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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
他的确不知道。他的;记忆的最初就是这阴冷潮湿的山洞。
他打量这山洞的两壁:除左壁上有一处湿外,再无痕迹。
他掀开自己的衣襟,望着胸口上刺着的三个字,不得其解。
昏昏然他又沉沉睡去。他甚至希望从梦境中寻出些什么来。忽忽然他又醒来,却什么也没梦到。
他不想自己的最初就是这阴冷潮湿的山洞。
-----然而竟然是。
他再一次望着胸口上的三个字:“碎心人?我的名字?”
洞外面的阳光很逼眼,一大片白色的花开着。
碎心人用手挡一挡光,从这矮树丛中走出去。
踏过一片桥,便走过一段流水,眼前几间茅屋挡着。
一个女孩牵一只风筝风里笑跑,红衫绿裙,乌眸长发。冰雪样颜色。----声如玲而玲不现,衣如蝶而蝶欲翩。凝结的空气也被她笑声击碎了。
一老者门前叫道:“闹止了吧,方洁。”
碎心人上前试探道:“你们,肯收留我么?”
女孩退老人身后去。
老人便问:“陌生人,你从哪里来?’
碎心人答道:“我在那边的山洞里。----我从哪里来.....我从哪里来....”他又陷入了痛苦的搜索中。
女孩却从后面现出来,道:“爹便留下他,竟不知来处的蠢人,到他处便是致死。”眸子间闪出清亮的光辉来。
老人便道:“那你便暂留于此,日后作长久罢。我屋里收拾下。”走进屋子。
碎心人向女孩道:“你叫方洁?”
女孩道:“你怎么知道?”
碎心人道:“我于后面听到的。”
方洁笑道:“你又如窃贼,偷我名字。上辈子的事么?”
碎心人看到她左耳边有一拴马柱,而他是不知识拴马柱的。问道:“哪是什么?”
方洁不悦道:“拴马柱。”
碎心人又问:“拴马用的么?”
方洁便嗔他:“拴人用的!”
碎心人道:“我便叫你小静。一天你会安静下来么?”
这时老人再哦屋里说话:“年轻人,我打理好了,你来这间住。我和女儿往一边住。”碎心人走进里间,这时忽从墙上传来“嗡”地一声清鸣。老人微一怔。碎心人朝墙上看,一柄青铜色的剑在上面。
碎心人问:“那是什么?”
方洁道:“剑嘛。打架要用的。”
老人便道:“无用处的东西了。若你喜欢,就送与你罢。”取下来又道:“传说还是什么世外通灵之物,锋利之外却无异处。”
碎心人接过剑,抽出锋芒来。只见一股清霜莹莹聚动,辉光映满墙壁。
碎心人叫道:“好东西!”
方洁便说道:“爹,你教他武功吧。”
老人却轻抚她头微笑说;“傻孩子,武功岂是教出来的。”
碎心人便整日拿着那剑发呆,终日不离手。
晚上微弱的灯光下,碎心人对那剑不止观望,终至于模糊,须臾又清晰了,里面竟现出一幅人的像。
碎心人叫道:“小静过来看,你在剑中呢!”
方洁跑过来看,却看不到。便嗔怒他道:“你这蠢物窃贼,又进化成骗子了。”转而笑道:“叫我小静,山洞里出来,就叫你洞哥哥。”笑着跑开了。
第二天一早,方洁跑来哭诉:“爹爹不见了。”
碎心人同她去找,终于没有发现。便安慰她:“也不一定一会子回来。”
过了一天,老人没有回来;又过了几天,老人竟不再回来。
方洁伤心了几日,又活泼如初。
这天晚上,方洁忽对碎心人说:“前一段,也是晚上,东边落下好大一片红光,我要去看,爹爹阻止我。你从那边来,那边有什么?带我去看看!”
碎心人说道:“哪有什么红光,一大片白花是真的!”
方洁便道:“那就无意思了。你跟我来!”
方洁拉着碎心人来到那小桥上。头上有月光悬着。只见桥中间竟有一断缝。碎心人说道:“这我来时倒没有注意过。”
桥缝下悬着一把锁,锁下牵一风铃,在流水中叮当作响。
方洁道:“这叫断魂桥,下面是连魂锁,比什么红光白花可有意思些?”
碎心人不语。
ActivepowerShowAD(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default_ad/ForumViewTopicContentAD.asp","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 又一日,碎心人看见方洁在地上写字。只见写的是:烟云自生灭,风雨枉来去。只有镇日弄飞花,年少无愁绪。 流水证沉浮,明月凭散聚。前尘往事人几许?过迹追痕里。
碎心人问:“这是什么?”
方洁道:“这叫填词。你想学么?”
碎心人道:“我想学。”
方洁道:“傻瓜。”说罢跑开了。
第二日,碎心人记起什么,忽叫住方洁道:“我记起住的山洞墙壁上有一片湿痕,说不定就是文字。也不一定写着我的来路去向,你同我去看看!”
“走。”方洁拉住他朝那边去。
两人来到洞里观看那面墙壁。却哪还有什么湿痕文字。
方洁走出洞口外,摘一片白花,嗔怒道:“你这窃贼骗子,我再不理你这蠢人。”
碎心人只望那墙壁发呆,并不言语。
这日,碎心人把剑玩赏,不觉指向红日,顿觉一股力量从剑入身,充满肌骨。
碎心人惊道:“奇事!”随手一掌,竟能将石块击飞。
方洁知道了,道:“既太阳能,必月亮也能。”心下窃喜。
碎心人便从日月上得来能力,将至于挽方洁于草叶上奔行。
转眼已到初秋。一日方洁看见碎心人坐着望前方发呆,挨到他边,道:“痴者,你出什么呆?”
