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女佣人
一个女人走过警察局,把一叠钞票放在柜台上。
布兰登警官正在训斥几个青少年。他们擅自卸走别人汽车的轮胎,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那种行为不是偷窃一样。
那个女人40来岁,穿得破破烂烂的,眼睛里充满了一种绝望的神情。她放下一个廉价钱包,说:“请问,这里谁负责?”
布兰登冲一个穿制服的警察点点头,让他把那几个青少年带走,然后问那个女人有什么事。“我走在大街上——那边的百老汇大街,”她说,“我在人行道上看到这个。我把它捡起来,发现里面全是钱。”
布兰登掏出钱包里的钱,数了一下,有三张20元钞票、三张10元钞票和两张5元钞票。“总共100元,”他说。
“对,”那女人同意道,“我也数过,这可是一大笔钱啊。”
那女人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多钱。布兰登叫手下负责文案的警察填一张表格,然后向那女人解释说,这笔钱要在这里放30天。在这期间,真正的失主可以来报失,描述钱和钱包的数量和样子,然后拿回这笔钱。如果没有人来认领,那么这笔钱将归拾到者所有。
“你叫什么名字?”负责文案的警察问。
她犹豫了一下,“玛丽娅,”她说,“玛丽娅·莫拉斯。”
“职业?”
“我现在没有工作,我以前的工作是佣人。”
“地址?”
她说出一个地址,那是城里穷人聚集的地方。她告诉他们,她很穷,没有工作,身无分文。负责文案的警察把表格递给她,让她签字。
“请在这儿签字,莫拉斯小姐,”他说。
“莫拉斯太太,”她改正说,“我是个寡妇。”
布兰登看到那位警察投来的眼光,摇了摇头。
“你应该把那些无耻的小孩叫过来,让他们看看这事,”那位警察建议道。
“没有用的,”布兰登说,“他们根本不会欣赏这种行为的。莫拉斯太太,不要忘了30天后,跟我们联系。你有可能会得到这笔钱,或者至少得到一笔奖金。”
“谢谢你,”她轻声地说,“不过我宁愿找到一个工作。”
玛丽娅正要离开时,一位年轻的报社记者来到警察局,布兰登向这位记者讲述了玛丽娅拾金不昧的事。那天刚好没有什么新闻,于是失业寡妇拾金不昧的故事就登到了报纸的头版上。
到中午时,布兰登接到数不清的电话,有的宣称那钱是自己的,也有愿意雇用玛丽娅的。布兰登对那位寡妇很有好感,他对提供的那些工作进行了筛选,最后认为韦利提供的工作是最好的。韦利是一位单身医生,医术高明,在当地名声很大。
韦利需要一位可信的女佣人。他在本市高级住宅区有一套房子。只要玛丽娅被他雇用,他就向玛丽娅提供良好的住宿、丰厚的薪水和免费的医疗。
布兰登觉得韦利非常合适,就把玛丽娅的地址告诉了韦利,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心里暖融融的。
玛丽娅非常喜欢年轻的韦利医生,他这个人很好相处。屋子很大,但是非常新,有一位花匠帮她做重活。她是一位出色的厨子,但是,除了早餐外,医生很少在家里吃饭。他是一个大忙人,他这么有钱,人又长得英俊,忙一点儿是很自然的。
韦利的爱情生活中有两个女人,一个是辛西娅·李登,她23岁,是李登投资公司的唯一继承人;另一个是雪莉·克里福德,她30多岁,已经跟拉姆斯·克里福德结婚。克里福德是一家建筑公司的老板,已经50岁了,他非常忙,很少有时间陪他可爱的妻子,他妻子喜欢年轻一点的男人。
玛丽娅很快就知道了这些事情,但是,她只是冷眼旁观,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这些事。她很快就意识到,辛西娅最终会得到韦利。
在韦利家的生活非常愉快,玛丽娅不想回去过自己以前的生活。为了长久地留在这里,她开始施展一些小手腕。拿到医生预付的工资后,她马上买了一套适用于鸡尾酒会的合体的制服,韦利经常为他那些有钱的朋友和病人开鸡尾酒会。
韦利不久就知道,不需要另请人来安排酒会了。玛丽娅做的开胃饼干受到了所有人的喜欢,她自己也成为人们谈论的话题,给酒会增添了一种轻松的气氛。当辛西娅和雪莉出现在同一场合时,气氛总是非常紧张。雪莉总是以女主人的姿态出现,与辛西娅争个不休,除了她丈夫,所有的人都看出了这一点。在两个女人中,玛丽娅喜欢雪莉,因为雪莉对她的地位没有威胁。雪莉只想得到韦利本人,辛西娅则想得到他的名声、他的生命和他的家。
“玛丽娅真是太棒了,”雪莉在第二次酒会上说,“像她这么诚实的人,真是太难得了。啊,她是一个完美的女佣人。”
“一个城实的女人?”辛西娅回应说,“那是不可能的!没有诚实的女人能够活下去的!玛丽娅一定有她的秘密。”
玛丽娅温和地微笑着,继续端她的开胃饼干。
“我不相信!”韦利说,“我一生都在寻找一个纯朴的女人,她就是那种人!”
