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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腐西施zt

豆腐西施zt

引子
我住在一个小山村,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周围的村子最近的也有15里地。

每天,我都要起得很早,挑着豆腐,到周围的村子去叫卖,因为的豆腐做得还不错,周围的人也都熟了,所以通常很早就能回家,再准备第二天的豆腐。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父母死得早,没有兄弟姐妹帮我的忙,26岁的人了,还是孓然一身,整天的劳累让我看上去很瘦,儿时的伙伴张成来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豆腐西施。听说西施是女人呢,怎么能这样叫我?好像我们有个族人,就曾经是个豆腐西施,据说是个老处女,我也是隐约听母亲说过,是父亲的一个姑姑。说起来,我们家做豆腐,也算是家传的。这样称呼我,令我有些不平,但没有办法。日子久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了。

最近总是做梦,梦到我死去的母亲,她说:“儿啊!你都这么大了,也没娶上媳妇,娘对不起你啊。”然后就是满脸的泪,醒来我就既难过,又惊恐。而往往在这时,我就听到鸟鸣声,那是一种叫声很难听的鸟,呕呀啁喳,不知道有什么伤心事的样子。

白天就有点精神恍惚,墙上会出现两滴长长的泪,我盯着那两滴泪,心里就疑疑惑惑的。一个不小心,手就被墙上的钉子刮破了。血,滴到地上,沾到墙上,溅到那盛满了豆子的麻袋上,甚至,我做豆腐用的“过床”上,也有隐约的血迹。

费了好大的劲,总是擦不掉,那血迹,就在我心里留下了阴影。
第一章 脸
我不是一个很大胆的人,所以纵然豆腐没有卖完,但是看看天快黑了,我还是要早早回家,从来如此,

今天也卖得很快,但是走到横梁村的村头,李嫂子叫住了我,问我还有吗?我说还剩了一块,她让我跟她到她家,我去了,发现她桌子上摆着菜,好像有客人要来吃饭。李嫂子是个寡妇,只带着一个小姑娘,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这天孩子却没在,我打趣她:

“李嫂子,请客呢?”

“请什么客!请你呀!”

我不以为意,李嫂子到也是个爽快人,拿出了酒,对我说:

“冯兄弟,在嫂子这里吃饭吧。吃过饭你再回家。”

我有点受宠若惊,同时也有点莫测高深的感觉,我盯着她看,想弄明白她的意思。

李嫂子笑了:

“看什么?怕我会吃掉你?”

我有点脸红了,不太习惯她开的玩笑。罗里罗嗦的说了些话,大致是无功不受禄的意思。到头来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说清楚了没有。

李嫂子倒不客气,把我按在座位上,然后添酒布菜,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顿饭吃的天色已晚,我听出李嫂子是打算为我做媒,但女方是谁,她没有说。没有说我也不能问,来日方长,所以吃完饭,谢过李嫂子,我赶紧告辞。当然,还记得把那块豆腐给留下了。

走出横梁村,红日早已西坠,山坡上有了些淡淡浓浓的暮气,我有点紧张起来。这十五里山路,杂草丛生,想起来都怕。

走了一程,身上出汗了,酒劲也过去了,拿出李嫂子给我装的水,痛快地喝了一顿,挑着担子走得飞快。

暮气渐渐的浓了,天很快的黑了下来。

田野里似乎连一只鸟都没有,我倍感孤独,母亲在我梦中的面容渐渐的浮到眼前,我的心扑扑通通直跳。

就在这时突然觉得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我没敢回头。快点走,背后的脚步声就大,速度也加快。我停下来,突然回过头,背后却一个人也没有!

两边都是浅黄的杂草,微风吹过,刷拉拉的响着。

我想起小时候听大人讲的故事,故事里总是说一个人走路的时候会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看来我也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于是我转过身,继续走我的路。

走不了多远,那脚步声又开始了,而且我分明听到呼吸声!

这下我不敢回头了,加紧赶路,离村子不过四五里地了,要过一条小河,河水很大,中间就摆放着几块巨石,供人踏脚。

我低着头,分明看到水里,就在我的后面有个黑乎乎的影子,离我如此之近,让我大吃一惊!想喊,却喊不出来。到河对岸,我猛然转身,肩膀上的扁担跟着打了一个旋,可是身后还是空空如也!

浑身已经有一种虚脱的感觉,汗水早已湿透了衣服,我干脆坐下来,拿出火,要点上一枝烟,可是手哆哆嗦嗦的,根本不听使唤。

看看左右山道,没有一个人,我又疑惑了,不知道是自己的心魔还是外界的幻影。好不容易取出火来,却分明又听到远处传来脚步声。

我惊恐万状,使劲盯着来时的路,发现一个人越走越近。

我把扁担握在手里,那人过了河,来到我身边,看着他的脸,没什么异常,那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在笑。

从他的怀里取出烟,似乎要跟我借个火。

不管怎么说,见到一个人,我还是很高兴,尽管这是个陌生人。心里一下子轻松多了。我点着火,凑到他的脸上。

我说:“刚才吓死我了!总觉得有鬼在跟踪我!”

那人也笑了,笑的很诡异。

他突然抹了一下脸,脸就一下子变了!变得又窄又长,而且,而且,还发着绿光!

窄脸鬼!这是个窄脸鬼!

我转身就逃,手里只握着扁担。跑出很远,还能听到窄脸鬼的笑声。就象夜里我听到的鸟叫,呕呀啁喳。

我逃跑起来又好像浑身是劲,慌不择路,不知奔跑了多久,也不知到了哪里,突然发现前面一处茅屋,而茅屋里还透出灯光。

一路狂奔到茅屋前,门也没敲就直接推开门奔了进去!里面四个人正在打牌,见我进去,他们一起看着我。

我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嘴里只是喊:“有鬼!有鬼!窄脸鬼!”

没想到那四个人哈哈大笑,面对着我的那个人把脸一抹,情况就变了。

灯光一下子昏暗了,我再看那四个人,竟然清一色是窄脸鬼!

我一下子昏倒在地上。
第二章 耳
朝阳初上的时候,我醒过来。

抹一抹眼睛,看看自己,竟然睡在村西头的祖坟里!四周四棵柏树围成一个正方形。而我,正趴在一个荒坟头上。等我的意识慢慢苏醒了,我突然想起昨夜的窄脸鬼!只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就好像是做了一个梦。

我四周打量一下,没有什么茅屋,也没有桌子,没有灯。真的是一个梦?

我发现我的豆腐筛子不见了,手里只有扁担。

走出坟地,蓦然发现地上有一张扑克牌,背面向上,只有淡淡的花纹。我记得昨晚的窄脸鬼是在打扑克牌来着。

我捡起来,没有异常,拿在手里的感觉很实在。我翻过来,看正面。

我怀疑看错了,仔细看看,是的,没错,正面是一只耳朵!

那只耳朵太逼真了!是人的一只右耳!我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右耳,耳朵还在,可是那太像我的了!

我吓得大叫一声,把扑克扔在地下,跑开了。跑出一段路,回过头看看,扑克还在。我决定去找豆腐筛子。

太阳升起来了,一切又开始变得自然,浓重的阴气没了,我只是感到饥渴。

沿着来路,我向回走去,周围有了人,人们开始到田地里劳动。张成来挑着水桶,到菜地里去了,我还听他唱着小曲。

我终于来到小溪边,看见了!我的豆腐筛子!确实在那里!我蹲下来,看到我的那个火机,那是昨晚我给人点烟的时候留在那里的!
一霎时,昨晚的那场景象又开始在我脑子里翻腾。收拾好筛子,我就往回跑。

又经过那片坟地了,我下意识的往那里一看,扑克牌还在,我叫着张成来,让他过来。

张成来取笑我:

“豆腐西施!才回来?晚上住在哪个狐狸精那里?”

