女记者大驾光临,我这个老头子可是不胜荣幸啊。” 宫本清明快步走到巴图那仁面前,庄重而严肃地道:“巴图那仁阁下,我不远千里从北海道赶来,还请赐图一观。” 巴图那仁淡淡一笑,眼神中透着几许从沧桑中磨练出来的凌厉,说:“宫本清明是日本研究《清明上河图》的名家,怎么连一点耐心都没有啊?” 宫本清明脸色一红,似有羞惭之意。 巴图那仁又呵呵一笑:“我不过与宫本先生开了个小玩笑,既然大家都很迫切,那我就领大家去看看我真正的收藏。”他用拐杖一指,秃头老者走到大厅一旁,伸手在墙壁上一按。 墙壁无声无息地闪开一道暗门,里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墙壁里镶嵌着光华漫漫的大水晶灯。 巴图那仁悠闲地走在前面,秃头老者跟在后面。 七爷趁机对张思翰说:“宫本清明,连名字都有清明二字,看来这个日本人对《清明上河图》是情有独钟啊?” 张思翰没有说话,他感觉七爷阴阳怪气的,很难说是正常人的一种,他的锐利眼神总是漂浮不定,有一种贼的味道。 走了大约十米,前面出现一道金属门,门上安装有电子扫描仪。巴图那仁走过去将左眼对准扫描仪,一道诡异的波光从眼球上掠过,接着他伸手敲击着门上的键盘,输入一行密码,由于他的身体挡着手指,所以后面的人无法看清他的动作。 金属门的报警系统里传出清脆的声音:“身份识别正确,请进入。” 七爷有些买弄地说:“双重识别身份系统,凭借瞳孔密码和指纹密码,算是世界上最先进的防盗系统了。” 严世夺在后面冷声说:“你好像对防盗系统很有研究?” 七爷看了他一眼,说:“我最感兴趣的,是古代的防盗系统。” 婉佳疑问:“古代也有防盗系统?” 七爷说:“当然,古代的防盗系统非常的神秘而具有智慧,简直就是指挥家的艺术。” 金属门霍然打开,巴图那仁得意地道:“各位快请进来,看看我毕生最得意的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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