“亲爱的,也许你应该跟她结婚,”雪莉说,“你最后可能娶个更糟的。”
这话是针对辛西娅的,玛丽娅不想听到回答。她回到厨房,开始收拾残局。后来,大部分客人都走了,连拉姆斯·克里福德也乘出租车去赶一趟飞机了。这时,玛丽娅听到雪莉在训斥韦利竟然对辛西娅感兴趣。玛丽娅回到客厅收拾杯子,看到那里就他们两人。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雪莉说,“你刚刚开业时,需要我的关系和影响,就跟我好。现在,你又想找个更年轻的女人。”
“雪莉,求求你,别说了,”医生乞求道。
“不行,我要把话说完!你想要一个又年轻又有钱的女人,是吗?辛西娅很性感,是吗?韦利,你吃不住她的。她是利用你,用完后就会把你扔了。她已经利用过半打漂亮男人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韦利抗议道。
“你是个虚荣的男人,以为自己可以利用辛西娅。我警告你,你会被她利用的!”
“你这是嫉妒,”韦利说。
“我当然嫉妒了。我爱你,我需要你,韦利。现在我需要你——”
玛丽赶紧退回厨房。过了一会儿,医生端着杯子送来了。所有的客人都走了。他解开领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医学院可不会教你这些!”他叹了口气,“玛丽娅,你是这世上唯一清醒的人,你永远也别离开我。”
“我给你倒一杯热牛奶吧,”玛丽娅说。
“啊,不用——”
“喝了让你睡个好觉。”
“好吧。你以前做过佣人吗?”
玛丽娅的脸阴沉下来。“我为女人做过家务,”她说,“我不喜欢那种工作。她们总是当着别人的面谈论你:‘现在你谁也不能相信,她们总是偷你的东西,还要你付钱!’”
韦利笑起来,“我明白了为什么你那么看重诚实。顺便问一句,30天快过去了,你去要过那 100元钱吗?”
“明天我去,”玛丽娅说。
“好,我希望它还在那里。如果有人已经取走了,我会给你100元奖金的,作为弥补。”
第二天,玛丽娅回到警察局。布兰登警官给了她一张表格,让她填好,然后把那100块钱原封不动地交给她。那些声称丢钱的人,没有一个能说清楚钱的数额或钱包的样子,所以,这笔钱合法地成为她的了。
“工作怎么样?”布兰登问。
“这是我做过的最好的工作,”玛丽娅回答说。
“这真是太好了!我很高兴听到这话。这世界上,好人还是有好报的。”
“是的,”玛丽娅说,把钱包放过她的手提包中。
她在韦利家的地位越来越高。她有自己的房间,可以吃得很好。她很快就换掉了原来的制服,买了一件小一号的。另外,她每月做一次头发。她看上去更像个女人了。韦利很快就注意到了。
“玛丽娅,”他说,“你从来没有谈过你的丈夫,他真是个幸运儿。他叫什么名字?”
“韦——”她开口道。
“朱安?”
她轻声地笑了。“对,”她说,“他的名字叫朱安。”
“英俊吗?”
“当然!”
