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吃粪

2006年4月 四川达州



2006年4月，一列火车从达州车站驶出了站台，突然，火车司机发现，有一名女子正躺在铁轨边上。



火车司机：早上大约8点多的时候，我出车，车头牵引出来运行到桥的那个地方，发现边上有个东西，我就减速运行到近处一看是个人躺在那个地方，采取停车措施，下去一看是一个女的。



这名女子随即被送往医院抢救，在案发现场，警察发现了散落在周边的化妆品等杂物。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我当时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是昏迷状态，脖子和两边都有裂痕，再加上脚和手都大面积受伤，从我工作的直觉我觉得这个女同志可能是遭抢了。



数小时后女子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在从昏睡中醒来后，她告诉警察，前一天晚上她穿过达州车站的站台，准备去她的单位，当时路上人很少。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结果没有想到走到桥中间四周没有人的时候，突然感到颈子被人勒住了，她就不晓得了。她说她还记得一个细节，在勒昏过去的一刹那，她隐约听到对方说了一句话。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勒他那个人好像叫他的同伙快点快点过来，我当时问她这个话是不是本地口音，听起来像哪个地方的人？她说好像不是我们本地的人。



警察想继续了解一些更详细的情况，不过他们发现女子好像欲言又止。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们进一步问她后头的细节问题，她醒来以后有没有发现被抢的是什么东西，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她在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好像很难为情，吞吞吐吐的。


就在警方加紧侦办这起发生在火车站的抢劫案时，在达州市通川区靠近铁路线的地段里，又接连发生了三起抢劫案，抢劫者都是先用铁丝或钢丝勒颈然后实施抢劫。



受害者蒲某：我当时吼都吼不出来，过了一会儿人就没有知觉了，好像大脑在做梦一样，人处于昏迷状态。



受害者谭某：当时我也不知道自己会死还是活，我就跟他斗，好像吃了迷魂药一样



三起抢劫案发生的时间仅仅间隔了一天，这让许多火车站的职工惊恐万分。



达州火车站货站职工 甲：我心里特别恐惧，害怕轮到自己被抢了。



面对歹徒疯狂的作案，警察连续7天的蹲守却没有丝毫收获。



吴和平：我们想犯罪嫌疑人是不是发现了我们，不到这里作案了，我们都有一点怀疑，我们想在这里苦苦守候也不是办法。



这一天，达州车站的派出所民警金瑶找到找到了所长吴和平，她说她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可以对付抢劫者。



达州火车站派出所民警金瑶，刚刚从警校毕业。



达州火车站派出所民警金瑶找到了所长吴和平，她说出了那个大胆的计划。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派出所民警 金瑶：我充当铁路职工，上下班的铁路职工，引蛇出洞。



听了金瑶的话，开始吴和平也心里没底。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我非常担心，因为这群犯罪分子是穷凶极恶胆大妄为，你想从后面用绳子，在颈部，稍微不注意，在颈部实施压迫在七八分钟就会致人死亡。



他知道此时女警官金瑶承受着更大的压力，这是她第一次从事如此危险的任务。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派出所民警 金瑶：害怕，紧张，因为我刚从警校毕业出来没有多久，算是第一次接触比较重大的刑事案件。



面对巨大的压力，金瑶却表现得信心十足：自己是一个警察，要勇敢一些，要坚强一些。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她说我保证可以胜任这项工作，这时候我才做出了决定。



为了保证金瑶的安全，吴和平也做了周密的安排。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离事故现场，抢劫现场不远的地方我们就有岗哨，在这个区域布下了天罗地网，所以能够保证小金的安全，另外我们配了对讲机，耳机，一旦在她周围发现了情况给我们信号。



邓拥军：我们分成了若干个组，基本上把铁路这个管界，铁路这个线路上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当天晚上，警方开始执行引蛇出洞计划，他们被分成六组对铁路线周边易发案地段进行监控，而化装成铁路职工的女警官金瑶则独自一人来到了指定的地段。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当时我在一号的蹲守组，我的视线在一个山坡上，对整个编组上的，对于整个铁路上的情况，我的位置都看得清清楚楚。



