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黄花、臭豆腐
暴雨、黄花、臭豆腐
飞机照例是晚点的,晚了四十分钟。就只是那么等着,却也没有焦躁,的确,没有了希望,自然也就没有了失望,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宽容的本意。路上,空乘人员例行的道歉响起过几次,那话已经耳熟能详,只是,仍然没有听出哪怕一丝诚意。我也不知道,是他们没有搀杂诚意进去,还是我根本就没有诚意接纳那道歉。从大学毕业后吧,我就已经明白,施暴者的道歉,只有在补偿之后,才有意义,否则,大约类似于调戏。当然,也不都是调戏,调戏总也还是要有些须激情的,次数多了以后,连调戏都变得干瘪,虽然,那道歉的语言还来了一段英语,仍然无法让其中的人味儿丰满起来。
第一次踏足长沙黄花机场,看到的是白茫茫的大雨。孙燕姿在《同类》里唱“雨后的城市,寂寞又狼狈”;而雨中的城市,只有喧嚣,至于狼狈的,也不是城市,而是在雨中争抢出租车的人。候车的人不多,出租车更少,比这更少的,是对规矩的敬畏和遵循。几次被抢后,最终,拖着一个大箱子的我,还是抢到了一辆。坐在车中,启动的刹那,听到窗外一个女人的骂声。“我抢赢了一个女人。”我摇头笑了,虽然我记得她应该是比我晚到,但或许,只有我这么记得,而她并不这么认为。又或许,我们总是一边痛恨辱骂着欺凌我们的人,然后转身,又对那些比我们更弱势的,扮演同样的丑恶角色。
上路了,车开地并不快,每当路边有人的时候,司机就停下招揽。我稍稍表示了一下不满,换来的是司机一长串的抱怨。大致意思有两层,一是说我不懂得的哥的辛苦,顺路拉个人多赚点钱是多么必要,而我又没什么损失;二是说我这人自私,下雨天打车很难,能顺路带别人都不让。“为富不仁”的帽子扣下来,让人哭笑不得,苍茫的雨中,我终于无法分清怎样是“为富不仁”,怎样算“助纣为虐”。我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幸运或者不幸的是,他最终也没能招揽成功,直到车上了高速。他有点郁闷,但很快也就释然了,开始给我讲当地哪家夜总会最好——我不确认,这是否只有那些“通情达理”的人才能听到。
到宾馆后不久,雨也就停了,后来才知道,湘江已经接近了警戒水位,橘子洲都被淹了一点儿。沿着湘江乘车去会场,雨后的空气很好,可惜正在开挖的地铁,让路边的风景略有遗憾道路中央,有一座名为“中山亭”的建筑,鲜明突兀的矗立在那里,模糊的是,历史和权力的边际。后来几天,每天我都会去湘江边转转。展会并不火暴,但中午吃饭的时候,唯一的一家麦当劳还是卖断货了。配套设施低劣地让人无语,而会展本就被归入服务行业的。后来,一个同行告诉我,沿着街走过去,经过一座桥,在拐角处有几家土菜馆,荤菜六块钱,素菜三块。
我没有机会去吃那桥下据说很正宗的湘菜,但总算在路边抓住机会吃了一串臭豆腐,黑色的,很香。住的酒店在五一大道上,离步行街和火宫殿都不算很远,但却也没有机会过去;至于一直仰慕的橘子洲头,也还是只能继续仰慕下去。有时候,时间会变得很宝贵,宝贵到不舍得浪费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时间久了,喜欢与否,不但变得不再那么重要,甚至会变得不再那么明显,总之,是无可无不可了。
离开长沙的时候,不但雨过天晴,而且云淡风轻。上车前,我又嗅到了臭豆腐的味道,犹豫了一下,终于没买。在黄花机场,莫名地想起了那句“莫道不销魂,人比黄花瘦”。俯视了一下满身肥肉,不知道是人变了,还是黄花变了。回来跟朋友聊起此事,换来一个大大的白眼:“那是说女人的。”恍然大悟,黄花属于女人,白眼归于男人,然后,就和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