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哥

每天。我都看见他平静的脸庞。轮廓深刻的映在我的脑海里。眉尖凝着点点霸气，潮湿的，深邃的双眸，但是却似乎空洞无比的在我面前。如此精致，如此深刻的一张脸。    高越，你说，我在哪见过他呢？    高越不说话。痴痴的看着我，我微笑起来总是一种缥缈的感觉，高越曾经这么说过。他说我的微笑象我一样虚无，我是虚无的吗？我问他，他没有说话。然后我还是朝男人的脸看去，他的样子如此熟悉，一颦一笑都如此熟悉，他好像是相识的人，冥冥中注定着相见的人。    高越，他，会不会是我前世的恋人？    我又转头问高越。高越终于抬起头看我了，紫颜，你没有前世，你活着本身就是偿还你前世的债，前世的无法赎清的孽。  
    高越，我不懂。没有前世，又为什么替前世还债？    高越捋起我的额发，然后指尖顺着额头划至脸颊，轻柔的。    紫颜，你不需要明白。你就这么看着他吧，直到他老去，直到你老去。直到你可以忘记这个男人的容颜，他的一颦一笑，他的眉尖凝着的霸气。    忘记他，这才算是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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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旧每天可以看见那个男人。我在一个咫尺的距离看着他，依着门，这样悄悄的看着他。他也许从来不知道我看着他。只是我觉得很久很久以前，我也站在什么地方这么凝视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如此熟悉。 转身，伸手，举杯，一饮而尽，眉头微皱，嘴角挑衅似的抽动，然后再转身。

他这样疯狂的饮酒另我觉得心慌。我踌躇着脚步不知道该不该出声。然后我踌躇了很多次，在两个选择中徘徊，然后我微张了嘴，朝前迈了一小步，轻轻的叫了声，魏昂。 魏昂？ 他是谁？这个男人吗？他是叫魏昂吗？还是我看错了将他看错成魏昂。那，魏昂又是谁呢？ 男人没有搭理我。继续喝酒。还是重复那些动作。我闭上眼都可以觉得他一直重复，然后我就不停的叫，魏昂，停下来吧。魏昂，别喝了。魏昂，你不要这样。魏昂，你应该听话。魏昂，好了，够了，魏昂，不要这样做了。 魏昂......魏昂......魏昂......停下来吧。

男人是魏昂吗？魏昂是什么人？ 我的头撕裂一般的疼痛，脑中一道巨大的伤口在黑暗中绽放开来，那里有漫天的淡粉色花朵不停的在空气中浮浮沉沉，有竹林和张男人模糊不清的脸，在悠悠的灯光下，映衬出淡黄色的面颊，然后魏昂这个名字也在其中。 然而这个幻觉在一秒种之后便失去踪迹。 高越，魏昂是谁？ 但是高越始终是冷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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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昂，我又开始低呤，我直觉说这个名字属于眼前这个容颜精致的男人，一个如此熟悉却又似乎与我毫无瓜葛的男人。 没有对白没有倾诉。他总是站在我面前，凝视着我，双眸望着我象遥望着远方的彼岸，平静且毫无波澜，这样久久的矗立在我面前。

起风了。空气潮湿。我仰面接受风的奚落，发丝开始缠绵在空气里，纠葛不清。 高越。我转头问身边那个脸颊削瘦的男人，高越，我知道他就叫魏昂，我也知道我和他之间曾有些渊源，我想知道为何我要忘了他。 高越始终都冷漠着，沉沉的说，紫颜，不要问为什么。你不要明白。你只要忘了他，你......高越，告诉我。我想知道。 他停了一会，缓缓的转过头看了看那个男人，然后他伸出右手帮我捋起额发，淡淡的说，紫颜，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如此。倔强的美丽。 5高越，我始终对他微笑。我觉得女人都很愚蠢。

高越眺望远方，浅浅的应了句，为何？ 她们永远都不会反抗，永远都只会顺从。特别是她们深爱的男人。我一字一句的说着，倾斜着脑袋看那个被我称之为魏昂的男人，然后又继续说，假若是我，我便会亲手杀了那个有负于我的人。 高越还是那张不会被一切感染的模样，冷俊的面孔，嘴唇微张，是的，我知道。 你知道？ 对。 如何知道的。 因为你曾杀过一个男人。