我怕没心情听他说笑,央求他和我一起到坟地看看。

张成来很够哥们,尽管他给我起了个外号。听我一说,他还是放下水桶,和我一起走了过去。

扑克牌背面朝上,还是那样。感觉还是那一张。

他看到了,过去捡起来。

“是谁掉了一张扑克牌?”

我静静的站在原地,等待着他大叫,然而出乎意料的,可是他没有任何反应。

“是一张什么扑克牌?”

“黑桃Q。”

啊?我不敢相信,瞄了一眼,没错,是一张黑桃Q!

我拿过来,仔细看着,没有任何异样,就是一张普通的黑桃Q。

虽然满腹狐疑,可是我不敢说,我总觉得一切好像都是幻觉。我要是说出来,张成来一定不相信,还会满村里去广播,说不定还添油加醋呢。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家,吃了点饭。今天就不用卖豆腐了。

就在我收拾东西的时候,耳朵开始痒了。我摸摸,有点发热。没什么别的。

在院子里站着,门前有人走过,还跟我打招呼:

“冯宜,怎么没出去卖豆腐?你这豆腐西施的名号不要了吗?”

我嗫喏着,笑得有点苦涩。

这时候我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好像是一个人在单脚跳。发出“嘭嘭”的响声。可是我才从厨房出来,怎么会有人呢?

进去一看,的确没人,动静没了。

可我仔细一看,不对呀!那一口袋豆子本来是靠东墙站着的,现在靠西墙了。

屋里还有淡淡的尘土,就好像是豆子自己跳过去了一样。提起来,放回原处。确信没有什么异常了,我又来到院子里。

收拾了一阵,自己觉得满意了,这时候秋阳高照,暖洋洋的,我想睡个觉了,毕竟昨夜这一番折腾,惊恐疲劳交加,人已经很累了。

不知睡了多长时间,我听到“嘭嘭”的声音又响起来了。睁开眼,屋里的光线并不暗,揉了揉眼睛,觉得耳朵有点疼,好像是侧着睡压着耳朵了。我坐起来,发现枕头上有点血迹。

摸摸耳朵,好好的。我赶紧去照镜子。

镜子里的耳朵没有一丝异样!那这血迹从何而来?看上去分明是才流的,还未凝固呢。我把枕巾拿起来,放到脸盆里,打算洗一洗。

来到厨房准备打水,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那一口袋豆子!

他又回到了西墙!

我一下子就惊呆了。

就算是闹鬼,可是现在是白天呀!我没再去理会它,让那口袋豆子靠在西墙上好了。

我就去洗枕巾,脸盆里水满了,我开始搓那点血迹,脸盆里慢慢变红了,越来越红,就好像大块凝固的血慢慢的溶了。最后满脸盆的水都成了深红色!

我把水倒了,再倒上一盆,水还是那样,开始时浅浅的红色,慢慢变深,最后成了深红色!拿起枕巾一看,上面的那一丝血迹依然如故!

我不敢洗了!用水浇着冲了冲,晾到衣杆上。枕巾上的水滴滴嗒嗒的,滴到地上,竟然不是红色的。

奇怪的是,那盆水倒到地上,就完全是清水,一点也没有红色的感觉。

很快,枕巾就干了,上面的红色竟然没有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豆子口袋,也就静静的靠在西墙上了。我认可了那个位置。

说来也怪,以后那口袋也没有挪动过
第三章 眉
我最近老是疑疑惑惑的,耳朵里经常会听到什么声音,有时候眼前会出现窄脸人的样子,做什么都没精神,张成来来找我玩,说我脸上黄黄的,没有血色,他还打趣我,说我准是遇到美画皮了。我听了只是淡淡一笑。

今天他又来了,盯着我的耳朵看了一会,我问他:

“怎么了?”

“你的耳朵!和以前不一样了。怎么像个女人的耳朵?”

我听得心惊肉跳,赶忙照镜子,没什么啊!在我看来还是那样。再说,我好像从小到大,没有认真关注过我的耳朵,也实在想不起来以前是什么样子。

我又去过几次横梁村,李嫂子见了我还是很热情,有一次还要我吃饭,但是我谢绝了,我不想太晚回去,那一次经历让我害怕了,虽然到现在也搞不清楚那是经历还是梦境。虽然我很想知道,但李嫂子也没有再提那件事。

我的生活好像还是老样子。

这天回来的比较早,毕竟天越来越短,也有点凉了。

回到家,门口有个货郎在叫卖,这个货郎我也认识,说起来是本家,叫冯建尧。

见我回来,他跟我打招呼。我让他回家喝水,他把头摇成货郎鼓。我笑了笑,就走进家门。

在家里忙了很长时间,突然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冯建尧走了进来。

“老弟!什么时候娶的媳妇?”

我觉得他是在打趣我,没理他茬,想给他倒杯水,也被他止住。

“我来拿钱。天也不早,拿了钱我就走。”

“什么钱?”我很奇怪。没记得跟他买过什么。

“就是刚才买的头绳和胭脂。”

“我没买呀!”我很奇怪。

“不是你买的,是弟妹。”

他的话把我弄糊涂了,我一直一个人生活,哪来的什么“弟妹”?

“怎么?老弟?钱虽不多,可是弟妹说马上给送出来的。我都等了这么长时间,所以进来看看。”他有点不悦。

“什么时候跟你买的?”

“你回来以后不久呀。弟妹出去说要买头绳和胭脂,我就给她了,弟妹蛮漂亮的呢!老弟你艳福不浅呢!”

我的背上升起一股凉气,直冲头顶。

“她是进了我家?”我觉得他一定看错了,我宁可这么想。

“是呀,我一直都在你门前。”

“那我们一起找找吧!”我都不敢自己走,站在原地,挪不动步。

冯建尧觉得我是在跟他开玩笑:“弟妹的卧室,我怎么能进去?”

我拉着他,说实话是抓着他,好让自己有点力气。院子里没有什么,我只有三间堂屋,一间厨房,我刚才一直在堂屋里,所以我们先来到厨房。

厨房里,豆子口袋还在那里,没有什么异样,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就在我做豆腐用的“过床”上,缠着红头绳!胭脂盒打开了,静静地放在旁边。

那“过床”呈“H”型,两侧是两根长长的方木,中间是一块横板,板上到处都是眼,可以漏水,这东西我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今天见了它,觉得说不出的诡异!

红头绳连在H型顶端的两根方木上,中间的板上,画了两道弯弯的眉毛!

那两道柳眉画的简直美极了!一看就知道是美女的眉毛,虽然我对女人没研究,可是凭着26岁男人对女人的那种感觉,我认定那一定是一个美女!

冯建尧觉得我在发抖,他倒笑了:

“老弟!弟妹倒是喜欢玩呢!你怎么不叫她出来?呵呵。”

我惊恐莫名,说不出话。盯着那眉毛,总感觉她在动。

赶紧给冯建尧取了钱,跟他一起出去,到张成来家去。说实在的,我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

张成来见我还在发抖,脸上大概没有血色,拍了拍我的肩膀,给我倒了杯水。

“怎么啦?”

