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权在手》的怪趣
《一朝权在手》的怪趣
南台
世界上的塔多得数都数不清，哪一座塔最有名——比萨斜塔。为什么？不是因为它最壮丽，最高，建得最早，而是因为它的“斜”。世界上的和尚也多得数不清，哪个和尚最有名——济公。为什么？不是因为他德行最高，本领最大，而是因为他的“怪”。“斜”和“怪”都是一种不正常，但大家不以为错，不以为非，不以为坏，反觉有趣。《一朝权在手》中有些诗、词、联，便有这种“斜味”和“怪味”。因其“斜味”和“怪味”，便有了“趣味”。
严格说，那大都算不上是诗、词、联，只是形似而已。如果说正规的诗、词、联是聪明漂亮的姑娘，《一朝权在手》中的所谓诗、词、联，顶多是个顽皮的丫鬟；如果说正规的诗、词、联是风流倜傥的公子，《一朝权在手》中的所谓诗、词、联，顶多是个捣蛋的书僮。然而，世事有时也难料，丫鬟与书僮比姑娘和公子有时会更有趣。
数起来，《一朝权在手》里的诗词，有这么几怪：
一、形怪。
大家都知道，七绝是七字四行排列，形状是规规矩矩的长方形，然而，《一朝权在手》中的七绝却不是长方形，有的是圆形排列，有的是十字形排列。请看：
第一首，回文诗。
文戈在家乡劳动，想念女朋友而不可得，自怜自叹，在日记里写了首七绝：
种田闲居在深山，
居在深山无人怜；
无人怜我只自乐，
我只自乐种田闲。
还能叫诗吗？顺口溜而已。如果这也可以叫做诗，那满天下都是诗人了。作为诗，它就蹩脚了，但如果写成这种圆圈形，却有了趣味，首先是它的形状变得好看了，其次它的字数减少了一半，因为它一字二用，每个字都要读两次才行，而这种每字读两次又必须按顺序，就有了一定的难度，琢磨起来，还是有些趣味的。如下：
居
闲 在
田 深
种 山
乐 无
自 人
只 怜
我
第二首，十字诗。
文戈给他爱着的一个叫“玫”的女孩子写了首七绝，写出来也是四四方方的，似乎没有多少诗味：
同心兄妹玫与文，
文与玫妹共心身；
身心共妹同生死，
死生共妹兄心同。
只是妹妹我爱你，要和你白头到老海枯石烂之类的俗话，爱情表白而已，白得如同开水，能叫诗吗？连顺口溜都算不上。然而，当写成十字形式时，却也有了趣味：
同
心
兄
死 生 同 妹 共 心 身
玫
与
文
首先当然也是形状变了，不是那么古板的四方体了，陌生得不像是诗，让人觉得怪异。其次，它的读法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从上到下，再从下到右，再从右到左，再从左到上。多数字都要读两遍，总字数比正规的七绝减少了一半还多，只有13个字了，十字中心的“妹”字不仅要读四遍，而且都在每句的中心，真格是“妹在我心中，以妹为中心”。这就也有了一定的难度，变得不那么令人厌烦，有些人说不定还会仿照着做一首，测试一下自己的才气灵气。
还值得一说的是，这两首形状怪异的七绝，还有谶语的性质。前一首是文戈被贬，在乡下劳动锻炼时写给恋人的，文字组成了一个圆圈，从文戈在书中的结局来看，最后也是被贬，罚到水利工地上去受苦了，确实是走了一个圈又回到了原来的起点上。而后一首十字诗，是文戈写在前女友“玫”送他的照片背面，后来玫远走高飞，与他人拜了天地，文戈要还回她的照片，涂抹背面的诗，竟然发现是个大大的黑十字架！他愣在那里，莫非当初的热恋诗就是个预言，是谶语，早就知道他们的恋爱要走向死亡？原来形状也是有意味的，同样的瓷，烧成碗碟就可以上餐桌，制成马桶就只能蹲在厕所里。有才气的青年男女，可不要随便仿效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