双胞胎

我告诉高越，我想去看樱花，想去看那些细微的淡粉色的花瓣漫天遍野的飞舞，在我眼前靡乱的盘旋，飘飘荡荡。那是种令人向往的脆弱。 我知道。高越依旧用他冰冷的指尖捋起我的额发，然后顺势划至脸颊。你还会在那些淡粉的尸体中莫名的微笑。

你什么都知道。 我第一次这样回应高越的目光。那是坚定而湿润的目光，但是暗淡。我似乎在他黑色的瞳孔中看见了一片黑色的沼泽，涌动着，然后我收回目光。我恐惧我就这样被他吞并。 是的，我什么都知道。只包括以前。不是未来。 高越，那你告诉我，魏昂是谁，我和他的从前又是什么模样。而你又是谁？ 还是起风了。我和高越就在这零乱的风中洞悉那个被我称之为魏昂的男人。可是从始至终他都不曾看过我一眼。仿佛我们不存在。就这样在冷漠中一直僵持。

我脑里有忽然闪过一些画面，漫天的淡粉色花朵不停的在空气中浮浮沉沉；有竹林和张男人模糊不清的脸，在悠悠的灯光下，映衬出他淡黄色的面颊；还有谁一直奔跑着，谁一直追逐着，脚步越加凌乱；在幽绿色的竹林里谁就这样矗立着，她的长发迎风飘舞，纠缠不清，模模糊糊的面孔还有白色的长裙，就这样站在肆意的风中。 这样的画面就这样一直闪过，一张接一张的袭来。消失。然后再次袭来。再消失。一直重复。 高越，高越。我看到了。我看清楚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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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臃懒的。 这是夜里。寂静。灯光暗淡，是暗橘色的灯光。这样的颜色真是让我感觉温暖。油灯上的火苗扭动着他们的身躯。而眼前是张模糊的脸，在悠悠的灯光下，映衬出他淡黄色的面颊。这样熟悉这样精致的脸庞。 魏昂？ 视野渐渐清晰，我第一次看见他这么看着我。他就是我和高越一直站在风中窥视的那个男人啊。那个眉尖凝着点点霸气的男人。

你是魏昂吗？ 他伸过手来抚摸我的脸颊，这是不同与高越的温暖的手掌，大而厚实的，温暖的。 他的声音低沉，紫颜，你怎么了？ 我还是重复着，你是魏昂吗？ 是啊。紫颜。昨天你昏迷了，你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你难道不记得我了吗？ 昏迷？ 是的。昏迷。 我只记得一个叫魏昂的男人。高越呢？高越在哪？ 高越？谁是高越？ 我的双唇微张，话咽了下去。我暗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这不是我和高越窥视他的那个年代了，我似乎曾经听人说过回光返梦的。也许我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前世？高越不是说我没有前世吗？这是哪呢？ 魏昂。 什么？他俯身下来倾听我细小的声音。 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这是哪儿？ 他的表情异样了一会儿，然后又伸出手抚摸我的脸颊，傻姑娘，你不可以把我忘了。要记住我。永生永世。我是魏昂。是你的男人。这里是我们的家，竹居。 竹居？ 是的。这样战乱的年代，我们逃避一切战争来到这样一个荒野的竹林里。逃避官兵的追杀，逃避尘世间的一切。你说要去一个与世无争的地方。我们就来了这。竹居。

我就这样看着他的面孔，是与高越完全不同的面孔。温暖，熟悉，暗黑色的瞳孔有着凌星的光芒。我这样窥视他的双眼，直到我觉得阵阵晕眩。而暗橘色的灯光，那样温暖的闪耀，然后夜风佛过，我听见窗外竹林摇晃着沙沙作响，然后灯光暗了下来。 黑暗之中，他的脸越来越近。我似乎感到一个黑色的阴影就这样靠近了我，但是我无力抵抗，然后我闭上眼，只听见些细微的呼吸声，还有温热的呼吸，忽然感觉双唇湿润，然后我又继续沉沉睡去。 在黑暗中沉沉睡去。