我一言不发,拉着张成来到我家去,直奔厨房。

没有什么变化。“过床”上头绳还在,眉毛犹新。

“你这家伙!想女人想疯了吧!”张成来竟然哈哈大笑。

我把头绳取下,缠好,把胭脂盒盖上,找了块抹布,拼命的擦眉毛,张成来也一声不吭,帮着我扶着“过床”。

晚上,我央求张成来睡在我家,这小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他看得出我内心深处的恐怖,就留下来。

晚上我们喝了点酒,说起儿时的故事,成来说得眉飞色舞,我也渐渐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慢慢的,两个人舌头也发直,说话也不成个,什么东西都没收拾,就上床睡了。

一夜无话,曙光初透,我先醒来,感觉耳朵还是有点痒痒的。我看看头绳,昨晚放在柜子上的,现在竟然已经不见了!而那盒胭脂,也消失了!

下床来,听成来鼾声还在大作。去看我们昨晚吃饭的碗筷,也都不见!

我赶紧喊醒了成来,这小子睡眼惺忪的,跟着我来到厨房,我担心的事情又发生了:头绳还是和昨天一样,缠在那里,昨天擦掉的眉毛,竟然赫然在目!

这下连成来也了解了我的意思,他好像一下子睡醒:“不是你弄的?”

我点了点头,神情凝重。我凝视着角落里的酒瓶,那是我和成来昨晚喝酒的酒瓶。
第四章 目
我把最近的一些事情告诉了成来,他也表情严肃,不再开玩笑了。虽然这小子是我们村有名的憨大胆,可是我说的事情的确不可思议。

他又认真的看着我的耳朵,不是一般的看,好像是在研究。

“冯宜,你的耳朵真的变了!原来我发现只是右耳朵有些不对劲,像是个女人的耳朵,可是现在你看,连左耳朵也变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哆嗦。

我照着镜子,觉得这张脸又熟悉又陌生。可是耳朵,真的有什么变化吗?

成来也凝视着镜子里的我,说:“你够秀气的!我怎么原来就没发现呢?”

是吗?我也严肃的凝视着那张脸,那张脸也严肃的凝视着我,脸有点长,耳朵的轮廓很柔滑,连我自己都觉得像一个女人的。可是男人的耳朵和女人的有什么很大的区别吗?我以前从来没有细心的观察过,不光是我的,甚至别人的。

我的眉毛也不是那种浓眉,有点弯弯的,好像被人描过一样。

我们在镜子里互相凝视着。

良久,听到“通”的一声,我们一起往厨房跑去。
厨房里,一袋豆子倒在地上。口是扎紧的,豆子没有撒出来。

成来和我对视了一眼,我能清楚的读出他眼里的恐惧。

我们一起扶起来,让它还是靠到墙上,这一次,我们的恐惧感更浓了:

口袋上,画着两个光秃秃的眼睛,没有脸,没有眉毛,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

成来拉着我就跑,跑到阳光下面,他对我说:

“你家里暂时不能住了,到我那里去吧。过两天再回来看看,说不定你要请我那老奶奶来给你家里烧烧香了。”

成来的奶奶是半仙,方圆几十里闻名。

把柴门锁上,我们一起去了他家,我去见他的奶奶。

老太太闭着眼睛,听到脚步声,也没有睁开,但她准确地叫出我的名字:

“小宜啊!给奶奶送豆腐来了?”

我和成来对视了一眼,赶紧笑着对她说:

“张奶奶,我给你请安来了。”

老太太倒笑了:“小宜啊,你该娶媳妇了!”

“奶奶,我还年轻呢,当然要是有人给说媳妇,那我也感激他。”

“横梁村没给你说媳妇?”

啊!老太太连这都知道?

我只好说:“李嫂子倒是跟我说起过一次,但是我也没弄明白。人家以后也没再提。”

老太太终于算是睁开了眼睛,让我走到她身边。我蹲在她身前,仰着头看着她,老太太的眼睛本来很混浊,这一霎时好像特别亮,她打量着我,嘴里不住的说:“象!象!”

我也不知道他说得象什么,或者象谁。

老太太发话了:“孩子,去横梁村吧。抓紧说媳妇。”

我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突然对我的婚事这么关心,但是点了点头。

我决定下午去一趟横梁村,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

成来陪着我,又回到了我家。

家里没有什么异常,和我们走的时候一样,我们用眼神互相询问,是否到厨房去看看。

我们俩几乎是并排着来到厨房门口,看了看,口袋上的眼睛还在,也许是错觉,我觉得她眨了两下。

离开厨房,我问成来,他说:“我刚才看到眼睛眨了两下。”那就不是我的错觉了。

我收拾好,独自一人向横梁村走去。

我又路过祖坟,那张扑克牌被成来拿走了,所以没有什么别的。一切都很宁静。

我经过小溪边,认真的看水里的影子,没有!什么也没有!

已经是初冬了,田野里萧条一片。

独自走着,我听到鸟鸣声。不是夜里听到的那种。也许是出来觅食的鸟儿。

在太阳还很高的时候,我到了横梁村,来到李嫂子家里。

我喊了几声,李嫂子不在家,但是门并没有掩上。我站在门前等。

小院很小,但是收拾的满齐整,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一个勤快的人。

我点着一支烟,烟雾就从鼻子里喷出来。袅袅上升,慢慢散开。

这时候我听到屋里传出来低低的唱歌声。是一个女人,但绝对不是李嫂子,也不是李嫂子的女儿!她们的声音我都辨别的出来。

“是谁在里面?”我高声问。

没有人回答!我又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我离开了房间大门,来到小院外。侧耳细听,声音没了。

等了很长时间,李嫂子带着孩子回来了。一看到我,就笑起来:

“冯兄弟,好几天没来了!”

是呀,是几天了。我心里想。

李嫂子带我回到家,进了屋,我紧张得到处寻找,屋里没什么特别的。那我刚才听到的是什么?

李嫂子给我倒上水,看我紧张的样子,笑了。一笑,满口的白牙,让我产生一种阴森森的联想。

“兄弟,嫂子我想给你做个媒,不知道你喜欢吗?是我娘家的一个远房妹妹。”

我能说什么呢!我本来就是为这事来的,不想嫂子倒开口先说了。

我一个劲的点着头。

李嫂子仔细打量着我,嘴里说着:“嗯!象!满象呢!”

又是个象!象什么?象谁?

“那你后天到我这里来,我把我那妹子叫来,你们见一见。今天我就不留你了,这两天你也不要卖豆腐了,理理发,刮刮胡子,好好收拾一下。”

出来门,我才发现,天又快黑了!我想回去,在这里住一夜,可是寡妇门前,怎么说也要注意瓜田里下!何况,我可不想让李嫂子说我是个懦夫。

看看那条通往我们村的路,我实在没有信心。

我回去,跟李嫂子要个手电,出门的时候,顺手拿上一根木棍子。自己也觉得胆子壮了很多。

大踏步的离开了横梁村,夜幕已经开始降临了!

一路上倒没有听到脚步声。

这条路我很熟,走了不知道多少趟。尽管有上次的事情,但我还是充满信心。握紧了手中的木棍,抖擞精神,继续赶我的路。

天完全黑了,周围没有一丝声音,田野的空旷对人也是一种压迫。

眼前的道路似乎平坦了,路两边的东西也都模糊了。道路成为一股白色长练。

我又开始疑惑了,这似乎不是我熟悉的路。

打开手电,微弱的光芒出现了,可是照不到地上!