“还非常热情,对吗?你现在怎么样?你一定有个男朋友。”
医生在喝酒,他友好地搂住她的肩膀。
“没有男朋友,”玛丽娅说。
“没有?太遗憾了!为什么呢?你有这么漂亮的大腿,还可以去跳西班牙舞呢。我相信你年轻时一定经常跳西班牙舞。”
“年轻时倒是跳过,”玛丽娅承认说。
“那你就继续跳吧。今天晚上休息一下吧,我要跟辛西娅小姐出去。”
“我应该再给你调一杯酒。”
“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喝得有点头晕了,我今天晚上应该保持清醒。我要向辛西娅小姐求婚。”
“她会接受的,”玛丽娅不动声色地说。
“这正是我害怕的。你瞧,玛丽娅,我从来没有结过婚,我害怕婚姻。我喜欢女人,但我更喜欢自由。”
“那为什么——?”
“为什么结婚?因为这是必须做的事。这表明你很成熟,对你的事业有利。每个年青的医生都要结婚。不过,玛丽娅,我仍然感到害怕,我不喜欢被人管制。”
“那就不要被人管制,”玛丽娅说,“做你自己的主人。”
韦利举起酒杯,“为你这话干杯,”他说。
但是,玛丽娅比韦利更害怕婚姻。订婚的消息一宣布,辛西娅就开始重新安排家务,玛丽娅开始担心自己的安全。韦利发现她在读招聘广告,就问她这是为什么。
“怎么回事?你在这里不好吗?”他问,“你想要更高的工资吗?”
“不是,”玛丽娅说。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你结婚后,事情会发生变化的。”
“什么事情?你不喜欢辛西娅小姐?”
“问题不是我喜不喜欢辛西娅小姐,而是她喜不喜欢我。”
“别担心,没有人会像以前那样对待你的。我喜欢你,这就行了。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让我的律师起草了一份新的遗嘱——一个人结婚时总是要这么做的。我要留给你5000元,你现在觉得安全了吗?”
玛丽娅觉得安心了。不过,她饱经沧桑,只相信自己存在银行里的钱。韦利医生是个冲动型的人,他很慷慨。但是,辛西娅是个被宠坏了的姑娘,一心只想着自己,雪莉对她性格的描述真是太准确不过了。另外,雪莉并没有因为他们宣布订婚而放弃战斗。玛丽发现,韦利医生圈子里的人,是不怎么讲究道德的。
雪莉总是在深更半夜,叫韦利医生去给她看病。当她丈夫不在家的时候,尤其频繁。后来,韦利实在受不了了,他拒绝去她那里。于是,她来看他。雪莉开着她那辆进口小轿车,越来越频繁地到韦利家来。
玛丽娅觉得,一个女人这么缠着一个男人,真是可耻。她非常爱她的丈夫,不过,一旦他不想要她了,她马上就会放他离去。但是,不管瓦尔特婚前有过多少女人,婚后他却一直忠贞不贰。她的丈夫名叫瓦尔特·杜威。不过,一旦你当了佣人,就不应该让人知道你曾经有过美好的生活。
她跟瓦尔特结婚时,还不到20岁。但是,瓦尔特是个赌徒,他最后破产而死。在解决了债务问题后,她又回到这里,变成了女佣人玛丽娅·莫拉斯。
她虽然是个女佣人,但她仍然有自己的主见。当一个女人失去了爱情,那就像一个男人失去了信用卡,她只能独自哭泣。你不可能靠纠缠不休重新得到失去的爱情。
如果辛西娅知道所发生的事,那她也没有任何表示。她甚至可能很高兴雪莉受到了羞辱。如果拉姆斯知道发生的事,那他也显得漠不关心。最后,韦利医生在电话里跟雪莉摊牌了,玛丽娅并没有偷听。不过,韦利医生在书房里大喊大叫,你不可能听不到。
“不,今天晚上我不过去。”他喊道,“你一点儿病都没有,雪莉,我今天晚上不去,以后也不去了!我建议你另找一位医生,我没有时间给你这样的人看病。”
这样做很残酷,但它似
乎奏效了。再也没有电话打来。婚礼前两个星期,辛西娅住进医生的屋里,玛丽娅再次大开眼界。在医生的圈子中,这似乎是司空见惯的事,玛丽娅没有说什么。
但是,她对自己未来的担心却得到证实,她无法讨好新的女主人。辛西娅动不动就训斥她,她的好日子结束了。辛西娅非常邪恶,她利用自己的性魅力或她父亲的财富,总是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结婚前的一次晚宴,非常清楚地证明了谁是主人。
韦 利每隔一星期,要到当地一家医院免费为病人看病,因为辛西娅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他有时候跟玛丽娅谈谈那里的工作。那是他觉得非常骄傲的一件事,她也因此而为他感到骄傲。他为一个12岁的墨西哥男孩看了很长时间的病,已经做了几次小手术,准备再做一次大手术。如果这个大手术成功的话,这男孩就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韦利告诉玛丽娅说,手术要想成功,需要小男孩相信他。在原定大手术的前一天晚上,辛西娅的父亲要举办一次晚宴。玛丽娅听到医生试图劝辛西娅换个日子。
“我早晨9点有一个手术,”他说,“晚上我一定要休息好。”
“你又不是医院惟一的医生!”辛西娅轻蔑地叫道。
“但是这是一个特殊的手术!”