碎心人道:“看一朵清洁的花。”不远处立着一朵小花,于秋风微微摇摆。
方洁道:“我去摘来给你。”
碎心人拦住她,痴语道:“远远看着倒也罢了。因为如果你走近了,甚至你的呼吸也会弄脏它。”
方洁将脸埋进他怀里,嗔道:“你的呼吸弄脏我了么?”
一只小兔在草间玩耍。天上忽旋来一只雕,头是白色的。
方洁惊讶道:“雕这东西该在草原上。它们竟也知道避世?”
碎心人便问:“什么是避世?”
方洁不语。
话语间雕已扑下。方洁惊道:“我的小兔!”
碎心人一蹿而出,去来已将小兔揽在怀中。
那雕似不甘心,又冲下夺那兔子。
碎心人怒道:“好凶物!”抽剑去削它双爪。
方洁急叫道:“也爱惜它!”
碎心人住手。那雕在头上笔盘旋一圈,飞走了。
又一日,两人在草间话语,忽一股焦味传来。两人望去,见一条黑紫色似蛇非蛇,如蟒异蟒的东西袭来。行处草叶枯焦,烧出一条黑迹来。
方洁细看见那物头上隐约着一个“大”字。心下大骇。
碎心人怒它:“好凶物”伸手去抓。
言语不及方法拽他,竟然慢了。
碎心人手一触及那物,全身僵硬不动。方洁因牵他衣角,也不动了。
那东西张开血腥的大口......
情急时,空中一只白头雕旋来,俯冲直下抓穿了它的头,便啄瞎一只眼,又啄另一只眼...
却那物毒性巨大。可怜那雕通身羽毛竟也烧起,转眼焦黑,只那双爪还死抓不放。
此时,碎心人气脉以通,一掌挥去,长东西顿被炸散。却那雕已化作一团黑炭,仅剩下的头颅上的双眼盯向两人,眼中似有水光浮动。
碎心人转向方洁。
方洁喃喃到:“命竟如此”
碎心人不解。
方洁续而到:“此无名读袅,爬类中极至之物,已千年未见。‘大’而雄者,‘小’而雌者。中口者立死,沾皮毛者必活不过当日。”
碎心人道:“如此对我这无缘由的人倒也罢了,命竟如此对你!”
方洁含泪道:“我们还是先寻一处葬身之地罢。”
这时,那边又有林木呼啸之声传来。
方洁忍泪道:“真是祸不单行!这声势必是一只斑斓猛兽!”
却见空中掠过三个身影,轻盈来去。见此神功,碎心人心下惊叹不已,竟忘了自身处境。
上面忽抛下一个声音来:“西南幽处‘惊魂洞’口有‘千里追魂草’,许还长着,可救汝七天性命。年轻人,生属不易,好自为 之。”
碎心人喜道“静妹,要眼见我们的运命了!”抱起方洁,飞奔而去。
碎心人急动之下,血液狂流,毒性随血气凶猛犯作。碎心人觉着全身肌骨竟被堵死,痛苦之状万难描述。只拼命前行。
不知去了多远。方洁微张双眼道:“洞哥,我口喝,要些水喝。你也歇歇。缘为天定,命欲如何,终不违背。”
碎心人便停步。正踏在一洞口前,边上“惊魂洞”三个字还透着一丝颜色。碎心人喜道:“命竟如此!”
方洁却冷笑道:“七天又能何益。”
碎心人向洞口发现。一株草已半死了。一只小雕趴在洞口,已饿的很了,巴望着喂养;头也是白色的。
方洁道:“洞边那草即是。却不够救我两人,你饮了药,将我埋了自去。”
碎心人道:“我本一废物,来无处,去又无处。死了你将我埋了,了却这沉重的烦恼,却是最好的。”
方洁又一次噙住泪,说到:“此物甚苦。你去找水来溶化了饮。”
碎心人便找水。
不一会,碎心人用大树叶掬一捧清泉回来。见方洁已撑坐在了洞边上。
碎心人道:“掐了那草,饮了这药罢。”
方洁却不慌,向腰间取出父亲饮酒的葫芦,忍住泪说道:“饮了这酒,在你去见那些阎罗地鬼时,也好勇气些。”
碎心人接过一饮而尽,道:“饮了你的罢。”
方洁却微笑着说:“你好傻,药已喝过了。”
碎心人一怔,拔开她,见草已掐断,大惊。伤心道:“静妹,你怎能这样做!?”
方洁微笑道:“我一弱女子,纵活在世上也留不下什么痕迹。你去找那‘桐城三物’,世上会‘轻步穿尘’的仅此三人。他们能救你七日,许能救你一生。”
碎心人已别无办法,只沉默不语。
方洁的脸愈加苍白,两行泪忍住不流下来,嘴角一缕黑血也要溢出。碎心人抱住她。
方洁偎在他怀里,从泪光中说:“洞哥,亲近我!”
碎心人细看方洁,见她蘸满泪水的眸子愈加清澈,一绺微黄的头发落在脸边,脸边的血脉竟清晰可见。碎心人嘴动了动,竟不舍得。
方洁泪水终如珠线断落,闭目道:“章树生害我一家,竟先无我后有他!我心何忍何安,何忍......”---她确信自己的父亲也死掉了。---语未毕而气孤绝,魂飘旋而魄去散.....
“......一天你会安静下来么?”
