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学生高考后都盼着能收到一封高考录取通知书,而顺德高考考生小梁却因为众多的高考录取通知书而烦恼。整整一个暑假,小梁家里的信箱陆陆续续收到34封入学通知书,关于入学的手机短信、电话更是数不胜数,“那些学校,听都没听过,我也根本没填过这些志愿,他们却知道我家的地址和电话,还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简直太疯狂了。”
对这种教育与社会乱象,我们可以有层层追问。
第一层,我们想知道,报名身份信息透露的问题。然而,这是小问题,太小太小的问题。
第二层,我们想知道,诸多野鸡大学办学资格的问题。这仍是枝末细节,只具备就事论事的意义。
所以,
第三层,我们想知道,大学招生为什么会成为生意、学生为什么会成为“货源”的深层次问题。一个孩子上学可以将一个家庭弄得家徒四壁,老百姓砸锅卖铁供儿女上大学,为教育勒紧裤带过日子,期待拱开那扇作为底层民众向上流动的最后一扇大门。对应的,还是各种教育收费却花样翻新,不断祭出,高等教育更是成了虽换不来现实收成、却又怕输在起跑线的百姓不能不前赴后继的龙门。当然,现实中,想借助高考来超越阶层局限的梦想,也常常因就业难与职场潜规则而备受羞辱嘲讽。
第四层,我们更想知道,这个急功近利教育损害了国家品格的问题。举国教育机构,尤其是公立教育,办成了拿学生当赚钱对象、当成商品财源来榨取的商业机构,这在世界上是罕见的,昭示了一种国家层面的反智化倾向,公共财政的分配,可以无视法定额度,将教育视作庶出,连教育经费占GDP的4%的都实现不了,中国,难道真穷得需要克扣孩子的“教育口粮”才能运作度日吗?难道真穷得需要等着包括教育这种国民福利事业来成为新的经济增长点,来冲高GDP立等兑现吗?
老一辈领导人邓小平曾坦承教育失误,但现在看来,这种失误仍然没有实质纠偏,甚至越偏越远,国家体制和商业社会的强大力道,不仅将一切学术归向“致用”,甚至在学术的接受过程,也设置了立竿见影的赢利模式。并且,大学也越越越沦落为打工谋生的杂役匠人训练场,而非开阔眼界丰满灵魂陶冶精神升华思想的大师出产地。当一代又一代人仅仅为了饭碗而承受教育的盘剥,国家没有为非实用性的抽象思考与学术探索设置渠道,没有为非功利性的理想留一道喘气的缝,那么,中国历史上诸子百家时代那种纯粹为心灵寻道,并照耀了此后数代人的学术辉煌,便永远不会再现。
我想起了梁小斌于1980发表的那首名诗,《中国,我的钥匙丢了》,一个国家的教育迷失了,国人还能有开启未来的钥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