“我父亲的宴会就不特殊了?韦利,你一定是疯了。你知道父亲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他的计划的。亲爱的,你是我认识的人中,惟一一个得到我父亲欢心的人。他认为你对我的影响很好。我知道他将要给我们的结婚礼物是什么。投资公司15%的股份,你觉得这礼物怎么样?”
韦利医生沉默了几秒钟,“你在做梦。”
“那么我一定是梦见父亲的律师起草文件。今天晚宴的目的,就是把这份礼物送给我们。我知道你明天要照顾一个病人,他又不是付钱的病人,他只不过是一个付不起钱的穷人罢了。”
玛丽娅屏住呼吸,祈祷韦利别听辛西娅的话,但是,她的祈祷失败了。韦利和辛西娅一起去参加晚宴。他回来时,差不多两点了,几分钟后,辛西娅也来了。玛丽娅听到他们在门口说笑。
“你不应该到这里来,”韦利说,“你父亲要是知道了,他会很不高兴的。”
“他会很不高兴,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亲爱的,这不是很妙吗?你瞧,我没有骗你吧。我们应该庆祝一番。”
“这么晚了——”
“就喝一点——求求你了。”
玛丽娅在厨房听了,叹了口气,上了床。早晨起床后,她煮了一壶咖啡,端到韦利的房间。他还睡着。辛西娅睁开一只眼睛,然后把一只枕头向她扔去。
“没有人叫你!”她气愤地低声说。
“医生要到医院去——”
“不去了!告诉他们他病了。你没有看到他睡着了吗?如果你不打电话给医院,我来打!”玛丽娅从屋里退出来。她来到楼下,打电话给医院,说韦利医生不能做手术了。中午时,韦利医生从楼上下来,刚过了几分钟,医院就打电话告诉他,那个男孩死在手术台上。这是一位年轻医生生活中的一件小事,但是,这件事摧毁了他在玛丽娅眼中的形象。
她记得,有一次,瓦尔特赌博时手气非常好,赢了很多钱。就在这时,一位黑人需要输血,瓦尔特毫不犹豫地离开赌台,跑去献血。替瓦尔特打牌的人输了个精光,但瓦尔特却仍然非常高兴,因为他救活了那位黑人,感到非常幸福。玛丽娅对韦利感到失望。
接着就发生了雪莉事件。
那是婚礼前四天的晚上,辛西娅厌烦了婚礼排练,吃了两片安眠药,到楼上卧室睡觉去了。医生正在算帐,准备第二天早晨让玛丽娅帮他去银行办事。这时门铃响了,玛丽娅去开门,雪莉冲了进来。她喝了酒,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她一只眼睛黑黑的,面颊上有一道口子。韦利从书房跑出来,她解释说,她丈夫发现了他们的关系,打了她一顿。她的说法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但是,医生的态度非常坚决。
“你不能留在这里!”他坚持道。
“就一个晚上,”她请求说,“拉姆也醉了。我不敢回家。”
“我不相信你的话,”韦利说,“拉姆斯·克里福德不喝酒。”
“他今天晚上喝了。韦利,我害怕。我害怕他会杀了我!”