我的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这束光在我的膝盖处就好像到了尽头,不再往地上辐射了?

我弯下身,手电的光就一点一点的缩短。等手电到了我的膝盖处,光芒就没了。

再往下,手电的光一点都没有,也不是没有,而是凝聚在手电筒的镜片后面,发不出来了!

我把手电对着天,光柱直冲天空,照向无尽的夜空!而往四周照去,光芒出不去半米!

我知道不是我的眼睛的问题,可是我向前看,一条宽阔明亮的大路,怎么看都不是那条路!我转过了身,往后看看,后面黑魆魆一片,没有路的踪迹!

我的眼睛竟然没有因为惊恐而睁大,他们好像是疲劳了,有点睁不开了!

我蹲下来,用手在摸索,碎石到处都是,不像是在路上。我拿起一块石头,抛向前方!

等了很久——在我的感觉是这样——石头落下了,出乎意料的是,没有落到地上,而是掉到了水里!从石头落水的声音来判断,水还很深!

我不敢再走了,决定原地不动,坐等天亮。而我的眼睛,眨呀眨的,竟然迷迷糊糊睡去了。
第五章 鼻
一阵清脆的鸟鸣,把我唤醒,我觉得自己冻得直打哆嗦。看看自己都缩成一团。

我打量周围的环境,感觉有些陌生,这是哪儿?

前面是一个大水库,水清幽幽的,绿树四合,我顿时想起来,这不是村东头的东沟水库吗?可是,横梁村在我们村西面,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仔细回忆昨天晚上的情节,怎么也想不通。这时候觉得脚上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鞋帮都快掉下来了,而鞋底,似乎也磨穿了。

我打开手电,发现虽然在白天,但是光芒还是可辩,照到地上,地上也会有一个小小的圆圈。我的头开始疼起来,决定尽快回家。

走在路上,我改了主意,我觉得还是先到成来家去。

成来见了我,表情居然很严肃,也没问我昨天之行的收获,他甚至也没仔细看我的狼狈相,就把我拉到他的屋里去了。

“你小子一夜未归!”成来竟然开了教训。

我还惊魂未定呢,也没去注意他的异样。

“我梦到你被一个人引着,到了一座大水库边上。好像就是我们经常去游泳的东沟水库。”

啊?这下我更吃惊了。“那你看清那个人了吗?”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看清了,也可以说没看清。”成来仰着脸,目光迷离,脸上还有余悸。

我急于了解,以便和自己的经历印证,催着他快说。

“那个人,好可怕!可是真的好美丽!”成来开始叙述。

据他说,梦到我一个人在原野上走着,远处有个人影站在路上等着我,等我来到跟前,那个人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而我呢,乖乖的跟着她走。成来急了,喊着我的名字,说我已经下路了,可是我浑然未觉,一直跟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走的全是山坡,衰草满坡,怪石嶙峋,他都看到我的鞋子破了。然后走到水库边,发现我停下了,成来使劲的喊我,我似乎觉察到什么,停下了。这时候那女的突然把目光对准了成来,成来只觉得周身都是寒意,那女的长长的瓜子脸,鼻子扁平,眼睛大大的,眉毛弯弯的,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后来我找到一块石头,往前扔,然后他就看不见我了,那女的也消失了,成来就感觉自己被石头砸了一下,他也被吓醒了。满身的汗,就象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成来带我到他的床前,枕头边有一块石头,不算很大,我看着,觉得很像我昨晚扔的那块。可是石头不是已经沉到水里去了吗?

成来说石头砸在薄薄的被子上,他的屁股被砸得生疼,原来那时候他是趴着睡觉的。

醒来以后,成来觉得不对劲,拿上劈柴刀,就到我家里去了,可是门还是锁着,叫了几声,我好象也没在家,他就回来了,再也没睡着。

我看看成来,满怀歉疚,他的眼睛也抠着,一看就是没睡好。

这时候成来也在看我,“你的眼睛!”他失声惊呼!

眼睛怎么了?

“你的眼睛也变了!”成来似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吗?我找到镜子,镜子里的眼睛很陌生,象是我的,又象是别人的。甚至,象是一个女人的,有点哀怨,象什么来着?剪瞳秋水!

我浑身坠入了冰窖。每出现一次变故,我的身体上某一点就发生变化。长此以往,我不敢想下去。

我突然想起了张奶奶和李嫂子都说过“象”,我象睡?谁象我?是我原来一直都象,还是最近开始象了?

我找到张奶奶,她还在睡觉,我不敢惊动她老人家。

出来奶奶的房间,和成来相对无言。我们没法找人商量,自己又无法解开这一切。我有点发疯了,最近的感觉更加心力交瘁。

成来陪我到我家,默默的走在路上,谁也不说一句话,出去上工的张叔看见我们俩,端详不一:

“你们两个小子,大清早的干吗呢?啊?一晚上没睡?看你们这个样子!赌博去了吧?那可是败家的行为!”

张叔平时就喜欢教训人,我们是晚辈,自然一向是他教训的对象,这时却没有心情,心里涌上来一丝苦笑。

张叔唠唠叨叨地教训完了,可能也觉得痛快了,扛起锤头,砸石头去了。

我们回到家,打开门,去看厨房,厨房里还是那样,不过豆子口袋上的眼睛居然不见!而那眉毛也没了,只有红头绳,还在那里没有动。

我的心情变了,很颓败,很沮丧,可是恐惧感竟然小了!

这让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是这个幻觉或者根本就是个鬼并没有加害我的意思?

内心深处,可能隐隐觉得并没有一个新的器官或者部位出现,我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

成来这家伙眼睛不停的研究着我,有时则四处打量,眼睛里的惊恐还在。

我决定坦然一些,按照李嫂子说的,先理发。

成来是理发的高手,我家里也有剪刀,洗洗头,给我理起来。

理完发,成来捏着我的耳朵,认真的研究我的耳垂。

“你小子!什么时候扎耳朵眼了?”

我觉得他在开玩笑,男人怎么会扎耳朵眼?

可是这是真的!我用手摸了摸,左耳垂上什么也没有,右耳垂上有个小小的窝,并没有扎透!天哪!

我心底的坦然又没了,惧意写到我的眼睛里。我想起了那盆洗枕巾的水。

成来或许是为了消除紧张气氛,开玩笑的对我说:“你的鼻子这么挺拔,真想给你削掉一块。”

可是他刚说完,也许被自己的玩笑吓着了,赶紧闭上嘴,不敢吱声了。

一个晚上就这样过去了。成来陪我睡的,令我们觉得奇怪的是,什么也不曾发生。好像是我们知道敌人要来,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敌人没有露面。

初冬的早晨,太阳半咸不淡的,我们睡了一夜竟然觉得精神倍增。

吃过早饭,我坚持让成来陪我去相亲。

成来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不过我知道,他是答应了,尽管成来目前还是光棍,可是他很快就要结婚了。

我们走在去横梁村的路上。当然,我带上了李嫂子的手电。那根木棍,我想了想,觉得它还算顺手,就抓在手里。

一路来到横梁村,李嫂子的女儿站在村头,看我来了,笑着跑过来:

“冯叔叔,我那小姨到了!昨天来的。”

我拍拍她的头,告诉她这是张叔叔。“张叔叔好!”小丫头很懂礼貌。

成来也笑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块包装很漂亮的糖,“不好意思,叔叔的糖就这一块了。”
这天,成来要回去看奶奶,没有在我这里住。

吃过晚饭,我擦了擦嘴,纸上带着红唇印!

