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D功夫 挑战未来
3D功夫 挑战未来
托《阿凡达》的福，3D电影又一次掀起了“电影革命”的话题，而且大有奠定电影界未来新趋势的势头。与此同时，武侠新片《苏乞儿》也打出了3D牌，号称“中国第一部3D武侠电影”，来势汹汹。
“功夫+3D”，有搞头吗？功夫电影曾历经电影技术革命的冲击，这一次，将如何面对新一轮的革新呢？这是每个功夫电影迷都关心的问题。
说实话，“中国第一部3D武侠电影”这个头衔，《苏乞儿》多少有些名不副实。早在1986年，北京电影制片厂就与日本合作拍摄过一部立体武侠电影《侠女十三妹》。影片主演丁岚曾主演过《少林寺》，“牧羊女”的甜美形象深入人心，堪称当年第一刀马旦。大反派纪献唐则由“葛大爷”的老爷子，表演艺术家葛存壮担纲。影片的监制舛田利雄曾执导过《大日本帝国》等战争巨片，动作执导鹿村泰祥的身影常见于邵氏老片中。主题曲则由昔日红星李谷一演唱。影片凭借雄厚阵容和“立体武打”的王牌，在当年也算是轰动一时的巨制。当年看过的观众，应该还记得十三妹在古庙中躲避机关时，弓箭和飞镖直扑面门的惊险场面。能在银幕下端坐不动的人，几乎没有。
不过严格说来，那时的“立体电影”与今日的3D电影，技术含量相差很大。《侠女十三妹》在中国电影技术史上有个头衔，即第一部单机偏光立体电影。这种电影比起以往的双机立体电影来，在拍摄上要简便得多，但是在观看效果上，其实改善并不大，依然是依靠左右眼立体镜片的色差来实现立体影像。看得久了，不免头晕目眩，当年许多家长还怕影响视力，不让小孩子观看。
而今日的《苏乞儿》使用的3D技术，已经成熟了许多。据说由于武打动作多而快，人物接触点多，古装的衣服、长发等要做出3D效果，需要人手逐层勾画出来，每格胶片至少要勾画4层，还须借助电脑特技实现。从预告片来看，其精美程度比起数十年前应该已经有了很大进步。
武侠搭上3D的快车，并非仅仅商家“搞搞新意思”的噱头。如果让我们再把眼光放远一点的话，会发现几乎每一次电影技术的革新，都会在武侠/功夫电影内部引起动作场面的嬗变。这既反映了中国电影与世界息息相关，也表现出中国电影人的胸襟和自信。
中国最早的女打星之一的钱似莺在回忆早期武侠电影中的功夫场面时曾说，那时的打斗都是用固定镜头拍摄，一打十几分钟不歇气。同样的场面在欧洲和日本早期动作片中亦有类似。这都是因为当年摄影器械不便搬运，同时受制于舞台戏剧场面的缘故。一直到五十年代关德兴主演的“黄飞鸿”系列电影中，情况还少见改变。这种“武打长镜头”与今日《老男孩》、《冬荫功》中的长镜头不同，不但甚少移动，而且大都编排粗糙，动作难以形成冲击力，非常依赖于演员的身手。
进入六十年代，随着摄影器械的轻便化和新式拍摄理念的引进，摄影机真正进入到格斗的现场。不但镜头、机位更为灵活，而且发展出了一种在现场“即拍即剪”的摄制方式，加上港台两地人才济济的武打班底，发展出了一种独特的武侠/功夫美学。整个六七十年代名家名作不断涌现，到胡金铨的扛鼎之作《忠烈图》中，摄影机已经把观众的视角介入到格斗双方之间，通过快速的剪辑制造出令人眩目的动作效果，令世界影坛叹服。
胡金铨的继承者，无疑是号称 “东方斯皮尔伯格和卢卡斯”的徐克与程小东这一对好搭档。在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交替之际，借助先进的模型和焰火特效，以及一点粗糙的电脑CG，他们创造出了令人生畏的银幕奇观。新武侠流风所及，至今不息。
而新世纪的武打场面革新，无疑是由袁和平带来的。历数袁家班的辉煌战绩，早年曾经创造了《醉拳》中的杂耍谐趣动作场面，八十年代以《奇门遁甲》中天马行空的法术比拼引领了玄幻武打浪潮，九十年代《黄飞鸿》中的竹梯大战把街机式的立体格斗场面引入功夫电影，无一不是创造流行的经典。进入二十一世纪，袁八爷在《黑客帝国》中将中国功夫糅入尖端电脑特技和日本漫画风，拍摄出了诸多不可思议的精彩打斗场面。无可否认，这些场面直接左右了全世界电影中的动作编排。影响之大，就连他在香港一贯的竞争对手程小东，也曾在《赤裸特工》中亦步亦趋。
一贯走在动作戏前沿的袁和平，这次在《阿凡达》代表的新一轮3D电影革新中又一次率先回应，这可以说即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袁和平曾坦言，早在构思《黑客帝国》中的360度环绕镜头时，就已经考虑过武打场面3D化的可能性。新作《苏乞儿》中20分钟的动作场面，据说花了6个月时间精心制作，不禁让人心生期待。
从1928年的《火烧红莲寺》到新世纪的《七剑》，面对世界影坛的飞速革新，武侠/功夫电影一直在奋起直追，努力消化吸收电影科技的新成果。从这个意义上说，武侠电影是世界电影民族化的一个典型案例。而《苏乞儿》让我们看到的，是中国电影人知难而上，化挑战为机遇的决心和气魄。比起内地某电影人“六千万拍出《阿凡达》”这种不负责任的超级卫星来，这种脚踏实地的作风无疑更让人心生敬意。无论成败，《苏乞儿》在探索武侠电影新路径方面的努力值得肯定，可说必将成就一段佳话。
风间隼
2010年1月2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