碎心人竟哭不出来,狂怒,乱舞双臂。一霎时风沙顿起。轰隆声中半个小丘陷塌,中间竟为寒冰。碎心人喃喃道:“竟如此,竟如此!....."
无奈之际,碎心人拔剑将那寒冰挖出一洞,又削了一具冰棺,将方洁揩了血泪,理了衣裳,安放进去,又用巨石挡死。洞口竖一条石,刻上“孤女方洁之墓”六个字作碑,以后辩认,然后自语道:“静妹妹,再不会有人来害你了。这七月我就守着你,死了化作骷髅,也将在你墓前守护。”
碎心人枯坐不动,不饮不食。第七日早晨,他竟有些喜悦,无端觉着会再见到他的静妹妹。
这时,又一阵的动静,一条眼熟的东西爬过来。碎心人叫道:“却来的好,早些要我去见妹妹!”并不要躲避。
那物身形要大些,却头顶一个“小”字,望见碎心人却旋头而走。碎心人怒了,伸手去抓它,那物便反咬他手腕。碎心人觉得一阵酥麻,血液被吸走却又转回来。那东西却一翻死了。
碎心人不解缘由,但觉身体清醒,不再有垂死感觉,并且精力大增。
碎心人抬眼望见那小雕,它也饿了七日,仅剩下皮毛了,便将死物抛去喂它。那雕口吞下,奇物遇了奇物,身形巨长,羽翼立时丰满起来。
碎心人整日坐在方洁墓前,不语不动。
那雕既长了羽翼,便能出去寻食,总要带些回来给碎心人。找他玩耍,碎心人整日忧伤,不为所动。
这日,碎心人似想出什么来,忽对那小雕道:“小雕,你也寂寞。你母亲救了我,我又救了你,这是你我之间的因果。受于斯,报于斯。静妹与人之间的因果,却并未了断。我去为她了断,然后回来陪你。我们一起守着她,一生一世,好么?”
这雕听了,只不能言语,转身踱回洞里睡下。
碎心人转回住处,将什物收拾摆放整齐,落了锁,又回望一眼,使出草叶上奔行的功夫,踏掉许多草叶上盘旋的水珠,朝人间奔去。
这样一连过了六日。碎心人并不饥渴。也不停歇。只到第七日快接近尘世那城了,碎心人才饮了几口水,地下慢慢走。
便一道城横住眼前。
近了看,城头半落一面黑旗,旁边一色小旗。
碎心人进了城,街两边的木楼也尽挂黑旗。碎心人寻一人问道:“大哥,这黑旗是...”
那人答道:“国君驾崩,国人在哭。”又叹道:“即来而喜,即去而悲。”
一个老叫花子坐在街边,屈晃一条腿疯语:“哭罢,哭罢。只要你们还会哭,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眼角硬挤一滴干泪出来。
碎心人去了疑虑,寻一间客栈。要个房间饭菜,问小二:“小哥,可有个叫章树生极恶坏的人?”
小二左右变色道:“客人不敢乱说话。”急忙走开。
碎心人诧异。却心安道:“真有他!”
这时,掀帘。十三四少年进来,喝道:“小二哥,照老样的。”
小二上一杯清酒。少年只不饮,却问:“今天来迟了,可有甚高手经过?”
小二笑道:“小哥,三年守候,你可遇上一半个?”
少年便用手托了腮,歪着头自语道:“我今生遇着一个才是。”
碎心人一边笑他痴,并无答话。
这时,外面人声吵嚷起来。碎心人陌生,便去看究竟。
那少年却里面说道:“快刀软肉而已,无甚意思。”
碎心人见两个白衣少年在打抱不平。去来已将一地痞掀翻吓跑。
碎心人心道:“好快的身手。”
其中一白衣人高吟道:“无情常笑多情痴,多情却教总无情!”又低声拽另一个衣角:“兄弟,阁楼上那女了瞄我笑呢。”
那个却道:“哥哥,我知道 。一路上所有女子都瞄人你笑呢。走路罢,好哥哥!”那个走,并不舍地勾回头仰看。两个消失于街角。
碎心人笑笑,回去休息。
ActivepowerShowAD(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default_ad/ForumViewTopicContentAD.asp","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 晚上,碎心人反睡不着了,望窗外的月光出神。
忽一个声音苍茫间传来:“年轻人,你好运命!”
碎心人奇怪,走出房间细听,却是从心里听到的。
“将你腹中的气息调转,如此循环,至足底射出。”
碎心人觉真能,竟然照做了。
他飘摇不定地浮起来!
“好,试试你的脚力。”
碎心人似踩着两根无形的高桡,低低高高地于屋顶上兜了一圈,心惊奇道“倒是很快!”
这时,才想起寻那声音的源头。声音却不再出现。碎心人觉着人多的地方怪事就是多。但还惦记着自己的事,于是睡下,明天再做决断。
次日一早,碎心人又要出去寻问,那少年却来的早,凑过来小声神秘道:“我都知道了!”
碎心人道:“你知道了什么?”
少年道:“昨晚我看见了。”
碎心人这才明白,道:“你要怎样?”
“跟着你!”少年一歪头,一副决定了的样子。
碎心人却道:“我有紧要的事,你不要纠缠我。”
少年便悻悻地走开了。碎心人外出打听,却人人回避他,天黑返回来,方觉这事情有些难。
晚上,碎心人想不清楚这些究竟。一掀帘,白日那少年进来了,嘻嘻地说道:“我叫尹若静。就知道你是高手!高手总有重要的事!”
碎心人却问他:“章树生这个人你可知道?”