我没擦胭脂啊!哪来的红唇印?

我呆呆的盯着它看,嘴唇的形状好像是笑兰!似乎要说出温馨的话来。

我好像习惯了我身体上这些部位的改变。我叹了口气。

那个唇印也闭合了一下,我听得真切,她也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不敢照镜子了,赶紧扔掉纸巾,我决定开着灯,上床睡觉。

晚上似乎一直没睡好,不停得有些影子在我面前晃。耳朵里全是“嘭澎”的脚步声。我醒来了,索性不睡了,点着一支烟,看神龛里的纸人,纸人歪了,我把她扶起来,拜了几拜,脚步声没了。

想起灶间的对联:“晨昏定省三叩首,早晚洗手一炷香”,我洗了手,焚上三炷香,氤氲的香气弥漫草堂,缭绕在我的身边,我的嘴唇没什么感觉了。

我再次躺下,睡着了,睡得很香甜。

迷迷糊糊的听到敲门声。我睁开眼,屋里的光线还很暗。我听到院子里有人幽幽的叹了口气,声音哀婉,沈约低回,我听得痴了。

这时候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伴随着一两声鸟鸣,我去打开门,门外站着是……
第七章 头
成来!

他完全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一进门,他就到处乱瞅。

“你找什么?”

“那个女人又出现了。在我梦里,现在她来到你家了!”

成来告诉我,那个女人进了我的院子,在院子里走动,后来干脆进了屋,在我床前晃动。“他还吻了你呢!”成来目光错乱,他已经被我的事弄得七荤八素的。

竟然还吻了我!那个女人!

我们走进屋,侧面墙上的镜子里,赫然全是唇印!

那些唇音杂乱无章,但绝不互相重叠,唇印特别好看,我又想起了笑兰的嘴唇。

我出去的时候,这些唇印就有了?我想不起来,可是我觉得如果那时候就有了,我应该看到的吧?

三炷香已经成了灰烬,屋里的香味还是很浓。

在这烟味、沉香的味道中间,还有一丝其他的味道,好像是女人身体上的体香。

如果没有认识笑兰,我不会能分辨出来。

我们呆呆的望着那些唇印,他们竟然在慢慢变浅!我们两个盯着镜子,一动不动的,好像两个雕塑。

那些唇印终于慢慢褪尽了。

我突然想什么来,赶紧跑到厨房,口袋上还有未褪尽的唇印,而我一直都没有收的胭脂盒子,大开着,里面的胭脂用了很大一块了!

昨天做豆腐的时候,我记得把头绳收起来了,放在堂屋里,放在纸人旁边的。现在我盯着“过床”看,感觉又有了,头绳缠在那里,可是成来刚一跑过来,头绳也不见了。

我们回到堂屋,去看纸人,我们看见了头绳!

头绳扎在纸人的那几根头发上,成了一个竖起的小辫!那纸人就那样,似乎脸上漾着笑!她很满意!

简直是匪夷所思!

成来拉了拉我,我们来到外面,成来满脸惊恐的说:“你有没有感觉,那纸人很像你的那位姑娘!”

那还用说!我也发现了。

成来这才第一次面对着我看:“宜哥,你的嘴唇好像也变了!”

我苦涩的笑着,我早知道了这样的结果。

天亮了,我决定还是去卖豆腐。事实上,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

洗过了脸,我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变了!可是又还是原来的我样子,给人的感觉是这一切变化很自然,让人容易接受!

这真是太奇特了!

天已经冷了,挑着豆腐走路,很快就热了,我觉得浑身都在出汗。

我已经走过了横梁村。在横梁村,我的豆腐卖得很好,我现在往石门村走去。石门有洞,叫做四门洞,日子久了,大家都叫“四迷洞”,我小的时候经常去玩,往往在里面走上好长时间,才从一个不知道是什么门出去,后来四门洞内发现了很多骷髅,老人们就不让我们去玩了。

现在我走到洞口了,走过洞口就是石门村,我向洞口望去,没有什么异常,和以往一样。

我现在有点疑神疑鬼,一有点风吹草动,我就觉得是针对我。唉!真是草木皆兵呀。

来到村里,我的豆腐很抢手,我挑着几乎空了的挑子,往回走。再度走过四门洞时,习惯性的抬起了头,看了看洞口。

洞口黑黝黝的,深不可测。

我盯着洞口看,看了有一分钟。

洞口隐约出现了一个人影,身子不可见,只有头!

头上没有五官!看上去狰狞可怖。

我揉揉眼睛,再度看去,那个头消失了。

我可以肯定,那是一个女人的头。脸很长,就像窄脸鬼。

这会预示着什么?我根据以前发生事情的逻辑,去想。这一想感觉特别可怕!

难道我的头也会变?我害怕了。头,怎么变?

走过横梁村,我来到李嫂子家里。给她们放下豆腐,李嫂子问我,“你怎么打算呀?”

我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可是我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办呢?

李嫂子迷着眼,问我:“兄弟,你的脸越来越秀气了!我以前没发现呢。”

我最害怕这个!千万别告诉我我的头也越来越扁了。

毕竟,连我比较得意的鼻梁都矮了!

我说:“总要到明年春天吧。”

我想起笑兰,满心的温馨。

回到家,先去看那张扑克牌,那是晴雨表,我好了解下一步的情况,还是黑桃Q,没什么,我盯着看,黑桃皇后的脸也变长了。不那么严肃了,脸上有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叹了口气。

现在我的生活缺乏规律了,我似乎也接受了这一切的安排,只要不是想害死我,我对于其他的一切倒是可以接受。但是,在恐怖的后面,我的兴趣越来越浓了,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弄明白这一切。

这一切都有一个女性化的倾向,冥冥中的主宰者一定是一个女性,她是谁?她为什么对我这样?我仔细回忆近来的一切,自信没有冲撞哪路神仙,那么,为什么?

我的头有点大了。不是体积变大,你知道的,我们都习惯这么说。

我做着豆腐,这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做的豆腐嫩而绵软,实在是祖传,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那就是不能为了挣钱,一斤豆子能出多少豆腐?我知道我比别人少出四分之一,这就是豆腐质量好的秘密。

锅里,水开了,豆腐块在凝聚,没有向周围分散,而是向中央聚集,渐渐的,聚集成圆圆的一大块,形状,竟然酷似一个人的头颅!

我看着豆腐锅,有点欲笑无由欲哭无泪的感觉。水还在滚着,在豆腐块的中间就出现了五官,眼睛在睁开,嘴巴在翕动,鼻翼也在扩张,凑成了一个大笑的表情。在笑我?

我不愿意再看下去,这两天我特别注意我的头,可是实在没什么呀。

我重新调整了炉中的火,中央翻翻滚滚,这个头颅终于消失了,消失的过程给人以狰狞之感,我感觉我自己的头被周围无数的力量向外拉,终于慢慢的拉开。

做完了豆腐,我去洗刷,脸盆中的清水里,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影子,只有一个,那当然是我的,可是我不认识!主要是,头的形状变化了。

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我往镜子里照去,是的,就象是在哈哈镜里照自己,头被拉长,已经完全是一个女性头了,如果头发再长点,那就是笑兰了!

我摸摸自己的头,不发热,也没有血,一切都是完好的。我需要找个人印证。

成来站在我面前,看我脸上的肌肉在哆嗦,问我怎么了?

