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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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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梦乡之前,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外面传来的冰凉湿润的气息。窗外的夜并不澄澈,偶尔有各种灯光划过,在黑夜和同样黑色的眼中留下一线洁净明亮的浑浊。我用手掀开窗帘的一角,在车厢莫名的味道中,用渐渐惺忪地眼睛,默默地窥视着深邃的夜空,却也不记得看到了什么。巴士里的睡眠依旧是浅浅的,半梦半醒中,我无聊地在心中揣摩并勾勒着窗外雨或者雪的样子。车内播放着一首吉祥喜庆的音乐,为了避免影响旅客休息,那奔放的节奏被收束为一种极低的音量,硬是把原本朗朗的快乐整出了缠绵的味道。依稀记得,睡着前的最后一刻,我从模糊地车窗上看见,自己在笑。

醒来的时候,有点儿冷——我怀疑自己是被冻醒过来的。看一下表,大约是凌晨三点钟。车停在路上,窗外隐约传来一些杂乱的声音。我知道并没有到站,也猜到几种可能,但并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份长达二十个小时煎熬的开始。天慢慢地亮了,看着窗外飘舞的雪花,依稀能感受到寒风的冷傲。我和同车的旅客问过几次诸如“到哪儿了”“为什么不走了”“什么时间能到”之类的很没有营养的问题,而这些问题通通被司机无视了。那司机一直保持沉默,哪怕是询问最终转变为低声的咒骂,也无动于衷。事实证明,这种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对付我们这些“寄人篱下”的还乡团效果很好。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终于也还是到了,在另一个天黑的时候,也就看到了本应八小时走到的尽头。拎着行李站在收费站口,耳边第一次听到司机的声音:“就送你们到这儿了,赶紧拿了行李走人。”这是我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一句脏话,声音也不算难听。我们十几个人顺从地拖着行李走过收费站,路边停了一辆家乡牌照的警车,里面依稀坐了一位警察。却也只有这一辆车,并没有看到出租车。幸运的是,有一位黑车司机上来接应,把我们带回了城里。那的确是一辆黑车,无论是营运证照还是价格;但仍然很感谢它,一如某些书里描写的,很多年前,某些山沟村民感谢一个被官方命名为“某匪”的组织打土豪分田地。

当我看到家门的时候,却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激动。感情就那么耗费在路上了,一点点儿的泄露在异乡的时空中;而这次虽然波折但又的确不足以称为“劫后余生”的旅程,也同样不足以催生出新的激情。值得庆幸的是,冷风吹掉了长途跋涉的疲倦,那精神至少看上去是抖擞的,以类似于寒战的频率。困在车上的时候,收到了很多短信和电话,有亲戚的,有朋友的,有领导的,有猎头的,有银行的,也有不知道是谁的。有的我回了,有的没回,让我喜出望外的是,在这个关键时刻,那个三星手机竟然没有掉链子。

因为今年爷爷去世了,家里照例是不能贴春联的,年三十的早上,也就空闲了许多。回家后,反而没有了在上海临回家时那么感伤。我躺在沙发上,边吃着瓜子花生糖果看电视,边和家里人聊天儿,惬意而且舒服。除了下午上坟的时候,在冷风中给父亲点烟总是失败,反而把自己给呛地咳嗽之外,这是个很快乐的春节。虽然春节晚会并不精彩,或者说,虽然今年我又不是导演的目标受众。印象中这晚会也没犯什么政治错误,很和谐的一台晚会,小虎队的歌我跟着唱了几声,边唱边想,等我到了那年纪的时候,不知道能否看上去也这么年轻,当然,如果要化几个小时的妆,就算了。

节后就是喝酒,来来回回的喝,中午喝完晚上再喝。酒量是真地不行了,啤酒竟然都只能喝三瓶,这很是让家里人怀疑我喝酒的诚意。至于我想用来表示亲戚之间诚意的,增长了的饭量,却又一直没有得到机会展现,因为吃饭照例是在喝酒之后的,而喝酒之后,我又实在吃不下饭。家乡喝酒的主题很多,祝酒词也有很多,虽然大多是雷同的,但就跟酒一样,同样的酒喝多了,也醉人。当然也有新的,比如初四中午在二姑家喝酒的时候,我们边喝边看新版《西游记》,因为庆祝妖怪被悟空打败了,我们还集体干了一杯。那电视剧拍的相当经典,白骨精都是悟空的姐姐了,而就这,竟然还不是张纪中拍的,唉,伟大的祖国……
小时候盼过年,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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