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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越作战解放军老兵的回忆(转自天涯社区) 精华 推荐

四、初战
  
   84年7月5日 , 部队抵达昆明火车北站。
  
   火车站到处张贴着红色标语,一副长长的横副标语上写着:“热烈欢迎三五三一六老大哥部队的到来!”这意味着,原来的83431部队南京军区番号停用,现在使用昆明军区的番号,部队归昆明军区指挥。
  
   不大一会,又有兄弟部队抵达,这里已是兵的海洋。放眼望去,到处是头带钢盔,身背背包、枪支全副武装的士兵。这种威武壮观的场面以前也只有在电影里见到过,心里有些激动,同时又有点头晕。问身边的战友,他们也有同感。这是长时间坐火车的缘故,走起路来,大地好象在抖动,感觉还在火车上。
  
   部队步行一公里多,在一个兵营住下。这里是炮四师炮五团的营区,炮五团正在前线作战,营房空荡荡的,只有少数人员留守,我们夜宿六连宿舍。
  
   7月6日 晴间阴
  
   炮五团的郑姓留守人员说,几天前的一次战斗中,他们团牺牲了三人,一个瞄准手,二个炮手。我听了这个消息,心里有些难过。晚上,连队开了个会,通报了前线作战部队的战斗情况。指导员说:“一线部队打得很好,装备了部分美国、德国的先进武器,取得了多次胜利,希望大家不要紧张。同时要保持高度警惕,防止敌特破坏。”我听到这些消息感到兴奋又有些紧张。
  
   7月7日 阴天
  
   上午,指挥排全体人员乘车去炮四师师部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温水中泡泡真的好舒服啊!上了火线,这种机会是不会有的。
  
  中午开始,全连理发,清一色的光头。相互看看,觉着好笑,谁心里都明白,一旦头部负伤,有利于急救包扎,这次理发,没有人调皮捣蛋,都坚决执行了。
  
  下午,全连集合,连长宣布了战场纪律,对贪生怕死、临阵脱逃、叛国投降者,一律军法从事。随后我们领取了弹药、攀山链、账蓬、压缩干粮等军需物资。
  
  晚上,昆明军区慰问演出一场电影,名叫《皇亲国戚》。电影结束后,军代表向我们表示慰问并致了欢迎词,当说到“祝愿战友们永远身体健康”时,全场报以 雷鸣般的掌声。
  
   7月8日 阴有小雨
  
   部队继续向前线开进。由于驾驶员高度紧张,五连一位七年军龄的驾驶员,驾驶炮车翻进稻田地,造成车炮损坏,幸亏人员没有造成伤亡。无独有偶,几乎在同一时间,前后相差几公里,我连一位八年军龄的山东籍驾驶员(驾驶班长),将炮车开翻桥下,车炮全毁。大炮卡着桥拦杆,汽车头摔扁,幸未造成人员伤亡。这台车上乘坐着二炮排全体人员,有惊无险。我们乘指挥车抵达时,连长下车,我看到驾驶员抱着头蹲在公路边很痛苦的样子。连长吩咐一个山东籍炊事员注意观察肇事驾驶员,防止他想不开做蠢事,司机随后被团军法处带走。
  
   7月9日 阴
  
   部队在文山州一个地方临时休整,以缓解大家的紧张情绪,部队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打过仗,太紧张了。
  
  这里是一个步兵营区,部队正在前线作战,我们临时在此休息。兵营的后山是一个烈士陵园,墓地里躺着一百多位七九年牺牲的烈土。他们的年龄大多在十八九岁,每位烈士的墓碑上刻有烈士的生平。只是杂草丛生,显得有些荒凉,看过让我心里酸楚楚的。
  
   7月10日 阴 晨有轻雾
  
   部队到达落水洞,住在群众家里。这里人很穷,村里好多成年男女赤着脚,衣不遮体。我们排住的这家主人生有三个子女,男孩女孩全部光着屁股。我把一个文具盒和二只钢笔送给了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其它战友也都把多余的衣物鞋袜送给了主人。我们的想法是,上了战场随时都有牺牲的可能,把衣物尽量的留给有需要的人。
  
   夜里,下起了大雨,侦察班负责全连警戒。流动哨之外,我是喑哨。伏在一个岩石后边的草丛里,密切注视着周围的动静,子弹推上了膛,三棵手榴弹都扭开了盖。连、排干部每隔半小时查一次哨,统一了口令、回令,部队进入临战状态。这个夜晚,是部队开赴前线以来最为紧张的。
  
   7月11日,阴有小雨
  
   正吃晚饭,来了命令,大家放下饭碗,乘车去前沿阵地挖工事。
  
   凌晨,越军发起猛烈进攻(北光行动)。炮弹在阵地上四处爆炸,副团长高喊:“注意防炮!”但炮弹的爆炸声和我军向越军开炮的轰鸣声混在一起。整个战区闪光耀眼,炸声震耳,山摇地动。大家不知道如何防炮,乱成一团。有人四处奔跑,有人趴进草丛,有人聚成一堆。七连一位叫刘兴彩的新战土(江苏铜山县人),感觉身上疼痛,用手一摸,少了一条大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这一会,没人能顾得上他,也根本不晓得他的那条腿被炸飞到何处。炮弹爆炸后山上的草木被燃着,到处飘动着火苗和浓烟,空气中夹带着刺鼻的火药硝酸味。远方一座民房升起一片大火,映红了天空。初次经历这种场面,惊恐万分,让人感到世界末日就在眼前。有士兵对躺在地上的伤员进行简易的包扎,但伤员的嚎叫声听起来令人觉得恐怖,要是他亲娘在身边看到听到,非心痛死不可。这是炮十六团开赴前线出现的第一位伤员。
  
   是夜,整个战区枪炮声一阵紧过一阵,我们离开阵地时仍然没有停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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