我也很奇怪,难道他没觉得我的头变化了吗?这是多么明显的事情!

可是成来没有吃惊的表情,这反倒让我奇怪,是不是他对于我的一切变化都麻木了?

“我的头!”

“你的头怎么了?”

“难道你看不出?”

“还是那样啊!”成来也很困惑。

我疑惑了。看看镜子里,还是我刚才看到的样子,形状都好像变了,而成来竟然看不出!

第八章 牙
我的头更疼了。

纸人没有止住一切,难道是笑兰?我下定决心争取春节前结婚。希望笑兰的到来能够结束这一切,否则,我可能就不用结婚了,说不定不用做什么手术我就可以变性了。

哈哈!想到这里,我竟然大笑起来。而成来给我弄了个莫名其妙。

我先到横梁村,豆腐很快就卖完了。我来到李嫂子的家里,李嫂子在家。她看见我,竟然也没有表示诧异,看来我的头的变化还没有完成,我要加紧采取步骤制止这一切。

“嫂子,我想在春节前结婚,你看可以吗?”

“可以啊!笑兰昨天还来了。”

“哦?她怎么说?”

“呵呵!看把你急得。她当然是想让我试探你的意思。”

想起笑兰,我特别兴奋,脸竟然红了。

“那就托您给带个话,我后天去送日子。”送日子,就是要去告诉女方什么时候结婚。

“行!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去,住在那里不回来了。”

笑兰告诉过我,她现在是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22岁的姑娘,当然愿意早点离开家。

我高兴的回到家,决定明天好好去赶集。

在集上买了些点心,还有几瓶好酒,收拾好了,精神特别好。说也巧,这两天一无意外。

早晨,天刚亮,我就起床了,我要早点走,笑兰家离横梁村还有10里路呢。

笑兰在村头迎接我,脸上是羞涩的笑,而我,感到一丝浓浓的暖意。

没有太阳,也没有风,天昏昏黄黄的,似乎要下雪。

我来到笑兰家,李嫂子大笑着奔出来,见了我,宛如一个婆家人:

“兄弟,走累了吧?先喝点水。”

我憨憨的笑着,接过笑兰给我倒的水,我见到了笑兰的哥哥和嫂子,他们是朴实的庄稼人,一看就属于敦厚老实的那种。我感到了久未有过的家庭的温暖。我的眼睛有点发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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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子里很多大人孩子都挤在门口,脸上带着笑,好奇的研究着我。

我不知道他们中有哪些人看出我的偏于女性化的脸。

这是一个美好的上午,笑兰的哥哥找来族中的叔叔陪我喝酒,场面还算过得去,主要是我小学五年的底子还在,不至于太出丑。

时间就在酒桌上说定了,定在腊月初八,那天大家就不用喝腊八粥了。

酒筵结束了,李嫂子把我拉到另外一个屋子,笑兰在那里。

笑兰,你是我现在的希望。我要好好把握。

我们谈了很多,谈她小的时候,谈她的家庭,她的父母,她的外婆,也谈我,笑兰对我一直自己做豆腐很是好奇,豆腐难道不是女人做的吗?

我心里一动,我觉得抓住了点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呆呆的看着笑兰发楞。

笑兰,温柔解颐,她觉得可能是她的问话伤了我的心,脸上一副做错了什么的样子。

我对她笑笑,没做解释,我觉得我最近的遭遇和女人有关,一定是个和我有关的女人,可是和笑兰有什么关系?

这个女人,是在向我预示什么?警告什么?还是在散发自己怨气,可为什么要发泄到我头上?

笑兰笑着,趴在我的背上。

隔着厚厚的冬衣,我仍能感觉到笑兰的牙齿。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她的我背上咬了一口。

我的背上一定留下了什么。当着笑兰的面,我也不能去摸索一下。

“宜哥,你没觉得我们长得很象吗?”

我当然觉得了,可是,我欲言又止,我知道这些事情不能给笑兰讲,讲不清楚。

可是我的背真的疼起来了。

回到家第一件事,总是先去看扑克牌,这天上面竟然什么也没有!一片空白。

我有点慌,怎么什么也没有呢?我宁可先知道下一步她要采取什么步骤。

我脱下衣服,屋里凉飕飕的,背对着镜子,我看到镜子里有一圈牙印!牙印的轮廓表明这是一口很好的压,牙齿很小,但是很整齐,被咬过的地方有点发红。

笑兰!这个人难道是你?

也许是因为遗传,我的牙也很好,尽管我抽烟,但是烟瘾不大,我整天把我的牙弄得和我的豆腐一样白,但我有一颗虎牙,在左下侧,这是我难堪的地方。这颗虎牙,破坏了整体的美,显得很不和谐,可是我一直不愿意动他,我觉得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就大可不必去做大的改动了,这颗虎牙,一直伴随着我。

可是今天,它有点不对劲,我用手扳动一下,真的,它开始活动了!

我的牙!它竟然开始活动了!我试了试其他的牙,还好,没什么变化。

我知道,神奇的力量又开始向我发动进攻了。

夜里老是睡不好,隐约又又听到寒鸟的叫声。

我起来看看,纸人消失了。我没有焚烧,我只是供奉在那里。

第二天早晨,我刷牙的时候,满嘴的血沫,唉!最近火气大了,休息不好,惊恐过渡,难道不是吗?

漱口的时候,听到我的牙齿碰撞的声音。吐到地上的水里,有一颗牙!

那就是我的虎牙!

玄异的力量,终于做了一件好事!它改造了我的牙齿!

我的背也不疼了,我对着镜子,牙印还在,好像还比昨天更深了。

没了这颗牙,应该会漏风吧?

可是我说话没什么感觉。镜子里,我的牙齿整齐的排列着,那颗虎牙,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再次想起了笑兰,想起成来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成来说梦见那个女人进了我的院子,进了我的房子,还,还吻了我!而我只不过看着笑兰的嘴唇,我的嘴唇就变了;笑兰只不过趴在我的背上,牙痕就能深入肉里,并且还奇妙的改造了我的牙齿!

笑兰,你是谁?此前的一切都是你所为?

我来到成来家,他不在。我去看奶奶,奶奶还是老样子,闭目养神,脸上的神情好像洞察一切的样子。

“奶奶!”

“小宜啊。你是来问纸人的吧?纸人用不着了,我收回来了。”

奶奶竟然说她收回去了,可是她从没去过我那里。而且昨晚睡觉的时候纸人还在的。

“我是晚上收回来的。”

奶奶的表情让我一辈子都能记住,那是一种混合了惊异、惋惜、理解、欢欣甚至有点激动的表情,反正我没法描绘,可是我绝对能记住。

奶奶是个老神仙,这我知道。她能通阴阳三界。

母亲曾经告诉我,我小的时候生了一场病,周围的医生已经不再给我治了,母亲抱着我来到张奶奶那里,张奶奶说人家医生不收了,那就放到我这里吧。但是这几天你们都不要过来,三天以后你再来。

母亲就回去了。后来她说起这几天来只有流泪,因为她总是担心不能在我临死的时候见我一面,也整天祈求菩萨保佑我,希望减她自己的寿换的我的新生。这三天,母亲可以说是度日如年。

三天的期限到了,母亲来到张奶奶的房子里,张奶奶有些疲劳,但是一脸的高兴,“小宜他妈,把孩子抱走吧。”

母亲进去了,见到我熟睡着,均匀的呼吸表明这是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给张奶奶跪下了!