少年快语道:“知道,知道,树洞里生出来的。”
碎心人惊喜道:“却好!带我去杀了他。”
少年立刻变了颜色:“你能杀了他?”用手一指方向,“那边‘隐龙府’便是。”慌慌张张走了。
碎心人一人寻去。认准了名号,是一处极大的院落,甚奢华。碎心人弹跳而入。
来到一通亮窗口,朝里见一少年素衣折扇,望墙上一幅自拟的对联欣赏。写的是:柔情担道义,铁手探酥胸。碎心人顿要作呕,离去。
这时传来了人声吵嚷。碎心人近前去看。
见两白衣少年直杀进来。----正是白日的“多情”“无情”兄弟。正对一紫衣人。
两个道:“作恶的罪并滴血的泪,今日一并偿还了痛着的心罢。”
紫衣人冷笑道:“看试试能!”
却见“无情”飞身跃起,拔剑向前,直扑紫衣胸口。
紫衣冷笑,缓缓抽出剑来。那剑通体透明,月华从中透过。
剑尖相抵,一声脆响。少年的剑崩断成数截。紫衣之剑破肩胸而入。
“多情”落泪,大叫:“兄弟!”
“无情”以掌撑地,怒目紫衣:“章老畜牲,我在地下等着,饮汝之血!食汝之肉!复蚀汝之骨!!”
“多情”叫道:“我还在!”纵身。
一样的身法。却似一陀螺旋转起来。
紫衣纵身,反旋。两剑相接。
剑尖相触。电光火石之间,少年之剑纷纷摸没灭。紫衣之剑破肩胸而入。
兄弟二人跌至一处,鲜血殷地,互相搂抱着流泪道:“兄弟能生死一处,足矣!”
紫衣冷然道:“‘含情双侠’?浪得虚名!”拂袖欲去。
这时,忽一声音喝道:“休走!你这无病之‘瘴’!”不知何处又跃进出一玄衣老者。
只见他向地上弹一滴清泪,冷笑道:“他二人皆输于兵刃上,让我水半天试试你的无影剑 !”
紫衣回身冷笑不语,从空中捏住一枚翻转的落叶,一指弹去。
飘飘摇摇之际,却力道劲猛。玄衣用剑横住。
那树叶缓缓贴至剑面上,玄衣却急速后退。
那剑“崩”地一声从中断裂,树叶一下击入身体,鲜血四溅。
玄衣眦目而死。
“不知天高地厚!”章树生拂袖而去。
碎心人心道:“此硬骨快刀乎?皆不比我干脆。”要拦住他。
这时,后颈却被谁捏住了,言语不出,动弹不得,飘身后退。
倒行着离开了那城,那人才带他转过身,另一手中还提着酒肉,仍在空中行走。
碎心人问:“你是谁?为何拿住我?”
那人却道:“你也斗不过他。”
碎心人道:“我能炸.....”
那人却拦主他:“你既入红尘,体内真纯之气便遭污染,就失去了那效用。----你差些误了性命!”
碎心人却不信得到的还将失去。却又问:“你是谁?”
那人道:“倾刻知晓。”不再言语。
片刻来到一处洞口。两人正等急了,道:“老游子,如何去了这久?拿这人作甚?”
这人道:“碰上这小子拿着方城的含影剑,正是那日野外那人,居然还活着。有奇遇必有奇缘,日后能见分晓。----忍不住传了他‘轻步穿尘’,不然早些回来。”又笑道:“他去杀章老头。”
碎心人惊道:“你们是‘桐城三物’?!”
三人笑道:“正是。且说你的遭遇来。”
碎心人便从头讲了一遍。
三人惊奇叹道:“毒枭这东西已千年未见,两毒相克,竟先交合而后死,幼子方母尸中产出。你一日都遇到了,不可谓不奇!”
碎心人道:“我说完了,我去做我的事。”
拿他那人急了,道:“若不信我,炸我一掌你先!”
碎心人朝一石块击掌,真无效力,却以为一时气急,打算溜走。
三人以为他信了,转言道:“我们且与你谈一谈那剑和那女孩的事?”
碎心惊道:“你们知道他们?”
三人道:“这是我们从前的渊源,也是你我今后的渊源。
“那双影剑本是一支破天而残的剑,因裂成两片,没入红尘中。厚实的一片称‘含影’,为雄,你拿着;单薄的一片称‘无影’,通体透明,为雌,正在章树生手里。查
相传,一人手握双剑便能自动生出玄妙的武功来;若双剑合壁,则仍复为一体。其它许多奥妙却早已散俟,无人知者。
“那方城。我四人先是一起的。逍遥游,求败子,独孤峰,方城,并称‘桐城四物’。多年来修成的武功,逍遥游的轻功,求败子的兵刃,独孤峰的拳脚,为尘世孤绝。那方城功夫末微却动了情心,跟一个叫什么的女子私奔了,岂料竟是一劫,----遇着章老头这食色魔头。由于方城不敌他,那女子也刚烈就以剑自刎了。夫妻二人血泪相和倒也情深。----因此结下的仇怨。他数千次来邀我们复仇,我三人嫌弃其背义,终未出手,却撕破了兄弟情份。不料他最后却落得不知所终,如此凄凉!----他们竟有一女儿,剑却落在你手里。
“剩我三人,真所谓‘泰山上北斗’了。那一年参加一场纷争,一日夜击杀十数万之众。那如山尸骨,成河流血,那样场景,真让人震撼!不觉恍悟,发誓不再与人殴斗,方城的事也就搁置至今。诗酒相对,反而快活些。”
碎心人道:“为区区句言,纵容邪恶,亦大不该。”
三人道:“中间周折,你一时不能领略。”
言语间天色亮了,三人也倦了,各自睡去。
碎心人便溜走,心道:“我去做你们的事。”
来到城门口,天竟飘起雪花来了。
碎心人正顾行走,正撞上一人,却是尹若静背个包袱;后边几人追他叫嚷:“惜不是女子,不然倒能弄几下。”又望见碎心人那剑,“这剑不错,拿来!”