玛丽娅仔细看着医生的脸,他看上去好像认为那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他一把抓住雪莉的肩膀,向门口推去。
“那就去旅馆吧,”他说。
“为什么我不能留在这儿?”
“因为我不让你留在这儿。”
韦利说话的时候,一直努力压低声音。雪莉注意到他不安地向楼梯上瞥了一眼,她马上意识到他在隐藏什么。她的眼睛瞪大了,“她在这儿,对不对?辛西娅在这儿!”她放声大笑起来,一把推开韦利,“你们真是迫不及待,连婚礼都等不及,就住到一起了!啊,这真是太棒了!辛西娅的父亲知道这事,一定会非常高兴!他女儿可能是个荡妇,老家伙可是很要面子的!亲爱的,投资公司的人可是非常老派保守的。他们听说了这事,就不会让你加入董事会,成为合伙人了。”
“滚出去!”韦利命令说。
“啊,我会的,我会的,不过我先要到楼上检查——”
她从他身边冲过去,开始向楼梯上跑去。韦利紧追过去。雪莉刚跑到楼梯中间,突然一个踉跄,失去了平衡,倒向楼梯的栏杆。她尖叫着伸出两手,在空中乱抓,一头撞在栏杆上,然后从楼梯上滚落下来,咚地一声摔在下面的大理石地板上。韦利和玛丽娅在一边看着,吓得目瞪口呆。等韦利回过神,跑到她身边时,她已经死了。
他吓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久,才转向玛丽娅。“你要帮帮我,”他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玛丽娅向。
“你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这是意外事件——她不小心自己摔死了。但是,我不能让人知道她是死在我家里的。你会开车吗,玛丽娅?”
“会。”
“那好,辛西娅睡着了,我给她的安眠药会让她一觉睡到天亮的。我把我的汽车从车库里开出来,你坐进去。我把克里福德太太的尸体放过她的汽车,然后把她的车扔到她常去的那条小道上。”
玛丽娅没有说话。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韦利问。
“我明白,”玛丽娅说,“但是如果警察来了——?”
“在那条偏僻的小道上?不可能。不管怎么说,我不得不冒险。我开放尸体的那辆汽车,如果你看到警察的巡逻车,那你就继续向前开,别停下。”
“不过,还是会有麻烦的,”玛丽娅说。
“玛丽娅,没有时间争论了!我现在不是要伤害克里福德太太,她已经死了。但是,我现在不能卷入丑闻中。这是为了救我自己。”
“我也要救我自己,”玛丽娅冷冷地说。
医生怔了片刻,才明白了玛丽娅的意思。玛丽娅的突然变化,让他一下子觉得受不了。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就问玛丽娅想要多少。
“遗嘱是靠不住的,”她说,“遗嘱是可以改动的。5000元现金更加可靠。”
“我家里没有那么多现金,”他说。
“支票也行,”玛丽娅说。
几分钟后,她把医生的支票塞在自己的手提包里,开着韦利的轿车,跟在克里福德太大的跑车后面。那条小道上没有一辆汽车。他们开到小河边,韦利停下跑车,玛丽娅也停下轿车,看着韦利把雪莉的尸体从车上抱下来,走到路边,把它扔进灌木丛中。
韦利回到跑车中,把雪莉手提包中的所有现金和信用卡都倒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把空手提包扔到座位上。他又掏出一把小刀,扎破跑车的一个后车胎。这么一来,看上去就像一个抢劫杀人现场。
韦利把小刀折起来,放回口袋,走向等着的轿车。他自己把车开回家,然后和玛丽娅一起擦干净大理石地板上的血迹。
一切做完后,韦利说:“今天晚上什么也没发生。”
“对,”玛丽娅说,“只是你外套的袖口上有血迹。把那件衣服给我,我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后再去睡觉。”
韦利毫不犹豫地脱下外套,交给玛丽娅。“早晨别叫醒我,”他说,“我自己也要吃几片安眠药,好好睡一觉。”