再后来,母亲和成来的母亲聊天,成来的母亲告诉我妈,老太太那几天天上地下的跑了好几遭!

我开始回去紧张的准备着,周围的婶子大娘也在帮我的忙,为我的婚事而忙活。

怪事也没再出现,好像到我的牙齿就为止了。

我有时还盯着那张牌,很平常的黑桃Q。厨房里的口袋和“过床”,似乎也平静了。

是不是他们都折腾累了?
第九章 身
身无彩凤双飞翼。

虽然超自然的力量在改造着我,可是毕竟没有给我加上翅膀。但是,我还是感觉自己在改变。包括我的力量。一连串的事情没有击垮我,我感觉自己更有力量了,对于我来说,我的责任更大了。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境况就要结束了。

大雪开始封路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我没有心情赏雪,我觉得有两件事近期占满了我。

一件事就是弄清楚发生的这一切,我仔细回想每一件事,可是有些已经模模糊糊了。另外一件事,就是迎娶我的新娘,洞房花烛夜,人生美事之一,何况我26岁的人。

这两件事都很繁琐,所以我白天晚上的忙活。

第二件事还好,总算有人帮忙,第一件事呢,就只有靠我自己了。成来当然可以帮忙,但是这小子最近看我要办喜事,也有点红眼,竟然张罗起他自己的事来了。

我曾经顶着北风在一个下午来到东沟水库,水库的水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我站在那晚睡觉的地方,仔细回想,在所有的事件中,只有这一件让我不能理解,因为如果我再走几步就会掉进水库,那不是要淹死我吗?

从其他的事情来看,大致没有恶意,但是这一件呢?

当然,我会游泳,可是在那么一个夜晚,猝不及防的情况下掉进水里,身上还穿着衣服,后果还是不堪设想的。想起来我还是觉得寒浸浸的。

点着一支烟,我默默出神。

我的身体里有股莫名的躁动,不是那种冲动,就是一股躁动。好像长身体的时候,长的过快似的。

我想不出什么原因。对于水库问题无法探知究竟。

我想这个问题,也许“她”有办法。“她”可以在我快要到水库边的时候止住我,我只能这么相信。

我现在想起这些问题来,总是以“她”称呼。我觉得一定是个“她”,说不定就是笑兰呢。

我的房子也重新布置了,里里外外都是一片喜庆气氛,在一个彤云满天的上午,我迎来了我的新娘。

一切都像是另一场梦,那一天,腊月初八,我就像是个傻瓜。

到了晚上,梦犹未醒。

也不是没醒,而是,进入另一场梦。

笑兰!我的美若天仙的新娘!

晚上闹洞房的时候,成来也在,他看着笑兰的表情,还是含混不可思议。或许他一直觉得笑兰不是我良配吧。

在我们这里,闹洞房可是大家都喜欢的事情,这天新郎新娘都是木偶,只能任人摆布。不能生气,还要陪着笑。大人孩子们都可以来闹,闹一阵,我们就要拿些糖果香烟出来,分散给众人。

但是人们还是不满足,他们觉得孩子们在这里会碍手碍脚,有个人就要给讲故事。

孩子们倒是愿意听故事,可是才听了一会,个个头皮发麻。

我开始含着笑听着,后来竟然听进去了。为什么没有人给我讲过这么个故事?

一家三个孩子,父亲母亲在外忙着呢,很晚了,孩子们已经上床了,可是他们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

最大的孩子就爬起来,凑在窗口一看,月光下看得分明,有个东西在动!这个孩子赶紧让二弟三弟不要出声,他下去把门关好了,又给顶上了。然后他回来凑在窗口继续看。

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盛满了粮食的口袋!正在自己往前跳!

这孩子吓坏了,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为大哥,应该保护弟弟,所以不让弟弟们看,自己则继续守在那里。那口袋就像是一个独脚的人,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跳。它的目标是哪里?

它跳到门前,跳上一级台阶,就要去撞门。可是门已经顶住了,纹丝不动。

两个小的孩子知道发生了异样的事情,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

那口袋看看这里撞不开,又往窗前来了。它倾斜了一下,似乎像人那样仰起脸打量什么似的,然后要往窗台上跳。

窗台很高,它能跳上来?

但是男孩沉不住气了,他拿出床后面挂蚊帐的竹竿,从窗孔里伸出去,向口袋打去。

口袋就在这一推之下倒了。但是它又站了起来!似乎是一个鲤鱼打挺,它就站起来了,还是要努力往窗台上跳。

男孩再给他一下,它又倒了,但它嗨哟一声,竟然又站起来了!

男孩头皮发麻,鼓不起力气再作第三次打击。

那口袋飞身跃起,快要到达窗台的时候,由于它没有手,没能抓住窗台,它就重重的跌落了!口袋的口开了,粮食撒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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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男孩,也像是经历了一次重重的撞击,失魂落魄,成了痴呆儿。

事后孩子们的父母发现,口袋上有男孩的血,男孩在换牙,可能是有一次把血抹在了口袋上。

洞房里听故事的孩子们都大睁着眼睛,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然后就三三两两的结伴回家了,有的孩子则央求自己的叔叔姑姑带着自己回家。

我也听得入了迷。这故事的中心是血!

我想起有一天我的手被刮破了,血迹沾到口袋上、墙上、“过床”上。

而一系列的事情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血!

这是一切的起源?或者是超自然的力量?

对这一点我不能承认,我以前多少次的出血,好像也没引起什么。

一定还有别的因素,我未知的因素!

笑兰看我神思不属的样子,以为我累了,温柔的对着我笑,她的笑,对我是个莫大的安抚。我宁静了,拿香烟和瓜果。

都散去了,我的身体感觉疲惫不堪。我起身关上房门,今夜属于我和笑兰。

奇怪的是,我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了。

我还是没有勇气向笑兰说明以前的一切,无论如何,眼前的洞房花烛,不能笼罩着阴森森的气息吧。

笑兰则向我说起我们结识的前因后果,是的,前因后果。

前因后果?很复杂吗?

笑兰看着我,笑靥如花。

“你记得你问过我为什么不做豆腐?”

是,我记得在李嫂子家里问过她,当时她的神色有点不自然。

“我的妈妈就是做豆腐的。我的外婆生下我妈妈就走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她的情况。”

“我的妈妈是寄养的,从小她就知道。她很吃苦,但是在我十岁的那年,她得了一种奇怪的病,不治而去了。”笑兰的眼里含着泪。

我的眼圈也红了,我理解她的感受。我把她揽在怀里。

“我一直跟着哥哥嫂子,后来,后来,有很多人给我说媒。”笑兰的脸羞红了。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自然,正一正身,继续向我诉说。

“可是有一天,外婆给我托梦,说我不要轻易答应任何一个,她已经给我安排好了。”

看我不相信,她继续:“你觉得我既然没见过外婆,怎么会能确定是吗?”我点点头。

“因为我长得特别象她,我一看她梦中的形象我就能够确定。”

原来是这样。那外婆是怎么安排的呢?

“外婆告诉我,她会让我姐给我提亲的。那个人,长的和我差不多。”外婆是这样说的。她姐,就是李嫂子。

“有一天,我姐来了,她把我拉到一边,对我说有人给她托了个梦,让她把我许配给冯宜。”

笑兰温柔的一笑,露出好看的牙齿。

“可是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呢。我姐说就是来卖豆腐的那个小伙子,我也就想起来了。”

“我那时候就特别中意外婆的安排。”笑兰说着,低下了头。

原来是这样,可是她的外婆,为什么看中了我?