碎心人大怒,发掌击他们,却无效力;又试,仍然。
那些人笑出了泪:“唬人的本事,你差远了。”乱掌击倒他们,又拿刀要砍。
慌忙中碎心人拔出了剑,那些刀碰着了,丁当断落,那些人方大惊,后退。
碎心人趁机拉起尹若静,一跃至半空,歪歪斜斜飞奔而去。
众人方大骇。
空中尹若静喜道:“你却没死!我正欲寻你。我因祸得福了。怎么称呼你?”
碎心人道:“以前有人叫我...”他的心痛了一下,改口道:“桐大哥。”
若静喜道:“我也这么称呼你。”
两人来到草野上,见一女子正风雪中抹泪,二人上前安慰道:“大嫂莫伤心了,冷天回家罢。”
那女子转身忽作妩媚状,反语道:“我哭着的么?”
二人大惊,一跃又去了数千丈。
二人来到那洞前,见茫茫雪色中惟洞口前漆黑一块。
碎心人思忖如何进去,三物却出来了。碎心人却问:“这黑地?”
三人笑道:“‘三物’老朽,虽功夫末微,还不致使这区区之地为冰寒所侵。”
尹若静发现洞口还一朵小红花开着,便摘了插在头上。
碎心人笑他:“男子家带花!”那三人一边笑他痴。
若静红了脸,道:“既被看穿,我换了女装俏俊些。”朝洞里走,又回脸道:“四个不要偷看!”
三物哈哈大笑她率真。
尹若静出来,碎心人再看她女装时,竟与方洁一些相像。
若静向碎心人道:“你要教我武功。”
碎心人红了脸,指‘三物’道:“真高手是他们!”
若静便向三人道:“可有什么盖世武学,绝世秘笈,让我一夜成名。”
逍遥游一听勃然,道:“哪有如许的是!凡世间种种绝学,无不由艰苦卓绝而来!这一蹴而就的事,怕要神话里才有!”
若静怕了,怕怕地道:“那我歇了。----他保护我。”指碎心人。
独孤峰笑道:“跑得很快不是?”
碎心人红了脸,道:“愿向三位讨教。”
“----许还没有发现。”求败子一边悠悠地抛出一句。
三人传了他武功。碎心人也练得勤奋。尹若静见他如此辛苦,更死了习武之心,只决定死死跟着他。尹若静见那三人日日悠闲吃酒,便道:“你三人不见用功,岂不怕退化?”
三人嚼着酒肉齐“嗤”她:“小孩!武功岂是练出来的!”
三物也惜碎心人辛苦,一日便道:“歇息会了,我们向你讲一些武林渊源。”
若静闷了许久,高兴道:“先讲讲武功极致。”
逍遥游道:“怕要是从前的传说了。不知多久以前的事:四武林至尊于一块绝壁上一决高下,忽一人空中信步而来,如走平地,手中握半部经卷。四人见他身法长相俱奇。那人却言:‘不思来处,不觉去处,却如此碌碌,浅矣!怜矣!惜矣!’竟不觉流泪。四人但觉他狂傲不敬,要与之‘碌碌’。那人冷言道:‘汝等必近不得我身。’四人以为他轻功卓著绝,闪避得快,遂一起急速出手。他却不动。四人真如遇一道墙壁不能近前,四人发力,直将眼泪逼了出来。----赋人真气丰盈得竟充斥体外形成屏障!那人摇头‘嗤’了一声踏风而去。四人大渐,后竟失了去向。”
独孤峰道:“‘踏风神行’。惜只是传说。”
求败子道:“如此说来,我们反而退化了。”
碎心人惊叹道:“神乎技矣!”
逍遥游又道:“更有甚言,说此人乘云光而来,复乘而返。只留下这去来之间的问句却是真的。”
三人又齐声道:“至大即至小,此亦万物变化至理。”
碎心人凝神不语,苦苦发掘其中意味。
一日又下起了雪花,夜晚方停了,高挂出一轮明月。五人洞里叙话。
三人道:“你可要知道那章树生的来源?”
碎心人道:“现在想知道些了。”
尹若静嚷道:“我知道,我知道,树洞里生出来的。”
三人道:“后来的事呢?”
若静闭口道:“不知道了。”
三人道:“是一对迟眠的夫妇,被一紫光惊觉,树洞里抱出了他,养大了。岂知此物生性凶残好色,弑杀了父母自立家业,成为远近闻名的恶人。生有三子‘左’,‘中’,‘右’;三女‘春’,‘夏’,‘秋’。更加变乱常伦。听说那章中还通些文墨。”
碎心人插言道:“那技俩我见过,恶心的很。”
三个继续道:“后来不知何处得了一部什么《逆经》,找人念了死记于心中,灭了口,竟生吞了那书。更加凶残暴戾了。因目不识丁,还仅能领略其精义的十之一二。”
求败子道:“若悟出十之八九,这天地怕要翻转了。”
独孤峰道:“不提这恶心事了,今夜有雪有月,吟咏一番正好。老游子起句,先《雪》后《月》。”
逍遥游起句:“无思不觉来去处,”
独孤峰承句:“落雪纷自转纷纷。”
求败子转句:“眠里愁醒数日月,”
逍遥游合句:“花尽人醉啸西风。”
三人鼓掌,齐道:“好诗,好诗。”一人一口酒。
逍遥游又起:“夜遥月明起何时,”
独孤峰承:“牵愁带恨去凡尘。”
求败子转:“枉自捏杯向遥月,”
逍遥游又合:“遥月不知向何人。”又道:“少了一人,颇别扭些个。”
那两人忽指碎心人:“加上他!”