我不再回到高越身边。我每次睁开眼都只看见魏昂，没有高越。没有风。高越就这样消失了，廖无踪迹。也许，他也掉落在前世的某个地方，等待相遇。 魏昂，你知道一种叫樱花的花吗？ 嗯。 我想去看樱花，想去看那些细微的淡粉色的花瓣漫天遍野的飞舞，在我眼前靡乱的盘旋，飘飘荡荡。 可是我们不能出竹林。 是啊。我们不能。失去自由的自由又有什么意义呢？ 至少我们可以相爱的。 除此之外呢？ 他沉默了一会。我又问到。 魏昂。你相信前世吗？ 前世？ 嗯。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觉得，我是掉落在一场关于前世的梦里了。

紫颜，别乱想。记得我说过的，你不可以把我忘了。要记住我。永生永世。我是魏昂。是你的男人。即使你梦醒了，你还要记得。轮回了几世，你还要记得。记得我，记得魏昂。知道吗？ 我永远都不能忘记你吗？ 是的。永远不能。 为什么。 因为只有记得我，下辈子我们才会相见。 今生不够吗？为何还要下世？ 因为今生你一定不属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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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看见了高越。在竹林深处，他那样冷俊的面孔不管轮回几世我都会记得。我遥遥的喊着，高越。高越。 他没有说话。不回头。他和魏昂站在一起。冷冷的对话。 魏昂，你日日夜夜躲在这里，也不会久活。 我知道。 你带走了她，也欺骗了她。你终究是得不到她的。 可是你也得不到她。高越，你失败了。她爱的是我。 魏昂，你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得到她，你也失败了。让她失去记忆然后带走她，告诉她你是她的男人。魏昂，你我都明白，她只是相信过去，并非真的爱你。如果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一切就完结了。 不，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她答应过我，她会永生永世记得我。只要她没有忘记我，一切就不会完结。

我终于看见了，那些淡粉色的花瓣漫天遍野的飞舞，在空气中浮浮沉沉。 不，这不是樱花，这是雪。 粘满鲜血的雪。微红的，细小的雪。 我就这样在这些在淡粉的尸体中莫名的微笑。想高越说过的那样，微笑。 我的手上，满是魏昂的鲜血。他睡在我怀里，象当初我那样沉沉睡去。不过鲜血渗透了他的衣服，漫天都是雪片这样随风飞着。染满红色，好像我所憧憬的樱花一样飞舞，盘旋。 高越站在身边，淡淡的说，你还是杀了他。
高越的瞳孔中还是那片黑色的沼泽。这样涌动着，深不可测。 我只是憎恨欺骗。这是代价。 然后呢？ 我会记得他。永生永世。这也是代价。 他走过来，捋起我的额发，然后又顺势划过脸颊。你应该是属于我的。 但是，时节过了。你不过利用我杀了他。你太了解我了。你可以从我的双眸里洞悉我的一切，但是我永远看不透你。曾经我如此深爱你，不过你放手了，你不过借他的感情借我的性格来除掉魏昂。而他才是真正爱我的人。 紫颜，其实你也什么都懂。 是的，我都记起来了。

高越，这是原来的故事了。现在只有魏昂有后世，而我们都要接受这诅咒。 假若你忘记他，一切便不会有了。 高越，你应该最了解我的。我怎么会忘记他，怎么会忘记那张暗橘色的灯光下的模糊的脸，怎么会忘记风声呼啸过后那平静的一吻，怎么会忘记我的承诺。

然后高越停了一会，缓缓的转过头看了看那个男人，然后他伸出右手帮我捋起额发，淡淡的说，紫颜，没想到这么多年来，你还是如此，倔强的美丽。 我是一段守着回忆的幽灵，被封闭在那古老的镜子里，窥视着这个叫魏昂的男人。而我心里一直惦记着很久以前的一段对话：紫颜，别乱想。记得我说过的，你不可以把我忘了。要记住我。永生永世。我是魏昂。是你的男人。即使你梦醒了，你还要记得。轮回了几世，你还要记得。记得我，记得魏昂。知道吗？ 我永远都不能忘记你吗？ 是的。永远不能。 为什么。 因为只有记得我，下辈子我们才会相见。 今生不够吗？为何还要下世？ 因为今生你一定不属于我。 而我在镜子另一端的另一个世界，就这样渺茫的问着：魏昂，那么来世呢？ 来世一切会不会重新来过。

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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