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忧伤

近几个月来，我到过许多地方，从旧金山到哥本哈根，从北京到迪拜。每到一个地方，我都在罗列一份由两部分组成的清单，一部分是办得到的事情，一部分是办不到的事情。令人遗憾的是，这基本上成了别处办得到、美国却办不到的事倩的清单。在中国、韩国、瑞典、荷兰、瑞士以及(最近的)阿联酋，都会看到人们在努力应对教育、交通、能源和环境上的挑战。在这些地方，能够感觉到那种满怀希望、充满自信的乐观情绪，而过去美国也到处弥漫着这祥的情绪。

　　自1975年以来，我去过中国不下一百次，这个国家勾起我一种非常复杂的情绪。中国的列宁主义政府在政治透明度、法治、人权及民主方面并不总是能达到西方的理想状态。不过它没法创造出了经济奇迹。在当今中国，可以明显地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活力和乐观，对子一个思考着为什么自己的国家缺少这种复兴力量的美国人来说，看到中国的这一幕，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我从中国崭新、高效的机场到过我们那常常既混乱又破旧的机场，也曾乘坐欧洲的高速列车，它与我们破烂的、慢慢消失的铁路客运系统有着天壤之别，在此过程中，我在不断充实着我那关于美国什么办得到、什么办不到的清单。

　　随着时间的推移，清单上的条目分成了三块。一是充满活力且不断发展、前景喜人、让世人称羡的东西;其次是仍然活蹦乱跳但在增长与衰退之间摆动的东西;最后是已经不可挽回的坏掉的东西。

　　美国生活中仍然生机勃勃、充满潜力的领域 生物技术，世界上许多最新的研究结果和想法都出自美国；硅谷，它拥有巨大的创新能力、活力及可供使用的资本;公民社会，它似乎在美国经济出现衰退的情况下依然吸引着最优秀、最聪明的年轻人，而且很好地发挥了督促政府和其他机构的关键作用;美国的慈善事业，是全球发展最完善、资金最充裕且最具创新精神的;美国军队，是全世界最领导有方、训练育素、装备过硬的队伍，尽管一再被愚蠢的政客拖入毫无希望的战争;艺术，目前美国电影业仍然是全球娱乐界惟一的超级力量，此外还有必不可少的管弦乐队、芭蕾舞团、剧院、流行音乐团体及世界级的博物馆。

　　美国生活中仍在运作但需要扶持的领域 中学和高等教育，美国在这方面拥有全球数一数二的一些学校，不过，许多好学校逐渐变成私立学校，像加州这个公立高等教育水平最高的州也在受到预算减少的影响;环境保护，尽管经费不足，但与其他国家比起来还是做得更好一些;国家能源体系，仍在运转，但过于依赖石油和煤炭，而且它所依赖的电网亟须升级。

　　美国生活中需要采取强有力干预行动的领域 公立小学教育，大多数州在这方面都存在经费严重不足的现象;联邦政府，因党派纷争基本上陷于瘫痪，无力解决国家面临的最为紧迫的问题;州政府，基本上无法正常运转，而且几乎资不抵债;基础设施，包括公路、码头、桥梁和隧道、堤坝、供水系统和其他基本的设施，我们都没有做到应有的维护和升级;机场，硬件和服务水准几乎是第三世界的水平;铁路客运系统，连一英里真正的高速铁路都没有;金融体系，拿着高薪的企业高管和缺乏监管的做法让我们在2008年从经济的悬崖上跌落，并拖累了整个金融体系;电子媒体，是过度商业化、糟糕透顶的一个烂摊子;印刷媒体，从报纸出版到图书出版，都陷入危机;基础制造领域，严重落后，甚至到了看起来似乎走向荒废的地步。

　　我之所以开始罗列这样的清单，是因为我想寻找证据来打消我认为美国在走向衰落的沮丧情绪。不过，办得到的事情的清单仍然短得可怜，而随着我的每次出行，办不到的事情的清单则在不断加长。

　　美国的威力和前景一度看起来如同地球上的冰川、高山和海洋这样的地貌一般不可撼动，如今似乎也在日渐消融，就像雄伟的喜马拉雅山区的冰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