逍遥游问他:“你可愿习这个?”
碎心人道:“愿意。”
便教了他一些平仄对仗用意的道理。
那尹若静也听些,道:“你三个无忧无虑,却整日愁呀恨呀地吟哦。武功卓绝又不去建立功名,倒可惜了。”
三个醉道:“你尚不解其中曲折。----自由惯了,便不受拘束。”
于是又一个“霜落惊鸣蝉,月出碍飞云”,一个“风起水波恶,云息月色清”,又什么“路遥不知处,梦远久思归”,又什么“泪新”“梦残”,“月出”“风转”,“水沉”“心浮”等等等等地吟咏,不觉间夜已经深了。
逍遥游忽说道:“我忽想起一个久未配出上联的下联。”
那两个道:“你说来听听。”
逍遥游道:“无心崖上有心人。”
两人道:“这个有出处,就难些了。”
逍遥游道:“正是。”
碎心人不觉脱口而出:“断魂桥下连魂锁。”
逍遥游喜道:“妙绝,妙绝!我这有出处的,你的出处呢?”
碎心人却沉默不语。
逍遥游见他颜色转变了,转而道:“我再与你们说说‘无心崖’的故事。”
尹若静沉闷了很久,叫道:“好呀,好呀!”
逍遥游讲道:“旧人姓何名出者,字破水,号立之,又号烧不尽。数式不第,却心灰意冷了,弃了功名之道,又抛妻舌子,不要家业,隐于东南幽处的绝壁上,以‘无心人’自居,思量写一部出神入异的著作来----一解己郁闷,二化人愁苦。那崖便被称作‘无心崖’。字还是我三人题上去的,----不知他今日运展如何?”如此一夜。直至过了一个冬天。
ActivepowerShowAD(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default_ad/ForumViewTopicContentAD.asp","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 残冬过尽了。一日,三人想起什么来,忽道:“我三人还有一旧交叫玉倾城的,曾许他些武功给家仆,却整日悠闲得匆忙,你正好去那‘遗风世家’找他,替我们了了这心愿。也正好有个归属,比这山洞强些。我三人也要挪个窝了。”
碎心人答应道:“成。我这便携了这丫头去。”
三人联袂而去,地上的残雪纷纷退化,行处闪现出一条黑色的痕迹来。
碎心人也同尹若静上路了。
走到冰雪消融,乍暖还时候。
一路上蜂蝶恋花,花香如流,流水说话,别样的景致。尹若静跳跳蹦蹦,好不欢喜。
碎心人问他:“你家在何处,就这样跑出来漂泊?”
尹若静道:“别提那劳什子家,才不回去。”
碎心人苦笑:想拥有的却没有,自己有的又不要它,人所爱的与人所厌的,竟会是同一件事物。
两人行走间,听到有樵人高歌:“---天上浮云掠影,闲鹿野鹤弄情;天上玉宇琼楼,人间逸风世家。”
若静喜道;“听歌里唱的,想必不远了。”
再往前走,果见一广大院落。
近了看,只见低矮的朱墙向两边延伸,似不见尽头;门口两只硕大石狮,口含活珠,双眼向里乜着;门匾上写着是:逸风世家。
碎心人细心道:“听是‘遗风’来。”
尹若静走累了,道:“别管什么风了,进去看看先。”
这时门开了,走出两个门童扫地。
碎及人上前道:“我们奉‘桐城’前辈之命前来拜望玉先生。”
那两个却交耳道:“又来了混吃喝的。”
若静一听怒了:“辱将恩报,我们走了。”
碎心人却道:“恩怨本无定数;背信弃义亦非我所为。”又诚肯道:“我们确是来传些武功给你家。”
那两个冷冷道:“我家不受粗人的,对句过了才得进。”
若静笑了:“此非难事,我们刚好学了些。出题来。”
两个出句:“金木水火土。”
若静笑对:“东西南北中。”
两人让过大门,又至一门,再出:“东南西北。”
若静对他:“春夏秋冬。”
两人又续:“东南西北皇土地。”
若静也续:“春夏秋冬奈何天。”
两人暗叫:“好一个‘春夏秋冬奈何天’。”
又过了一重门。
两人出句:“地下走兽。”
若静对:“天上飞禽。”
两人笑续:“地下走兽走地下。”
若静续:“天上飞禽飞天上。”
两人笑。原来若静了道,对不起平仄。若静红了脸。
碎心人改她:“天中飞禽飞天中。”
门童道:“也算过。”又过一门。
又出句:“连天大雪。”
若静不出声了。碎心人对他:“入地微风。”
两人心惊:“好一个入地微风!”又续:“连天大雪大连天地去。”
碎心人答他:“入地微风微入地天来。”
两人叫好。
最后一道门。两人出句:“秋水源时有秋水。”
尹若静蹙眉。碎心人笑对:“春山尽处无春山。”
那两人心下又叫好。尹若静也心道:“‘眉毛’对‘眼睛’,却正好。”
门童正欲请进。忽一个声音传出:“南北高峰分南北。”若静心道:“这个难些。”
碎心人一蹙眉,对他:“东西星照罩东西。”
那人道:“好一个才思敏捷的人才,请进!”此人青衣素面,正是玉倾城。
两人随他进入客厅,有童仆搬来坐椅。
玉倾城道:“可否赐一上句,让我等开下眼界。”
碎心人道:“哪里敢!”
