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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玩家》行内玩家揭开古玩界神秘的面纱 精华

第一章(5)
10年前的一个黄昏,在窑厂作坊里,黄立德和朱伯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争吵过后,二人无力地坐在窑厂作坊一张简陋的木桌旁。
屋内推满了杂物,桌上点着一盏油灯,摆着些酒菜。黄立德拿起酒瓶倒了两杯酒,端起一杯递给朱伯勤。
原本静默的朱伯勤一瞪血红的眼睛,突然跳起来一掌打掉黄立德端过来的酒杯,接着把桌上的酒、菜全都打翻,转身开始疯狂地砸东西。工作台上他自己制作的瓷胎被他一一抱起摔碎!。
黄立德心疼坏了,马上跑过去拦住他,将他推开,大叫道:“你干什么?别砸!这些都是你的心血啊。”
朱伯勤毫不理会,往黄立德脸上就是一拳,黄立德被打倒在地上。朱伯勤拿起最后一个瓷胎,高高举起,摔个粉碎!黄立德心疼不已,爬起来冲过去,几乎贴到朱伯勤的脸,大吼大叫道:“你他妈疯了你,瓶子招谁惹谁了,有气你冲我撒啊。”
朱伯勤一把推开黄立德,黄立德又冲上去,两人扭打在一起,桌子工作台无一幸免被两人撞翻在地,油灯被碰倒,灯油撒了一地,火苗燃成一片,开始四下蔓延,颜料,画笔,再到桌椅,两人心里的火气似乎比屋里的火更大,打到两人都气喘吁吁,不过黄立德显然不如朱伯勤体力强壮,两人扭打到门边,朱伯勤把黄立德揪起来推到门外。
“你给我滚!”朱伯勤用力把门关上反锁。
黄立德怒火中烧,在门外疯狂地砸着门板。
“朱伯勤,你个神经病!有钱不赚啊!摔瓶子?有本事你别做啊!”
屋内无声无息,黄立德又气又累,喘着粗气。突然间,他被门缝里冒出缕缕烟气呛得直咳嗽,猛然想起刚才就看到屋里已经着了火,黄立德大惊,又开始疯狂砸门,叫道:“伯勤,你听我说!开门!你快出来,着火了,你快出来!”
“伯勤,你他妈的快给我出来,快点,你听见没有?你误会我了,我们可以让官窑继续流传,发扬光大,你做的东西也可以成为后人模仿的范本啊!伯勤,你千万不能出事呀!除了你再也没人能做这么好的瓷器了!几百年也不会有!你快出来!我求你了,你快出来!”
“伯勤,伯勤。”
屋内的朱伯勤仿佛睡着了一般,毫无声息。
黄立德见朱伯勤还是不肯出来,眼看火光已经越来越亮,烟也越来越浓,不由奋不顾身地一脚踹开作坊的木板门,顿时熊熊烈焰扑面而来。
黄立德试了几次都没冲进去,面对凶猛的火势,干着急没办法!
“伯勤!伯勤!你听到没有?!快出来!快出来呀!”
火越烧越大,黄立德被逼得不断后退,只急得直打转,眼看着作坊渐渐被冲天大火无情的吞没!黄立德不由顿足捶胸,痛心疾首。
“伯勤!你不能死呀!你不能死呀!”
突然间他想起屋后还有一个窗户,赶紧没命向屋后跑去。
等黄立德赶到屋后,看到窗户也已经往外冒着滚滚浓烟。
黄立德趴在窗口大喊着:“伯勤!伯勤!”可是作坊内依然没有朱伯勤的回音。
黄立德情急之下爬上了窗台,他正要跳进去,突然一根房梁被烧断砸下来,火星四溅,挡住窗口,想进也进不去了。
黄立德绝望无力地颓然倒下,失声痛哭起来……
……
“立德、立德……你怎么回事啊?”
“啊?……”黄立德回过神来,正看到陈汉书关切的眼神。众人的目光也齐聚在他的身上,左馆长更是满脸狐疑神色。
“黄先生有什么想说的,直言无妨。”左馆长淡淡地说。
唐景明道:“难道你看出有什么问题?”
黄立德支支吾吾地说:“啊……没有,没有。”
“你明明是有吗……”陈汉书说了半句,收住了话头。
“我还有点事儿,先走一步,不好意思。”黄立德摇摇头,起身告辞。
黄此举加重了左馆长的疑虑,急忙阻止道:“黄先生,您要真是看出有什么问题,可不能藏着掖着。”
黄立德不置可否,只顾低头沉思,显然还是顾虑重重。
佟自清也走上前问道:“黄先生,您真的看出有问题吗?”
