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意怪
再看这首七绝：
永诀虞姬霸王泣，
远行昭君元帝惜；
别梦杨素红李去，
了却孙秀绿石归。
这是文戈与玫分手时写给她的永诀诗。他本来深爱着玫，可命运将两人分开了，玫另有了男朋友，文戈得知后痛不欲生，但他毕竟是有知识有修养的大学生，不会像普通青年男女那样寻死觅活，而是忍着心上的巨痛，作了首诗和先前的恋人道别。
诗的好坏且不论，情却至真至切，可以说句句切题，句句是泪。表面看，这是用古人惜别的故事表达离别的痛苦，四句诗，二十八个字，描述了四个历史上有名的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十个有名的历史人物，这就已经不容易了，然而，更不易的，它还是首藏头诗，每句的头一个字合起来是“永远别了”。
但是，如果只看到这一层，仍然不能算完全看透，因为它里面还有别的意味。什么意味？俗话说“听话听声儿，锣鼓听音儿”，它还有什么“弦外之音”，“言外之意”？请看：
诗的头一句“永诀虞姬霸王泣”，是死别，第二句“远行昭君元帝惜”是生离，这两句合起来看，就是生离死别，真正的痛心疾首的别离。可是，到了第三句，“别梦杨素红李去”，表面上仍是爱情故事，但内容值得玩味了，因为红拂是扔下杨素追随李靖而去的，那么，是文戈自叹自己是被人抛弃的杨素吗？只怕未必，因为杨素是个蠢货，尸居高位，与文戈的处境完全不同，而且，这是文戈写的诗，他不会把自己比作蠢货一个而把夺爱之人赞作英雄吧？那样一来，是称赞玫做得对做得好了，还有什么可悲可叹的。如果不是自比杨素，那么，另外一种解释就有可能了，那就是希望她扔掉现在的男子和他一起私奔。到底是不是这个意思？再看第四句，“了却孙秀绿石归”，哦，有点意思了，绿珠和石崇是一对老恋人，孙秀是凭借权力后来插了一杠子，但绿珠并未贪恋权势跟着孙秀跑，而是跳楼表达对石崇的忠贞。再看书中几人的情况，文戈和玫是一对老恋人，玫后来的男友是高干子弟，少年得志，正是气概飞扬时，又是后来插杠子的，用哪个比喻哪个岂不是昭然若揭了嘛！
这样一来，这首诗的味道就值得好好玩味一番了。虽然头两句是悲叹生离死别，后两句却仍然有希望她回心转意的意思。那么，“永远别了”的藏头怎么解释？难道不是表示永别？再猜一次，七绝一般是两个对子，前两句一组，后两句一组，中间用分号隔开，假如给这四字按两组加个标点，会出现什么情况？哦，成“永远，别了”。这个意思与原来的完全倒转过来了，前一句“永远别了”的“别了”，是挥之而去，是告别；后一句“永远，别了”的“别了”却是“不要结束”的意思，是文戈希望他们的关系“永远”“别了”，永远不要结束！
弦外有别音，言外有别意，这首看似简单的七绝，原来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