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历姐”“博士哥”看读书价值
南京航空航天大学54岁的人文与社会科学学院博士生导师朱进东教授,今年被南大录取为2010年定向公费博士研究生,新学期他将去南大入学报到攻读西方哲学博士学位。他也是南航申请攻读博士学位的教工中年龄最长、学历最高的一位。
博导读博士,并不是新闻,然而多发生在没有博士学位的博导身上。可朱进东已经集博士、教授、博导等学术头衔于一身,1999年就摘得南京大学马克思主义哲学专业的“博士帽”,此次是二进南大。这让不少人很费解——读这个博士,究竟要干什么呢?评教授不派用场、申请博导也用不着,评各种奖项基本条件早就满足。
从读书的功利价值看,读这第二个博士,似乎没有必要。现在多少学生读博,不是考虑晋升、职称等现实问题?有调查显示,仅有不到两成的学生读博是为了追求学术理想。
于是,这种读博,甚至被社会质疑。反对的意见主要包括3方面,其一,影响了社会公平,博士教育资源毕竟有限,你一个人已经读了一个博士,享受了一次国家资源,现在再来读一个博士,不是多占了国家资源?其二,挤占了他人的机会,别人读博是有现实的就业、工作压力,每年博士招生名额有限,你被录取,必然导致别人少一个机会。其三,基于前面两点,“多吃多占”的读博,也就是读博者本人的学历情结使然,不是什么追求读书梦想,而是让多个证书满足自己,体现人生价值。
这种质疑,与前不久的“学历姐”事件如出一辙——华中师范大学教育学院一位名叫王丽的研二学生,在16年的时间里,先后拿到了3个专科文凭、3个本科文凭和1个硕士文凭,共计7个高校文凭,未来如果有可能,她还想继续读博。迅速蹿红的她被人们称为“学历姐”——对于学历姐的求学毅力,大家并无非议,而对于其这般攻读学历,却有些难以理解。
在功利的读书氛围中,读书的核心价值是为了成就功名,自然,围绕功名而设计的读书规划是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此外的规划,就属于“另类”了。然而,如果从读书的非功利价值看,即一个人把读书作为生活的一种方式、完善自己的一种途径,其实,无论读多少个博士、硕士,都是可以理解的。
我们不能确认“学历姐”、“博士哥”是不是更推崇这种读书价值,他们不是在乎一纸文凭而在乎教育。但可以确信的是,他们的这种读书价值,不但会受到社会的质疑,也会遭到功利教育的阻挠。比如,这位“博士哥”,去年就曾报考,可两门专业课均获得高分的他仅因外语一分之差未能如愿。以此推论,他在攻博期间,还要被要求学习多少与学术研究无关的课程呢?
完整的读书价值观,应该包含功利与非功利的价值。功利的读书,服务于职业需要,而非功利的读书,则服务于自我完善的需要。现在,非功利的读书价值在逐步退化,而功利的读书价值观在强化,学校的教育基本上围着功利的读书价值观打转。简而言之,就是“学历加工厂”与“职业培训所”。
这于学校教育的发展来说,是十分危险的。在学历数供给有限的情况下,大学的学历教育,还可借一定的用人制度,给学历以价值,而当高等教育规模持续扩大,大学学历人口数快速增长,学历的价值必然降低,读书的功利价值随之贬值,很有可能演变为“读书无用论”。
当然,只强调读书的非功利价值,那么,同样会产生读书无用论——教育的回报率低(教育回报率一般用每多读一年书收入增加多少进行计算),还有多少面临生存压力的人愿意花钱、花精力去读书呢?所以,对于“学历姐”,人们还有一种情绪:这般读书,不工作,该不会以读书为生吧?这种读书对家庭和社会有何贡献呢?
“学历姐”和“博士哥”的出现,不只是一个个体的传奇,值得学校教育反思,由此更新我们的教育观与人才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