“不不,我……我岂敢班门弄斧……”黄立德神态谦和。
“这从何说起,黄先生,这是国家花重金收购的文物,开不得玩笑,有话您就直说,不要有那么多顾虑。”佟自清稍稍不悦道。
黄立德叹了口气:“按说,我真不该多话,可我平生最恨以高仿造假牟取暴利,不知道害得多少人倾家荡产。更何况,这件东西又非同一般,我实在是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呀!”
左馆长一惊,说:“你说这是件……赝品?!不会吧?!”
“可这的确是件赝品!”
黄立德讲话落地有声,展厅里的人都惊呆了。霎时十分安静,安静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佟自清神色激动:“你可不能口说无凭,得拿出证据!”
黄立德亢声道:“我黄某人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敢当着佟先生和各位专家的面信口开河呀!”
左馆长急道:“黄先生你就快说吧,到底有什么问题?!”
黄立德说:“朱仿大家应该不会陌生吧?!”
“朱仿?!”佟自清叫道:“你是说朱伯勤?!”
“除了他,还有谁能有这等偷天之巧?!”
“你是说,这个粉彩大瓶是朱仿?!出自朱伯勤之手?”
“对!”黄立德表情显得既无奈但又很自信,其他专家也都惊得目瞪口呆,互相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佟自清呐呐道:“请黄先生接着说下去!”
黄立德说:“刚才大家说的都没错,这件大瓶无论器型款识、釉面纹饰都对,做工之精美无可挑剔,但它不是出自唐瑛之手,而是朱伯勤!这个大瓶有朱伯勤作的记号!
佟自清将信将疑:“记号在什么地方?!”
黄立德上前一步,手指纹饰中枝头鸟的眼睛:“在这儿!用高倍放大镜能看到!“
佟自清取出一个高倍放大镜,手微微有些颤抖,对着枝头鸟的眼珠子仔细查验。他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眼镜滑落,一屁股坐到地上,汗出如浆。
众人大惊失色,一片哗然。唐景明赶紧去搀扶佟自清。
陈汉书急忙也用高倍放大镜对准枝头鸟仔细察看,鸟的黑蓝色眼珠被渐渐放大到几十倍,两个梅花小篆“朱仿”忽隐忽现——
“真的是有朱仿的记号!”陈汉书忍不住叫起来。
左馆长气得暴跳如雷。大叫道:“啊!太过分了!你们说这拍卖公司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明目张胆地拍假售假,坑人坑到我们市博头上了!我要去找他们总经理算账!”
第一章(6)
离开展厅后,黄立德和刘闯回到家里。保姆王姐迎上来,黄立德脱下大衣交给她,心情十分沉重,默然走进书房。
书房居中摆放着一张黄花梨大书案,上面摆着文房四宝。墙上挂着几张古画,书架里摆满了线装书。
黄立德坐书案后面思忖,刘闯端着一杯茶送进书房。
“那么多专家都打了眼,您怎么就能认出那是朱仿呢?”刘闯小心翼翼地问。
黄立德沉吟片刻,叹口气说:“因为当年我跟朱伯勤是莫逆之交!他做的东西我都认识!
“哦……朱伯勤到底是个什么人呀?这么厉害?”刘闯不禁有些好奇。
黄立德喝了一口茶,抬头看着刘闯,慢悠悠地说:“按理说,他应该是个死人……”
“死人?”刘闯大惑不解。
“十几年前,他被一场大火烧死了!”
“人死了,东西还在害人?”
“事情不是这么简单,古玩吃的就是眼力饭,捡漏是它,打眼也是它,眼力就是一把刀!在这个江湖里滚,宰人防身都靠它!”黄立德冷冷地道。
“他既然已经死了,您为什么还要‘按理说’,是什么意思呀?”
“这些年以来,我一直认定他死了,可今天我看到那个大瓶,我又开始怀疑,他到底死没死?”黄立德深深思索着。

陈汉书抱着一套安蒂克春季拍卖会拍品图册清样走进总经理办公室,唐景明正在来回踱步,心情颇显沉重。
“景明,印刷厂把秋拍的图册清样送过来了,你过一下目,要是没问题,
就开印了。”陈汉书把图册清样放到桌上。
唐景明翻了翻图册,有些忧心忡忡地说:“唉,鼎泰刚出了这么大漏子,咱们可得多加小心呀。”
“碰上朱仿,只能说命不好呀。”
“这个人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又会出现他的东西?”