路公安处达州派出所民警 金瑶：第一天去的时候我就沿着铁轨顺着铁轨往前走，信心十足，就觉得自己能行，能把他们引出来。


都已经到晚上12点，1、2点一直没有发现，只是看到一些比较平常的职工上下班，或者周围种菜的农民，背着背篓带着小孩往回走，基本没有可疑的，感到没有收获很失望。



警察们被迫结束了第一天的行动，不过，就在他们回到派出所的时候，值班的警察告诉他们，有一个青年女子来找他们，好像还拿着条裤子，说是有重要的线索提供。



警方见到了这个女子，原来她就是第一起抢劫案中的受害人，当时她被勒昏在铁轨边，幸好被火车司机发现了。后来，警方还专门询问过她一些案发时的情况，她好像有点吞吞吐吐，警察也就不便多问了。现在，她要反映的重要线索是什么呢？



受害人向警方讲述自己受到过性侵害。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她说是发现起来过后下身不对头。



受害人开始说出了实情。原来，案发的那天晚上，她除了被抢劫外，还遭到了强奸，不过当时碍于颜面所以隐瞒了实情，后来听说抢劫案频繁发生，她觉得有义务帮助警方尽快抓到坏人。她还专门拿来了案发当天她穿过的裤子，也许那上面会留下抢劫者的体液。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因为她当时受了伤，她的衣服在前期的时候我们就跟她说衣服裤子一定不要洗，我们就迅速把她的内裤提到了。



受害人的衣物随即被送往技术部门做进一步的检验，警察希望能够提取到犯罪嫌疑人遗留的精斑。也就在这个时候，达州火车站派出所的所长吴和平陷入了沉思，他突然想起来了两年前的发生在达州市宣汉县的两起未结的悬案。



2003年11月17日,一位农民意外地在宣汉县一片玉米地的工棚内发现了一具接近白骨化的尸体，尸体的颈部位置有一道勒痕。警方后来确认了白骨主人的身份，她是宣汉县的一名年龄只有15岁的女中学生，在两个月前的一天，她在放学后就失踪了。又过了三个月，宣汉县警方在路边的一处陡坡上又发现了一具女尸，在尸体的颈部有一道明显的勒痕，检验表明，被害人在生前曾经遭到过强奸，法医在尸体上提取到了一小块精斑。


牟必杰(宣汉市公安局副局长)：通过我们现场勘察和时间，犯罪分子是将死者用铁丝勒颈致死者李成英窒息而死亡的。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两起案件犯罪嫌疑人都是从后面用绳索勒颈实施抢劫。



吴和平突然想起来，两年前的那起强奸杀人案中，法医在尸体上提取了一小片精斑并保存了下来。他马上给重庆铁路公安处的法医打了电话，他提醒他们，如果在这条裤子上发现精斑，别忘了和两年前那起案子中的精斑进行一下对比。他不知道，眼前发生的这几起勒颈抢劫案与两年前的那两起悬案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第一天引蛇出洞的行动没有收获，不过，警方不准备放弃这个计划。第二天的行动开始了，但是情况与第一天差不多，除了零星的路人外，曲折的铁路线上依然出奇地宁静。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派出所民警 金瑶：心里就有一点想打退堂鼓了，想是不是自己不行啊，或者是其他的，或者是方式的问题。



不过，吴和平并不这么认为，他感觉，在达州的铁路线周围，一定一直游荡着几个罪恶的黑影，他们早晚会出现。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我想我们还是再坚持，总会有结果的，犯罪分子通过这四起作案都没有抢到多少钱，他实际是图钱的，我想这伙犯罪分子还会流入到这一带。



第三天的行动又开始了，各个行动组按照预先的部署到达了指定位置。化装成过路群众的民警金瑶继续在预定线路上走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知不觉间时针已经指向深夜11点30分。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当时坐在这个庄稼地眼睛，眼皮都有一点撑不起了，特别想睡觉。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派出所民警 金瑶：真的很累，心里就感到特别特别沮丧，吴所说没事，咱们收队吧，然后这时候对讲机突然响了。


