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危险期,再回首1996年的“台海危机”真实内幕
一九九六年三月初,克林顿发现,美国与中华人民共和国互相开火的事突然可能成真。他把注意力放在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夏利卡什维利在与国务卿及国防部长达成协议后所准备的惊人、坦率报告上。三月五日,中国宣布将进行飞弹试射,从大陆对距台湾主要商港不远处的外海“目标区”发射地对地飞弹。两天后中国开始试射飞弹,在那段极短的时间内,克林顿处理美国外交政策的能力再遭考验。
克林顿召集国家安全顾问到白宫研究可能的战争形态及美国的反应。在波斯湾战争期间因机智及务实作风而赢得好评的四星上将沙利卡什维利已准备好一份附有图表的活页报告,现在这份报告放在克林顿面前,报告中用梯形来显示万一中国发射的一枚弹道飞弹射偏,实际命中台湾,或是如同情报所指出,大陆故意把飞弹瞄准台湾目标,或者是解放军已集结在台湾对岸的十五万名部队攻占台湾所控制的金门、马祖等外岛时,情势可能升高的状态。
中国在台湾三月二十三日举行总统大选前数周升高军事演习的步调,情势的确可能有失控的危险,美国却无法控制会促使情势升高的两造。美国情报界的评估是,中国的军事演习并非犯台的前奏。相反的,中国是在进行威吓,从事炮舰外交。然而,美国军事舰长,特别是人称沙利的沙利卡什维利希望白宫没有人会轻忽有发生意外事故或错估的真正危险。这位将军静静坐着,修剪过的头发露出灰色,绿色军服胸前挂满战斗勋章。
当他坐直时,开阔的脸上没有平时的幽默,他的举止充分说明了他提交克林顿总统的评估报告十分严重。各军种参谋首长都直言无隐。他们对椭圆形办公室的主人并没有很高的敬意,因为他做出了引起这场危机的决定――去年春天给予台湾李登辉签证访问美国时,他们并未获得咨询,虽然核发签证引起中国军事反应的事实已足以证明应把他们列在团队内。现在既然结果已经发生,他们决定尽量专业的把情形说清楚,先指出克林顿面临的危险,其次提出,系列令人不愉快的选择方案,若是一方面开始开火,他就得从中选择对策。
沙利卡什维利的报告使克林顿感到事态严重。意外爆发战争的风险相当大。他的眼光离开沙利卡什维利的报告后,环视坐在桌前的国务卿克里斯多福、国防部长培里、国家安全顾问莱克,然后告诉他们他非常震惊。台湾情势就如一桶火药,他们必须竭尽所能防止即将发生的浩劫。他说,他不希望沙利卡什维利在简报中提到的任何可怕的情况出现。克林顿不必提到一九九六年是大选年,与中国发生难以预测的军事对抗,美国人可能死伤,都绝不是他在即将来临的竞选活动中所乐见的背景。会议室里所有的人都还记得美国在索马尼亚的任务对克林顿政府第二年所造成的损害。
克林顿说,此外,得有人把李登辉必须让步的讯息告诉台湾,因为克林顿不能冒每次李登辉想到美国参加校友会或在夏威夷打高尔夫时,美国就有可能卷入战争的风险。传达这个讯息的任务落在美国安全副顾问柏格和主管政治事务国务次卿塔诺夫身上。他们将安排在纽约与李登辉的高级助理私下会晤,并与他严肃讨论美国的希望。但那个周末无论克林顿或他的顾问都未处理一个更大的问题――美国协防台湾会到何种程度?
一九五八年时,美国军舰曾为台湾军方的补给舰护航到距中国大陆海岸线一里内之处,使台湾部队能为金门马祖驻军卸运军火和补给品。大陆方面若射击,一旦有偏差就可能击中美国军舰,使情势升高,导致战争。
但在一九九六年,几乎没有人认为,一旦这些外岛攻击时,美国会因协防这些岛屿而冒战争的危险。在一九九0年代,台湾军方已减少金马有遭中国占据之危。五角大厦官员认为,紧守金马是冷战时期的过时观念。这些岛屿本身实际上已成为博物馆,处处是密如蜂巢的地下碉堡、营方和弹药库,并以坑道连接。在一九九九0年代,走过这些坑道的观光客比军人还多。
不过,中国只要攻击金马外岛等台湾所控制的领土,台湾三军仍然准备进行报复。一九九六年初,台湾军事指挥官在向美国官员私下简报时,曾概述他们打算对大陆进行的各种空袭。他们在地图上指出空军基地、飞弹基地、雷达设施、补给库等地点,表示将以自己的轰炸机和飞弹予以摧毁。
看来好像只要丢下一根火柴棒到这个火药盒,爆炸就可能发生。向克林顿提供建言的顾问,每个人年纪都比大,外交政策和危险处理的经验也比他丰富。毫无疑问,他们正在验收去年五月克林顿突然同意了李登辉访美的结果。李登辉的政府曾保证,李登辉那次访美之行将是“私人访问”,在他的母校纽约州绮色佳康奈尔大学发表演讲。
但等李登辉抵达时,康奈尔大学却布置得好似举行政治大会,而且他那透过电视向世界各地转播的演讲也绝对称不上是私人性质。李登辉在演讲中宣示中华民国在台湾的主权,数百名支持者挥舞国民黨黨旗大声欢呼,而这些旗帜正是蒋介石流亡政府的象征。
一九八八年蒋介石的儿子蒋经国逝世后,李登辉成为第一位土生土长的台湾统治者。靠着开朗的笑容、优雅的风度和天生的精明,他在台湾政坛左右逢源,即固守国民黨的传统根基,也争取到台独的选票。受过日本和美国教育的李登辉对于与大陆建立桥梁或抚平中国内战的伤口没有多大兴趣。相反的,他把焦点放在分离主义的政治动作上。
利用巨额经费作后盾,他还收买了二十多个愿意正式承认台湾(并与中国断交)的小国外交关系。不论与大陆进行何种谈判,他都带着恨意进行,国民黨内也有人怀疑他在关键时刻破坏两岸对话。他对统一问题保持一定距离,坚持只要中华人民共和国是由共產黨一黨專政,在台湾的中华民国就不会放弃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