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7.12大捷
84年7月12日
早上八点多,连队接到上级通报:今天凌晨,越军出动一个师的兵力对我老山全线阵地发起进攻。我守军步炮协同,对来犯之敌以毁灭性打击。歼敌1400余人,敌团级以下军官失踪25人,战斗仍在继续中。
传来这个捷报,大家无比兴奋,唯一的遗撼是我们没能和一线步兵共同战斗。 中午吃饭时,炮班战士张毅,因太紧张,不慎造成枪走火。当时吴英来副营长(江苏盐城人)和刘玉勤副连长(江苏盐城人)正站路边说话,子弹从他俩人之间飞过,打在路坎上一棵树上,钻了个洞。
连队给张毅记“严重警告”处分一次。指导员强调说:下次再发生类似情况,就让他去前沿当军工、炸碉堡。
7月13日,部队继续开进,在茨竹坝安营扎寨,进行战前训练。全营侦察兵登上2040高地,开设观察所。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爬这么高的大山,我们每人携带四十多公斤的武器装备,汗水湿透了全身。越往上走,空气越稀薄,一会烈日灼照,片刻又大雨倾盆。雨水刚小一点,太阳又钻出来猛晒。营长笑着说,这就是云南十八怪的第一怪:前边下雨后边晒。
我问:那第二怪是什么?
营长笑而不答。几分钟后,解放鞋被黄泥粘成大驮驮,只好脱下赤脚前进。营长说:这就是第二怪,赤脚比穿鞋爬山快,呵呵。
这座高山海拔太高,一天的大部分时间被大雾笼罩。能见度好的时候,一天也只有三、四个小时。雨过天晴时能见度特清晰,可以看到远方的一个越军雷达站和哨所。
我们驻扎的这个山顶,有一个我空军的雷达站。据站上的一个排长说,越军的那个雷达站我们不动它,原因很简旦,我们这个雷达站和他们相遥望,谁也不炸谁,大家心照不宣,避免损失。
雷达站有台黑白电视机,可以接收越南台节目。但节目很落后,用的是幻灯片技术,一次闪一个画面,没有我们这边的节目好看。
7月15日
晚上,接到团指通报。说有越军特工队今夜来偷袭,要我们注意防范。我们分三组,在账蓬内点根小蜡烛,埋伏在周围三个小高地的石林中。我抱了一箱手榴弹,装了满满五个弹匣子弹。
这一夜,大家不敢有半点大意。我伏在草丛中,胳膊腿都麻了,只敢扭动一下身子放松放松,任由蚊虫叮咬。天快亮时,也没有发现越军。不过,这次埋伏很成功,大家忍受着蚊虫叮咬,没有一人用风油精之类的药品,也没有发出响动。 说实在的,我们并不盼着越南特工来。
7月16日
团指命令,二营抽出三名侦察员配合军区侦察大队到敌后侦察。有营部马红(上海人)排长,汪如申班长和我。
接到命令我们马上动身,到山下后情况又有改变,营部侦察员吴玉才(浙江湖州人)替换我,他的越语水平较好。而原来考虑我的军事技术过硬,百米内枪法百发百中,地图定点作业也很优秀。虽然很想去敌后侦察,又不能抗命,只好又回到山上。
7月18日
得知班长还没动身,我和王国良去看望他。我俩找到了去敌后侦察小分队的住处,这里是靠山脚密林处的一座普通两层楼的民居,木制结构,墙体用竹木搭建,不太宽的木楼梯踩在上面发出“咚咚”的响声。二楼有些昏暗,侦察员们歪歪斜斜的躺在地铺上,靠墙放着一排微型冲锋枪。
我一上楼,班长就看到我了。他略显惊讶,站起来和我们握手,其它队员面无表情的各自想着心事。
人多说话不便,我们三人走下竹楼。班长告诉我,明天晚上出发。这几天主要强化越语口语练习和特战训练,作战任务出发前三号首长亲自传达。三号首长大家谁也没见过,从班长的说话语气和表情,看刚才房间的气氛,我感觉到他们非常紧张。
临别,班长送我俩至山道口,我们三个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班长眼含泪花,语音哽咽,说这次去可能回不来了。如果回不来,请王国良在战后务必去他家一趟,探望他母亲一次,这次去敌后最让他牵挂的就是母亲。说完,我们三个紧紧的拥抱在一起。班长又送我俩一程,才依依惜别。
是啊,中越边境埋着数不清的地雷。这次行动只有一名工兵,我祝愿战友们平安归来,祝愿班长能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