第三天接近子夜十分，就在执行诱捕行动的警察准备收队的时候，位于山坡制高点的一名警察发现有两个黑影突然出现在了编组场内。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我下面是一个铁路边，从山坡上靠左边的铁路边，看两个人穿的黑衣服，手里面叼着香烟过来了。



他一边仔细观察两个黑影，一边迅速用步话机通知了行动的负责人吴和平。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这时候我用对讲机通知小金，我说小金在你身后有两个黑衣人，你朝前走，不要害怕。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派出所民警 金瑶：当时的心情一个是非常非常高兴，一个是非常非常紧张，有点害怕，往前走的时候，往埋伏圈加速的时候后面那两个人也加速，就更加确定了这两个人有可能是作案人员。



两个尾随的黑影很快进入了警察预先设好的包围圈，随即被突然出现的警察当场抓获。



在这两个人的身上，警察搜出了一条用铁丝制作的作案工具，进一步的比对证实，此前发生的几起抢劫案中的勒痕与这条铁丝的工具痕迹非常吻合。经过调查警方还发现，这两个人都是达州本地人，而且其中那个唐明军还曾经因抢劫罪被判过刑。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通过我们最后的审查，唐明军是一个惯犯，他是一个老手。



不过，在接下来的审讯中，两个人却矢口否认与这几起勒颈抢劫案有关。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这两个人的口相当硬，适口否认，他就说他是来耍的，他那个东西是做起来耍的，啥子都不干，因为我们没有抓到现行，所以他态度很坚硬。


不过，警方是有办法的。重庆铁路公安处的法医在达州警方寄来的受害人内裤上找到了一块精斑，并提取到了DNA样本。



重庆铁路公安处法医：我们对衣物进行了仔细的检查，在连接缝里面就找到了很小一块儿精斑。非常高兴的是，受害人还没有像一般的情况把它洗掉。



法医还专门把这块精斑上的DNA样本和两年前那起强奸杀人案中的DNA样本进行了比对，结果证实完全同一。现在，只要把这个样本和这两个人的检材做一下比对，也许连两年的悬案也能一起破了。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我们认为肯定有他的DNA在里面。



警方迅速提取了这两个人的血液检材，并把它们和精斑中的DNA样本进行了比对。不过，五天后，当DNA比对结论出来的时候，警察们却大吃一惊。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很出乎人的意料，这个DNA鉴定没有比对上。我们觉得很奇怪，难道真的是抓错了？



警察突然想起了第一名被害人的话，她说她听到了抢她的其中一个人不是本地口音，而抓到这两个人却都是一口的本地话，难道他们还有同伙。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刑警队探长 黄昌国：我们就认为我们可能人没有抓完，可能强奸的是另外的同伙。



警察走访了两名犯罪嫌疑人的老家，他们发现了一个叫王杰的人与他们来往密切。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通过调查反映的情况，其中一个小青年叫王杰和王普贵和唐明军的来往比较密切，他们以前服刑的狱友。


王杰随后被警方抓获，警方再次将他的检材与DNA样本进行了比对，比对结果认定，两者完全同一。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当天晚上他(王杰)也准备作案，走的另一条线，所以没有被抓。



铁证的威力足以打垮犯罪嫌疑人的防线，三名犯罪嫌疑人随后承认，他们在达州铁路线附近先后实施了四次抢劫，并强奸了其中一名受害人。其中，王杰也承认，他在两年前强奸并杀害了一名15岁的中学生，不久又强奸杀害了一名宾馆女服务员。



重庆铁路公安处达州车站派出所所长 吴和平：最后他还交代了在两年前，宣汉的一起白骨案也是他，他说是一个女中学生，回家的路上他自己一人作案，宣汉悬了两年的白骨案最终划上了一个句号。



从引蛇出洞到DNA比对，再到把两年前的积案一举侦破，疯狂地游荡在铁路线上的几个黑影，最终被警方现形；而埋葬在乡间偏僻小路上的真相，在沉积了两年之后，最终也得以被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