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法兰西(回复在被删除的帖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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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红妆爱老庄
说实话,对着自己写下的标题,我已经好笑了好大的一通了。自知从没有踏上法兰西的土地一步,当然也从未有幸呼吸过哪怕一口,从香榭丽舍大街飘来的咖啡的香气。除了几瓶香水和几个包包还有吃过的说不清是否正宗的法国香肠之外,我所感知的法兰西大概同大多数的国人一样,几乎全然是来自于各种各样的媒体。而此时此刻的我却无法避过这个标题,只因为两年多之前写过的一篇文章,叫做《万岁巴黎,万岁法兰西》。
这大概就叫做“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吧,当年只顾着忘情地欢呼,哪想到如今却要规规矩矩地献丑。我似乎都清晰地听到了“爱国者”们切齿的大笑声——“看到了吧,这就是崇洋媚外者的下场!”——然而,且慢。就像“走资派”们总归要千方百计地“走资”一般,有些事情只能叫做“死不改悔”:比如“洋奴”之对于从未一亲芳泽的法兰西的感情,在一片山呼海啸般的咒骂声渐渐冷却下去之后,我却只觉得她出落得愈发地楚楚动人了。
爱上法兰西是一件不必解释的事情,任何多余的话语只能更加地衬托出告白者的笨拙、虚弱与不洒脱;爱上法兰西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连上帝都如此地钟情于她,人们又何苦遮遮掩掩和自己作对;爱上法兰西是一件毋庸思索的事情,男人们极少有这样的机会可以恣意忘情地赞美而丝毫不必估计身旁女伴的感受,因为她竟然比他还要痴迷癫狂一千倍。
用语言或文字来形容巴黎会是一种费力不讨好的徒劳。“典雅”“高贵”“时尚”“奢华”“清新”“古典”“风情万种”“风姿绰约”……当所有美好的词汇用尽之后,你会发现已经把她描绘得似是而非,而“巴黎”本身就是一个最为恰如其分的形容词。“巴黎”就好,没有人会不明白。一直有一个怪异的想法:其实法国人是大可不必去浴血疆场的。他们为世界创造了一个巴黎,这就已经完全足够。至于恭维、侍奉、捍卫等等这些粗活儿,自当会有人来挺身而出。遥想当年,希特勒出兵波兰时或许有人会说:“这家伙一定是疯了”,入侵荷兰后,也许会有人断言:“这家伙肯定傻了”。而一旦他占领了法国,几乎全世界都异口同声地断喝道:“这畜生必是活够了!”谁动了巴黎,那就是动了全世界的心肝儿,除了利令智昏的独裁者,又有谁会看不到这一点呢?!
当占领军都莫名其妙地变得温文尔雅、绅士十足,当入侵者都纷纷地呆在罗丹的面前变成了“思想者”,恐怕这才是穷兵黩武的独夫们最大的噩梦。法兰西总喜欢在出人意料的世间地点来表现一下她们的卓尔不群,并不顾及他们是曾经的敌人、梦友或是恩人。法兰西就是这样,不计仇怨也不受恩惠。因为伤害了她也是伤害了你自己,救赎了她的同时就是在救赎你自己。这个世界需要一个文明的指向,因为这是我们所能繁衍下去的最终动力。法兰西不需要声嘶力竭地振臂高呼,她只需用自己浅浅的、迷人的笑容来告诉你一个事实——其实人是可以这样自由而快乐地生活的——然后世界所能做的唯一正确的事情,就是努力让这笑容绽放在自己国民的脸上。
是的,“自由”,这就是我所能够理解的法兰西的全部。他们甚至给自己选出了一个在各国政要中,个子最平易、面容最滑稽、言辞最无忌,还时不时地和老农拌几句嘴说几句粗话的家伙来当总统。除了法国,哪里还能找到这样的幽默。航班、地铁、公交……法国人的罢工闻名遐迩,但似乎并没有听到多少抱怨,甚至是那些深受其害的外国人。因为谁都会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你不能一面要求一个人去飞翔,一面又折断她的翅膀。回想两年前我们的“爱国者”们那些甚嚣尘上的“科西嘉”的叫喊声,至今都会令人忍俊不禁。我所知道的情况是,对于科西嘉的问题,法国政府苦口婆心地劝告当地居民,告诉他们只要愿意,他们可以自由地分离出去。起初当地人是连公投都懒得接受的,后来受不住聒噪,终于给出了一个明确的回答:“我们哪儿也不去!”——确实,就算科西嘉人自治了科西嘉又能如何呢?谁敢保证这些叫嚷独立的“大救星”们,到时候能给予人们比在法兰西更充分的自由?这边的爱国粪青们左支右绌地今天反这个独,明天反那个独,你们何不认真地想一想,那些能够将人们凝聚到一起的,真的只有血与火吗?!
佛家有“大乘”和“小乘”之分,自顾自地离苦得乐、脱离尘世再不回转者归入“小乘”又名“自了汉”,而那些自身已然脱离了苦海却能够毅然返身做到“自度度他、自觉觉他”者,方为“大乘”之道。我们称之为“慈”称之为“悲”,而所有那些身受泽被者所应该感受到的,就叫做“爱”。 在那些自由自在、无忧无虑地歌舞于阳光下的人们的眼里,手铐脚镣绝不应该是“人”所佩戴的饰品,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打开枷锁是人性的呼喊,砸烂枷锁是人之所以成为“人”的前提。所以,我只感受到了爱。
感谢“风铃贝儿”网友的鼓励,使我写出上面所有的言词。原帖已被和谐,在此并为回复。最后更正一下某些网友赠我的“反日愤青”的称号——我反日是真,但绝不是单单地反日。我反对一切的对于中国人的屠戮与压迫,反对一切的反人道、反人类的丑恶的罪行。侵华日军将中国的婴儿挑在刺刀之上与专制独裁将中国的儿童砸倒在校舍之下,在我的眼里并没有任何的区别。我的“反日”与你们或许很不同,倘不能适应者,今后请勿再以“战友”相称。为盼。
2010年5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