玛丽娅把外套拿到她的房间,但她没有擦去血迹。她关掉灯,想要睡着,但是,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她从床上爬起来,收抬好自己的东西。天一亮,她就拿着医生开的支票、箱子和沾着血迹的外套,走出她的房间,开着医生的汽车去银行。平常她总是乘公共汽车,今天有急事,是个例外。银行的人对她都很熟悉,她毫不费力地兑现了支票,拿走了5000元现金。
回去时,她驶上那条偏僻的小道。一路上她没有遇上一辆汽车,顺利地来到雪莉那辆被弃置的跑车边。她把韦利医生的外套扔进跑车的前排座位,然后驾车离去。
玛丽娅把医生的汽车开回车库时,韦利和他的未婚妻仍然在睡觉。她手里拎着包,向公共汽车站走去。
那天下午,雪莉·克里福德的尸体被发现。她的死亡成为晚间新闻的热点。公众一致要求政府加强治安,避免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拉姆斯·克里福德悬赏一万元缉拿杀害他妻子的凶手。在雪莉尸体被发现后的第三天,加农警官来到韦利医生的家。他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裹。“我在进行调查,医生。”他说,“就我所知,你和已故的克里福德太太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那是谣传,”韦利说。
“我不这么认为。她的尸体被发现时,我们没有披露所有的证据。我们需要时间检查在她汽车座位上发现的东西——”加农打开牛皮纸,举起韦利的外套。“通过这件外套,我们追查到你的裁缝,韦利医生,我们拿上面的血迹与克里福德太太的做了比较。我们现在要你解释,这件外套为什么会在她的汽车中。”
雪莉死后的第四天,一位衣着整齐的中年妇女住进赌城拉斯维加斯的一家旅馆,她登记的名字是瓦尔特·杜威太太。她到赌城里逛了一会儿,因为那种赌博的气氛让她想起瓦尔特。后来,她回到楼上自己的客房,仔细阅读从走廊上拿来的报纸,据报纸报道,洛杉矶警察正在四处搜索她的尸体,她觉得很有趣。
面对自己沾上血迹的外套,韦利说出了实情,但谁也不相信他的话。银行说,在克里福德太太死去的那天早晨,韦利兑现了5000元现金。警察认为,韦利利用玛丽娅为他兑现一笔现金,是为了以备万一,当被追查到他时,好用那笔钱来逃跑。另外,韦利为了防止玛丽娅说出此事,又杀掉了她。
当然,这一切都是瞎扯,玛丽娅相信警察根本无法证明他们的假设。韦利不会被证明有罪的,最坏的结果,就是他的婚约被取缔。这有点儿遗憾,因为他和辛西娅是臭气相投的一对。另一个结果——这也是她把医生的外套扔过雪莉汽车里的原因——就是大家知道了韦利是个什么样的人。玛丽娅认为,这样一来,他的职业生涯就算是被毁了。
杜威太太在旅馆住了几个星期。那时候,洛杉矶报纸已经再不提雪莉事件了。
离开赌城前,杜威太太买了一间带家具的公寓,推销员向她保证,在高峰季节,这间公寓每星期可以赚到一大笔可观的租金。杜威太太解释说,她的工作要求她四处旅行,她一年只能在公寓住几个月,不过,有一个自己的家,这是件好事。再说,一个女人也需要为自己的晚年做准备。
几天后,一个衣着寒酸的女人走进汽车站,她一脸的绝望,手里拎着一个廉价手提包,里面有一个装满l00元钞票的钱包。钞票和钱包很旧了,实际上,钞票和钱包的历史是很长远的了。玛丽娅19岁时,是一家赌场最漂亮的女招待,她看到,瓦尔特·杜威在赌博时,这钞票和钱包从他口袋里掉出来。当时,她身上只有10元的预付工资,但是,她捡起钱包,把它交还给杜威先生。他被她的真诚深深打动了,请她一起去吃饭。一个星期后,他们结婚了,他们是为了爱才结婚的,不像韦利医生那样为了钱财。那笔钞票和钱包就是瓦尔特的结婚礼物。
“留着它,”他说,“它会给你带来好运的。”
在汽车站,玛丽娅买了一张去加利福尼亚首府的车票。那个地方富人云集,那些非常堕落的富人,总是不相信别人,而一个身无分文却把捡来的100元交到警察局的诚实女人,正是他们理想的女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