“说不定是以前的做的。”
“朱仿真是贻害深远啊,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在兴风作浪,不得不防呀!”唐景明摇头叹息不已。
陈汉书望了一眼唐景明,说:“你不必太过多虑,这些年不就出了这么一件朱仿吗?不可能再有了。”
唐景明点点头:“但愿如此。对了,郑岩刚才打电话,说他刚刚收了一件大货——康熙官窑五彩大罐。明天就回来,还是等他一下吧。”
“好啊,康熙五彩,郑岩又收了一件重器啊。”陈汉书一喜。
“他先发了一组照片过来,正好你看一下。”唐景明取出照片。
“嗯……不错不错,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精品呀。”陈汉书仔细观看康熙官窑五彩大罐,连连点头。
唐景明说:“我要召集一个最强的专家团,必须严格把关,决不能有任何纰漏!”

第二天,陈汉书提着资料包来到盛嘉艺术品经纪公司大门口,这是一座样式古朴的四合院。
黄立德正在天井里悠闲地修剪盆栽。旁边一个五十岁出头的黑瘦小老头陪着笑脸,围着他转来转去。此人在古玩行当里人称祁三爷。
“黄爷,您好歹给个面子,劳您大驾,屈尊降贵,到寒舍走一趟吧?”祁三爷谦恭地说。
黄立德淡淡地说:“老祁,我真的很忙,实在抽不时间呐。”
“您如能大驾光临,这车马费,鉴定费,我一定给足了,绝对不能亏待了您。”祁三爷满脸堆笑。
黄立德不屑地说:“我出门自己有车,不用拿什么车马费;至于看东西嘛,我有个原则,只给朋友看,不给外人看,给朋友看那是交情,怎么能要鉴定费呢?”
“黄爷,您别生气,是我说错了话。我当然很想跟您交朋友啦,可您瞧不上我嘛。”
“朋友之道,不在于高低贵贱,我有好多朋友就是平头百姓。交朋友要情趣相投,以诚相待,也需要时间慢慢培养感情的。”
祁三爷打躬作揖:“可我现在急呀!黄爷,你看这样行不,咱们先交朋友,再慢慢培养感情成吗?”
黄立德无奈地摇摇头,懒得再搭理祁三爷,专心剪枝。
陈汉书走进院子,看到黄立德有客人,便站在回廊下等待。
祁三爷受到怠慢,脸上有些挂不住,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有些强硬:“黄先生,看来你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呀?
黄立德扫了他一眼:”老祁,这不是什么面子问题,我确实没空嘛,你先回,等我有空了再说。”
祁三爷声调高了起来:“你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吗?!姓黄的,我告诉你!这些年,我祁三也多少混出了一点名堂,你要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
黄立德笑了笑:“祁三,你们家祁老大的脑瓜上是不是有块疤?你先回去问问他,想当年是谁给他开的瓢?!”
祁三爷一愣。
“你是说,我大哥头上那块疤是你……”
“不能怪你不知道,那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黄立德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哑口无言的祁三爷。
陈汉书观察着祁三爷的举动,若有所思。黄立德突然看到陈汉书站在回廊下,问:“汉书,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汉书说:“我刚进来,你有客人?”
黄立德不得不作一下介绍,“哦,这位是祁三爷,古玩收藏大家,专攻瓷器。这位是陈总,一家拍卖公司的艺术总监。”
祁三爷忙跟陈汉书热情握手,“陈总你好,幸会幸会……陈总在那家拍卖公司高就?”
“安蒂克……”
“安蒂克可是大名鼎鼎呀!圈里人没有不知道的啊。您是安蒂克的艺术总
监,水平可不是一般的高。”祁三爷夸张地道。
“过奖,过奖。”陈汉书摆摆手。
黄立德拍拍祁三爷的肩膀,说:“老祁,我还有点事儿,你先回去,我要有空闲了,一定到府上拜访。”
“唉哟,我的黄爷,您可得真的去,别忽悠我?!”黄立德转怒为喜。
“有时间我一定去。”
“好好,那我就不打搅了,告辞告辞!”祁三爷弯腰后退,连连作揖,临走前又给陈汉书送上一张名片。
等祁三爷走后,陈汉书叫道:“立德!这次我是真服你了!以前我只是觉得你水平高,但没想到会这么高!大家都是同行,你却叫我们集体当了一回棒槌!我们跟你差的还真不是一星半点啊……”
黄立德心情沉重,摆手打断陈汉书:“出了这么大事儿,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陈汉书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怎么就能认出那是朱仿呢?”
“还能有什么诀窍?平时多下功夫呗。你们去吃喝玩乐,声色犬马的时候,我在家里看书,就这么简单。”黄立德平静地说。
“就凭你这次的表现,以后真没人再敢小瞧你了!”陈汉书赞叹道。
黄立德瞥了他一眼,“照你的意思——这之前别人都在小瞧我了?”
“不不,我不是那意思,你别误会。”陈汉书连忙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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