笑兰也不能给我解答。她只知道,她的外婆死得很早,死了葬在何处都不知道。

室外北风凛冽,室内温暖如春。

一夜春风,我们都突然长大了,笑兰依偎在我的怀里,看得出,她非常满意。

而我的身体,好像又开始躁动了。

第二天,我们都起得很早,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起身打量着院子,干干净净的,显然被人收拾过了,人来人去的痕迹都没了。

我摇了摇头,苦笑着。到了厨房,墙上出现了一张笑脸!

那像是我的脸,也像是笑兰的脸。可是都不是。我正要去擦,那张脸隐去了。

笑兰随后走了进来,我们要先吃早饭,然后请本村的几个长辈吃饭,下午还要去祖坟祭奠一番,告诉我的父母,让他们看看儿媳妇。

吃过饭,我的身体又开始躁动了。血液在里面奔腾,我觉得自己在长大,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每躁动一次,我都觉得自己的力量增长一分。我宁可相信是老天助我。

吃过早饭,我们先来到成来家,去请张奶奶。

奶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们,准确地说,是看着笑兰。

她的表情!我又看到了!我曾经见过的,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
第十章 心
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和笑兰对视了一眼,听奶奶讲故事。奶奶的牙齿还好,我们听来感觉很舒服。

张奶奶叹了口气,开始了她的故事。周围很宁静,只有奶奶那略显沙哑的声音。

很久以前了,有一个小女孩,长到十五岁上没了爹娘,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这女孩出落得一表人才,长长的瓜子脸,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鼻梁略显扁平,但是配在她的脸上人人还是觉得瑕不掩玉(我和笑兰对视了一眼)。

那女孩子手可真巧,做一手好豆腐,周围邻里谁人不夸?(我和笑兰又对视了一眼)

为了小的时候裹脚的事跟爹娘大闹一通,后来要扎耳朵眼了,她又不愿意,说不喜欢戴耳环,挂项链的。爹妈不同意,硬找人来给穿,穿了一下,还没有透呢,就让她挣扎着跑了。我记得呢,流了很多的血。真是难以想象。

那时候啊,我才嫁给成来他爷爷,我们年龄相差不大。经常一起玩。

她呢,整天做豆腐,做了豆腐,让他的哥哥挑着出去卖。闲下来的时候就在家里绣个枕头套、荷包什么的,周围的小伙子都仰慕她,可是她对谁都是冷冷的。

村里有个出名败家子,从小失于教育,但是人是那种鬼灵精,会吹笛子。经常坐在姑娘家后面的小山上吹笛子,每当这时候,姑娘就放下手里的活计,出神的听着。

败家子把家财挥霍光了,出去又偷又骗的混日子。回来的时候,还是坐在那里吹笛。而那姑娘,一样在那里聆听。

姑娘年龄渐渐大了,哥哥嫂子想给找个人家,可是她谁也看不上。都冷冷的回绝了,媒人被她骂了几次,也不敢上门张罗了。

直到有一天,姑娘竟然怀孕了!未婚先孕,这在那时候可是会被千人唾骂的,他的哥哥当然觉得脸上无光,众人也都替姑娘惋惜。孩子是谁的呢?

姑娘就是不说,她的哥哥也没办法。就这样拖到了快临产。

外出的村民带回来一个消息,败家子参与了一伙偷盗抢劫案,在被追打的过程中,死了。

姑娘哭得死去活来,众人这才知道孩子原来是那败家子的!

姑娘想死,可是,她跟我说,她没权利杀死一个孩子,她想把孩子生下来。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去运回败家子的尸首,可是她好久都没回来。

等她回来的时候,带着败家子的骨灰盒,她告诉我,是她亲手焚烧的尸体。她把骨灰盒葬入了败家子的祖坟。

可是孩子呢?我问她。送给人家了!

她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到底送给谁了。唉!冤孽呀!

回来她就去见他的哥哥,她哥哥不让她进门!她坐在门口哭了一夜,给哥哥嫂子磕了个头,就走了。

等我们再见到她时,是从水库里被人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泡得很大!

她的哥哥心里难过,嘴上还犟着,不让把她葬入祖坟。

后来众人一齐劝说,好歹算是下葬了,可是她没有后代,她的哥哥也不允许家人提起她,为此还大大的生了几回气,人们也就渐渐把她遗忘了。可怜她死了很久,没有人给她扫墓啊!

张奶奶老泪纵横,凝视着我:

“小宜啊,她是你的姑奶奶,你爷爷的妹妹,你父亲的姑姑!”

我早就有感觉了,可是我的妈妈告诉我她是个老处女呢,没有出嫁。

“是呀,你爷爷不让人提,她也确实没有出嫁啊。”

我知道她的坟。但是确实没有给她扫过墓。

“至于这个孩子,”张奶奶指指笑兰,“一定和她有什么渊源,你长得太像她了!”

笑兰和我都在流泪,我们能够确定,那是我的姑奶奶,是笑兰的外婆!

她是个长脸,所以化成长脸鬼提醒我;她把她扎了半截的耳朵眼按到我身上,提醒我;她甚至改变我的容貌来提醒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谁也没给我说过。

也许她真的急了,拉我到水库边,告诉我那里是她跳水的地方。但是我还是不能醒悟。

张奶奶又说了:“本来给你们一个纸人想镇一镇,可是她托梦给我了,所以我收回了纸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可是不知道你的媳妇是谁,现在看到了,孩子你能告诉我你娘是谁?”

笑兰流着泪:“她老人家早就去了!但是我知道她是寄养的,可她对自己的神是什么也不知道。”

“唉!”老太太叹口气,“她也许什么也没说呢,她也许只是遗弃在那里等人去拣呢。你的母亲怎么会知道!”

这个猜测合情合理,我和笑兰竟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真是不可思议!

难怪每一次我身体上的改变,都让我觉得能够接受,原来那是我的姑奶奶!我们本就有相似的遗传基因。她为了自己的孩子们,这一番功夫可真下得不小!

“去吧,孩子们。”张奶奶擦干了眼泪,“去给她扫墓吧。”

回到家里,笑兰哭个不停。我也为这位长辈的一生深深地叹息。那一连串的故事,在我看来,成了长辈与我开的玩笑。回忆起来,阴森森的气氛没了,只是一味的倍感亲切。

我们收拾好东西,来到村西的祖坟。

腊月的荒野,衰草连天,格外萧条冷落。

荒野中那个坟头,更加显得凄凉。

我从附近搬来一块巨石,平放在坟前,做了供桌。又挖了几筐新土,添在坟上。

笑兰也不说话,默默的摆上菜,焚纸烧香,遥祝她的外婆我的姑奶奶平安。

这是她死后第一次享受亲人们的供奉。我们格外郑重,还给她摆上酒,两腔热泪,同时洒在坟上。

我掏出了那张扑克牌,黑桃Q,那也许是她自封的。其实她本来就像一个皇后一个公主的。

收拾好东西,我们准备相伴着回家,其时斜阳西坠,寒鸦数点,衬托的天际分外肃穆。

我们都听到了一个声音,熟悉而又陌生:

“孩子们,我的心在祝福你们!”

走出很远,我们还频频回头,她一定听到了我们的祝福。

她是我们心目中真正的豆腐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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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长~

这算不算是近亲结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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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斑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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