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沙2010

那是在很多年前，天蟾戏院里为了纪念马连良先生诞辰200周年，上演了《赵氏孤儿》这出久违的戏码。我手持着戏单走入剧院，在几乎是最后一排的位置坐下，满眼望去白茫茫一片，都是年长者的后脑勺。尚长荣扮的屠岸贾上台，紧接着就是雷鸣般的掌声，这是京戏，观众心里只有“角”，可没有什么正派、反派的分别。老先生嗓门洪亮，余音绕梁，全戏演了3个半小时，一直演到晚上11点多，没有了公交，没有了地铁，但两鬓斑白的票友们依然在戏院门电影天堂口徘徊，激动不已。那时候就想，如果这戏改编成电影，一定要由陈凯歌来拍。而陈凯歌那时候正筹备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无厘头烂片——《无极》。当然陈凯歌最终还真的拍了《赵氏孤儿》，虽然王学圻那张瘦脸让戏迷们很难再想起曾经屠岸贾在台上的铜锤花脸形象，虽然葛优怎么看都不像个个性执拗又深明大义的“士”，但这个宏大的戏码终于转换成胶片，开始“全城热映”了。

　　陈大导演的《赵氏孤儿》绝没有当年我看的天蟾这出京剧那么受热捧，于是他又要跑出来谈人性，谈角色，谈爱与恨，一大堆让人觉得自己反驳了都对不起祖宗的名词，陈大导演已经习惯了，大家也在慢慢习惯的过程中。其实没必要那么矫情，那么多年了，陈凯歌拍晚了，人心变了。其实京剧这门艺术的传统戏留下来的不多，而有全本的大多是《四郎探母》或者《龙凤呈祥》这样的“贺岁档无厘头家庭伦理”电影。像《赵氏孤儿》这样的戏本来影视天堂就有点异类，之所以那么动人，那么受追捧，主要是这个故事是如此的惨烈而曲折，简直就是东方人被压抑的人生观的一次重大挖掘，戏迷们往往把程婴的现实与心理困境和自己做类比，所以观众们看完后，个个都大呼过瘾，甚至百看不腻。而演员呢，因为如此快意恩仇的戏在舞台上也不怎么演，难得有机会，演得也过瘾一些。
　　但如今是2010年了，电影的观众层又相对年轻，这样一个故事，对已经因为网络生活越来越西化的大家来说，忽然又变得无厘头起来。人物本身没有了原来的共鸣感，大导演非要再去挖掘人性，结果只会是越挖越没人性。这就好像99年流行的带“饭厅”的房型，到了2010年总会多少有些不受待见，就好像在市场化的房地产业里老爱用行政手段解决问题一样，不是你的用意不好，是你根本没搞清楚时代的趋势。这一点陈大导演真的没办法和冯小快播影视天堂刚比，虽然《非诚勿扰》已经要“2”了，但在宅男剩女充斥的年代，依然有很多人要跟着一起“2”一把的，虽然《大地震》是烂片无疑，但在媒体上看了2年“已地震，要地震，疑似地震”的人们，依然会乖乖掏钱去感受一下快要尘封在记忆里的一次地震。


　　搞东西凭的是专心，卖东西凭的是聪明，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