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孤旅】 兔年除夕夜不冷 精华
兔年除夕夜不冷
在云南那地过了八个除夕夜。最有趣“得意”的也是兔年那次。
原来的连队在两年前撤消了，同学们各走各，我被分到离营部最远，山最高的连队，就我一个人。那年除夕到了，许多同学早就探亲回了重庆，没回去的也差不多跑到“老婆”屋里热火去了。本来就天涯孤旅，又加上清寂，心头凉凉的。下午，我在连队心里郁闷，就早早下山来到同学连队。
同学所在连队是老连队，建于六十年代初，基础建设很好，八大排红砖瓦房，住着百多号人，菜地一大片，猪圈像模像样，十好几头肥猪膘肥体壮。交通也方便，离嘎沙镇很近，也就半小时的路吧，可以时不时地骑上单车逛它一下，顺便采买点吃的回来。算是农场中数一数二的富实连队。那天一早，同学就到镇上买了只大鹅红烧。晚饭时，加上连队伙房打的菜，还蛮像个年饭“样子”的。
年饭开始了，五个人，没谁说话，自然是打开“杨林肥酒”，倒在大口缸里，一人一口整起来。那时年轻，喝酒厉害，有次把个“坏”连长晕得摔进了粪坑里，把我们乐得哟…… 今天自然毫不比那次逊色。
喝着喝着，面红耳热，话也多了，酒却没有了。三只白亮亮的酒瓶歪拽在桌边。正在犯愁，一个同学从“老婆”那里过来，端来一碗小鸡肉，悄声说：“只管吃，不管问。”我们当然知道是啥意思了。他个懒家伙，根本就没养过鸡。一见咋没酒了，忙说等会。转眼跑回屋，笑呵呵提了两瓶“清酒”来，那种绿颜色的玻璃瓶，装一斤的。
咱正在诧异间，他说今夜“阿拉老婆”不准喝。说完眯起小眼睛嘻嘻一笑：“懂噻。”咱几个心头明白，不就是准备那么回事嘛。他是个“耙耳朵”，只不过耙得有一点点凶，还“醒事”醒得早，喜欢漂亮姐姐。平时一收工就往“老婆”屋头跑，心甘情愿受“折磨”，这不，大过年的吃顿年饭也受羁绊。
还是咱这样的好。继续喝。
五个人，五瓶酒，最后只有两个人站着。就象那两只立在桌上的空玻璃瓶瓶，桌面一晃，它也跟到晃。
夜深了，已是半夜一点。两人对视：“干点啥？”“下河沟洗澡！”哎呀，不冷死人才怪。说脱就脱下蓝色中山装和毛衣，朝河沟走去。
河沟就在连队旁潺潺流过，离喝酒的房间就二十来米。出得门来，寒风并不凛冽，一件单衣足可抵御。那时冬天不太冷。
河沟水流很急，哗哗作响，是从上面公里外的飞龙水库流下来的，清澈透明，没得污染。微风轻过，水边飞机草略略摆动。
嘻嘻，河水下面竟比上面暖和。水流拂过身体，倒还真有点舒服。躺在柔软、浅浅的河沙床上，眼睛看着漆黑天空中稀疏的星星，遥望着东北方向，心里想着家乡。
“回去第一件事做啥？”同学问我。“吃碗小面，洗个澡。”嘿，那时想得就那样简单，简直就不是个“第一件”事。
“那你回去准备做啥呢？”“最好是找个‘朋友’”。也许这会他还想着那个“耙耳朵”的艳福。谁说有钱人才娶媳妇，光棍硬汉也得有个女孩子不是。
“烧棒。”我笑他。这笑其实很可悲，更无知。但在当时却是一种纯真。
“我先找，找到了就给你找一个。”得，觉着我笨，不受女孩子待见。不过也还挺哥们的。喔，这倒也是，年一过就二十四岁了。那时结婚都兴早。
河水轻轻地在身上流过，稍微感觉有些凉。不用洗，咱们心灵干净着呢。
那晚从河沟回来，居然还看见一个家伙，从连队的菜地里拎了一马桶包，鼓鼓囊囊的，快速通过。还对我说：“明朝请侬吃酒。”哇塞，乖乖。
多少年过去了，不知过了多少个除夕夜，可就再没下河沟洗过澡了。也许是后来冬天比较冷，也许是后来喝酒没五瓶，也许是身边没河沟，也许…… 嗨，反正也说不清。但那次除夕夜却深深地留在了记忆中。今年又是兔儿年，除夕夜还冷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