玉倾城不悦道:“谦让便是鄙视玉某。”
碎心人只好道:“那就说刚才这动作罢:一移椅易。”
玉倾城大笑:“此真正的绝对了!”
这时,碎心人听见屏风边上两个声音嘀咕,却听的清切。
一个道:“他手上无水,让他把地板弄湿。”
另一个道:“试使石湿。我方才想出四个死狮子,还是小姐对的快捷贴切些。”
碎心人朝那边看,看见一白一红两衣女子。碎心人一见大惊,失声道:“小静!”
“什么‘小静’。”那两个人拂袖而去。
这时,玉倾城说道:“冒昧了,适才是小女冰清和丫头小红。听说来了个善对的,过来听听。”
-----半秋一冬经过,方洁长不到如此年纪的。碎心人心死了些。
发觉自己失了态,碎心人脸红道:“却是我唐突了小姐,改日去认个尴尬。----小姐实在与一位故人相似。”又道:“三位前辈要我找‘遗风世家’,来了却是‘逸风世家’,初以为走错了路,看来耳朵听错了。”
玉倾城却道:“本是那个字的,几日前刚从小女改过。一字之别千里之胜焉。我那故人可好?”
碎心人跟他叙述了半日。
ActivepowerShowAD(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default_ad/ForumViewTopicContentAD.asp","ActivepowerForumViewTopicContentAD"); 次日早,碎心人就传他们武功,尽已所学。童仆们也都喜欢他。只那“轻步穿尘”无一人能领会施行。
到了中午,碎心人对尹若静道:“昨日唐突了他家小姐,现在去赔个尴尬。”
两人便来到玉冰清处,听见里边正在说话。“......文章诗词,愈加限制愈好做,一味限制下去,就给你做出来了;愈是天马行空地放任却愈难。世人常理解反了。.......”
尹若静听着奇绝。掀帘进去。碎心人细看玉冰清,真一个大方洁穿白衣立着,只颈子上多了一挂项链。又向耳边发现,却无那拴马柱。碎心人心死了,颔首道:“昨日唐突了小姐,小姐见谅我个。”
玉冰清便问:“那小静是怎么回事?”
碎心人便将他的经历说了。
那小红快语道:“又一个没来由的。”旁边了玉冰清一眼,转而道:“天下真有这样的奇事,这样相同的两个人?”
尹若静道:“你我是见证了。”
小红又道:“让我们看看你的剑。”
碎心人将剑抽出来给她看,剑中一个影象一笑一闪,小红以为花了眼,待要细看,却没有了。
玉冰清天生不喜欢那样事物,并不观看。
尹若静未见过大家闺房,便屋里转着看。忽而惊叫道:“怎么养一只硕大蜘蛛?”
碎心人顺着朝里看,见一只拳头大的蜘蛛伏在帐子上,尾腹一息一息地通红。
小红道:“其中曲折以后知晓。”
此间藏书甚多,天文地理,无不包容。
傍晚时候,一轮红日落在外面山尖上。一少年高处这边唱道:“近嗅花香触不得,千里咫尺何别分?”
碎心人两个不解,便朝着看。
这时小红过来了,道:“他每日里产疯喊流泪,只不理他,我们玩去。”
拽走了若静。
一天,若静忽想出什么来,拉过小红悄声道:“你家小姐貌过天仙,怕世间仅有。那边不远的食色父子,怎不觊觎?”
不料小红傲然道:“触碰我家小姐的人,尚未出生罢!”
若静愣道:“怎不懂你所说的?”
小红道:“须从头说起了。前边两个无来由的了,我家小姐这一个,却更奇绝了:十七年前的一个残雪天,主人夫人外出赏雪,为一道蓝光牵引,茫茫雪色中竟见一块黑地,一女婴仰卧中间,颈上一道链子熠熠发着光辉,周围并无人迹,只一只大蜘蛛围着她转跑,周身通红,使那土地温热。夫妇喜爱她,顾不了许多疑虑。先生去抱她,当即有电击之觉,不能碰触;夫人却能将她抱起。此后所有男子触她不得。----是因了那天石项链。主人夫人抱回她,同少爷一同养大。可惜少爷去年无故出走,至今未归。派人四出寻找,至今未果。主人夫人背后不知落下多少泪水。----那又是一个习武爱文的。惜不能与你们见识了。”
若静道:“难怪你家少爷少见笑容。人生真无定数耶!”又盯着小红看,忽道:“你与你家小姐相象哩!”
小红立即红了脸,骂她又去追打她。
这天忽下起了春雨,洒洒拂拂,融融入这凡间的种种。
下午,若静对碎心人道:“桐大哥,这雨可要闷死人,咱们玉姐姐处玩去。”
两人来到玉冰清入,看墙上挂着刚写好的六首诗,俱是七绝。依次是:
《探春》:眼外春色尚无迹,心间春水已作声。心将早啼归溅泪,手把小枝试东风。
《探春》:举目遥遥日正昏,日尽待是月黄昏。眼望西山对残迹,心向东风叫早春。
《迎春》:春向暖山那畔歪,人颜如花次第开。心外几片袭月去,梦边一枝破尘来。
《迎春》:春自归来我自迎,起舞邀月月长明。孤心对诗诗不就,更向曲径幽处行。
《惜春》:青月白雾催乌鸡,晓风落花满春溪。色重香浓载不动,休将春枝恁压低。
《惜春》:叹春惜春春难留,行人去来凭自由。忽而春来君莫喜,忽而春去君莫愁。
若静道:“可是你二人各写了一首来?尚有平仄不合处。”
玉冰清道:“字画诗书,俱以意境胜。技巧章法为之取舍。有所谓大巧若拙。思想的灵光一纵即逝,竟可遇而不可求得。何况这是未完成的。”
小红向若静道:“人生也有有境界的;日后让你见个有境界的。你习过这些,可辨得出作者?”
碎心人道:“从字体从字体意境上看,上首的要胜出些。”
小红道:“人家小姐嘛。”又拿出一叠手稿,不愿道:“我的尚心疼惜 ,小姐却从不保留。都是别人为她留着。”
玉冰清道:“想做的做出来就是了。挽留又有何益?”
碎心人接过来看,真叫是满纸笔的坠珠落玉。
碎心人白日教习武功,晚上便去玉冰清处看书讨论,发现这女子在这上面的功夫,远非常人所能及!碎心人也用心学习,进展神速,自觉身上功夫也随着进长。
这天,若静来看碎心人教武,说他道:“他们日夜辛勤,总不如你长进得快!这几日你也不比从前辛勤了。”
碎心人笑答她:“傻子呀,武功岂是学出来的!”
尹若静搔首而不得其解。
残春渐尽;新夏初来。
这日,玉倾城转到女儿房中。看到两首刚写出的词,俱是《雨铃霖》。玉冰清的是:
香魂凝切。露肌霜骨,惹恨难歇。那堪蔷薇景致,邀相见,红梅来发。杜鹃登枝初唱,牵牛上新叶。任千里,桃李飘纷,暗自情伤自空阔。 丁香结怨清风别。向清风,此是何时节?缠来风刀雨剑,无去处醉眸如月。桂杏飞浮,休把幽兰冻菊空设。泪断处,流草悲风,难与梨花说。
碎心人的是:
因由难觉。心系天外,梦里城郭。无边茫茫难灭,泊着处,蛛丝空结。转辗飘摇浮坠,恨来都拼却。乱渺渺,各自心胸,野雁孤雕乱飞跃。 暗香引怨愁冰结。向清风,我是行吟客。情肠易成断缕,堆乱恨,几人闲说。捣兔窥心,莫让幽光桂影圆缺。想望眼,玉立苍天,梦语都凄切。
玉倾城细细玩味。----那样的人物竟也能作出如此细致的文字来!忽发觉两首词对应位置上的句子竟能互换而意境融洽,不由心中慨喟叹息。
盛夏的一个傍晚,凉风乍现。尹若静忽来拉碎心人:“门外来了两个看相的,有新鲜事!”
见是一老一小两个道姑。小的正拿玉冰清的手看。若静把碎心人的手递过去一并看。
小道姑细细看了,又让老的看,说道:“正是这样的两个人。”
众人不解。小道姑解释道:“这个是女儿相,男儿心;这个是男儿相,女儿心。师祖命师父寻这样的两个人。说世上应有这样的两个人。”老道姑长叹一声,眼角竟凝出两颗泪来,道“两极交变,无量寿佛!千里往返,夙愿终了!青荷,你自去罢。”说罢,独自踽踽地远走了。
小道姑面露难色,竟不知去从。
尹若静问她:“你们从何处来,如何会看手相?你正如我所未曾有的姐姐!”
小道姑道:“她是从极南处而来的圆半道长。十六岁出游,巡行几个国家。我半路上跟了她。”
小红道:“那你就留我们这儿罢,一起好玩耍。”
小道姑喜道:“我叫叶青荷!”
大家排了长次:玉冰清为长,叶青荷次之,聂小红又次,尹若静最末。欢喜一起回家去。
叶青荷一进屋便发现那些诗词文章。叫道:“这才叫好看!”
小红喜道:“又一行家里手,大家能开一个诗社了。”
从此又有了更多诗词歌赋,不少可以传留的。
转眼已是中秋,文字玩的遍了,各自皆有所长进。青荷又出一样式:“让哥哥姐姐合写一阕词如何?就写《念奴娇》!”
若静叫起来:“玉姐姐上阕,桐大哥下阕。”
小红道:“须再加些限制。要有十至一这十个数。”
青荷道:“要有‘日月星’并‘天地人’六个字。”
若静也抢道:“要有五方四季九个字,还要有‘风霜雨雪’四气象,还要有......”
青荷打断她:“不能再有了,留些地儿腾挪。”
玉冰清向碎心人笑笑,挥笔写道:
十春九夏,挽狂笔,天势遥遥扑物。何处乌睛飞澈泪,穷对空山有壁。八抹愁生,七涂恨起,六使堆霜雪。东星南日,卷囚而欲成杰。
看了看,又将“愁生”的“生”改为“凝”,下边一个“起”字改为了“动”,“堆霜雪”的“堆”改为了“倾”。
碎心人看毕,也挥笔道:
去者浮露沉岚,边峰五四,三二如青发。半水片花分晓雨,梦畔风生烟灭。
顿了一下又写:
黄叶堆秋,红霞落地,巾带无归发。云出西北,引眸一片冬月。
想了想,将“红霞落地”中“黄”“堆”“红”“落”划了,改为了“末”“离”“残”“中”。
小红若静齐声叫好。
青荷却道:“如何单少了‘人’字?”
玉冰清上下看了看,笑言:“被‘囚’在中间了。”
众人大笑。深夜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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